苏格兰独立意识的抬头，不仅有历史、民族、宗教等复杂旧怨，也和苏格兰人对“伦敦‘脱欧’，却让苏格兰人在捕鱼等方面权益受损”的“新怨”息息相关。

　　▲2020年1月14日，

　　英国首相正式回绝过苏格兰独立公投请求：说好了一辈子只投一次。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文| 陶短房

　　据新华社报道，英国苏格兰议会选举结果8日出炉，支持苏格兰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连续第4次赢得议会多数席位，党魁斯特金将留任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

　　英国舆论普遍认为，这一选举结果意味着苏格兰民族党谋求苏格兰独立的诉求得到民意授权，斯特金很可能乘胜就是否脱离英国寻求第二次公投。而这也可能会助长北爱尔兰地区脱离英国的呼声。

　　看来，刚完成“脱欧”的英国今后还要面对“脱英”问题。

　　苏格兰民族党赢了吗？

　　这是英国正式“脱欧”以来首次举行的地方议会选举。

　　苏格兰民族党此次得到议会129席中的64席，比上次选举增加一席，但距离议会绝对多数席位65席仍差一席。

　　保守党及约翰逊强调“苏格兰民族党没赢”。苏格兰议会共有129席，需要获得65席才能赢得议会简单多数，从而单独在苏格兰地方政府中组阁。苏格兰民族党此次获得了64席，较这个简单多数，不多不少，恰缺了一席。

　　而苏格兰民族党和斯特金所要强调的则是“台面下的胜利”。苏格兰民族党确实只获得64席，但并不缺少单独组阁所需的1席——由于上届苏格兰议会第四大党苏格兰绿党此次并未组建单独党团参选，议会中出现了多达8名无党籍议员，而这8名无党籍议员已全部表示，将“支持苏格兰民族党组阁”。

　　事实上，本届苏格兰议会中，苏格兰民族党的优势较5年前还有所扩大：5年前他们获得61席，而反对党和持反对立场的无党派人士总计多达67席，仅因反对党中保守党和工党立场相左，苏格兰民族党才勉强获得执政地位。

　　然而绝大多数关注苏格兰地方议会选举结果者真正在意的，实际上是“苏格兰独立”的支持率，是苏格兰在这次选举后，究竟离独立更近还是更远了？

▲2014年9月，苏格兰曾举行全民公投，约55%选民反对英国独立。图片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截图。

　　距离苏格兰独立更近了还是更远了？

　　2012年1月，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为争取苏格兰地区的英国国会议席，推动英国国会同意在苏格兰举行独立公投。

　　2014年9月，苏格兰曾就是否脱离英国举行公投，当时以55%反对、45%支持的投票结果否决了“脱英”。

　　这次公投导致苏格兰民族党在2016年选举中丧失简单多数席位，也让“苏格兰独立”的呼声一度低落。

　　英国政治观察家普遍认为，“借一次‘魁北克式公投’释放‘苏格兰独立’的能量，从而巩固自身选举优势，又无需冒真正风险”，是卡梅伦当时的如意算盘。

　　从这个角度讲，毋宁说2014年苏格兰独立公投的失败，对苏格兰人民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对保守党则完全相反。

　　约翰逊则试图回避“是否有权举行第二次公投”的问题，而是强调“疫情为重”，呼吁尽快举行英国政府和苏格兰、威尔士、北爱尔兰首席部长的“联席会议”，声称“英国队”才是赢家。

　　这实际上仍然是拐着弯强调“苏格兰独立公投是输家”，或照他本人的话说，“分裂联合王国的言论是不负责任和愚蠢的”。

　　但斯特金却并不这么想，她在选举结果揭晓后表示，阻止第二次独立公投“没有民主方面的理由”，而苏格兰民族党发言人则说得更为直白：“公投如今只是时间问题，而非举办与否的问题”。

　　“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耐人寻味的是，“先不着急二次公投”成为选举结果揭晓后，各派唯一达成的共识：不论约翰逊或斯特金都在第一时间表示“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观察家们认为，双方都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发动决战。

　　苏格兰民族党方面，鉴于此次优势并不明显，一旦贸然发动“二次公投”，却再次铩羽而归，或索性被最高法院裁定“违法”，就可能如前述加拿大魁北克独立公投那样弄巧成拙、适得其反。还不如“引而不发，跃如也”，借“二次公投”这柄“威慑之剑”向投鼠忌器的唐宁街和威斯敏斯特施加压力、讨价还价。

　　保守党和首相方面，则惟恐过于强硬施压，会在未来国会选举中因小失大，丧失更多苏格兰议席。同时，他们也担心像西班牙2017年强硬弹压加泰罗尼亚独立公投那样，激化中枢和地方矛盾，造成更大离心力，影响经济复苏和社会稳定。

　　正因如此，横竖都不可能谈拢的两派，才会神奇地达成“先不着急”共识，让担心“苏格兰独立公投火药桶”爆炸者松一口气。

　　但苏格兰独立意识的抬头，不仅有历史、民族、宗教等复杂旧怨，也和苏格兰人对“伦敦‘脱欧’，却让苏格兰人在捕鱼等方面权益受损”的“新怨”息息相关。如果伦敦不能妥善应对这些不满，“不着急”也终究会变成“着急”的。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丁慧   校对：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