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一只鸭嘴兽被放归小耶那河。
摄影：DOUGLAS GIMESY
撰文：CHRISTIE WILCOX
说起澳大利亚人最喜欢的动物，鸭嘴兽绝对能排在前列，它们的适应性也是非常强。纵观20世纪，整个澳洲大陆上的很多本土动物，不是数量减少，就是完全消失，而这种长着蹼足鸭嘴、奇怪的哺乳动物却很常见，所以似乎没有必要监控它们的种群数量。直至生物学家开始意识到，这种淡水生物的处境不太妙，而且可能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眼前：鸭嘴兽数量一直在下降，”Tahneal Hawke说道。Hawke是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博士候选人、鸭嘴兽保护计划的研究员。
“鸭嘴兽的分布范围很广，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们是否在那里，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数量。”
Hawke与人合著了一项新研究，调查了几个世纪以来的历史数据，结果发现，由于狩猎、栖息地丧失和气候变化，鸭嘴兽的数量一直在骤减。它们生活在澳大利亚东部和塔斯马尼亚州的河流与小溪中。
早在20世纪80年代，一些科学家就开始发出警告：鸭嘴兽的数量在下降，然而这些警告并没有得到重视。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长期监测项目反馈的数据越来越多，人们对鸭嘴兽的看法开始动摇。
维多利亚州墨尔本水务署的环境水资源规划师Tiana Preston说：“我们从1995年开始监测鸭嘴兽，它们的数量明显在下降。
2016年，IUCN重新评估了鸭嘴兽的保护状态。他们估算，随着欧洲人的到来，鸭嘴兽的种群数量平均下降了约30%，足以将之提升为“近危物种”。
现在科学家认为，这个数字只是保守估计。“虽然没有大量数据，但现有的数据表明，我们对于这一基准的估计是错误的，”研究合著者、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研究员Gilad Bino说道：“如果这个数字再减少一半，甚至更多，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这是一只被捕获的鸭嘴兽，研究人员正在测量它的相关数据。这也是澳大利亚希尔斯维尔市墨尔本水务署的研究之一。
摄影：DOUGLAS GIMESY
在澳大利亚麦克马洪溪，鸭嘴兽研究员Joshua Griffiths（左）在Samuel Bell的帮助下，把一只鸭嘴兽从网中解救了出来。经过测量、检查是否携有微芯片之后，他们很快把这只鸭嘴兽放回了水中。
摄影：DOUGLAS GIMESY
新南威尔士大学鸭嘴兽保护项目的Gilad Bino（左）和Tahneal Hawke正在检查一只被麻醉的鸭嘴兽。研究人员在它的身体里安置了一个临时无线电应答器，以追踪它的动向。
摄影：DOUGLAS GIMESY
鸭嘴兽数量大幅减少，为什么没能被发现？部分原因在于这是一种害羞的夜行动物，发现和统计有难度，因此看不到它们不足为奇。但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没有发现鸭嘴兽的数量下降，是因为觉得它们很常见，没有特别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鸭嘴兽的数量早已被遗忘，人们只能假设它们没有太大的变化——这种现象在生态学中被称为“基线偏移”。
鸭嘴兽不仅是重要的淡水食肉动物，也是进化学上的珍宝，是地球上仅存的单孔目动物（卵生哺乳动物）之一。我们才刚刚发现它们的诸多秘密：它们的乳汁中含有能救命的抗生素，从它们的毒液里，或许能找出糖尿病的治疗方法。
鸭嘴兽皮
17世纪，欧洲人踏上了澳大利亚，很快皮毛柔软又防水的鸭嘴兽就成了皮毛商的最爱，鸭嘴兽贸易繁荣了几个世纪，直到20世纪初狩猎禁令出台。
Hawke说：“我们发现了一份特殊记录，上面写着一位皮毛商卖出了2.9万张鸭嘴兽皮。”
除了南澳大利亚州损失惨重外，其他地方的水域依然可以看到鸭嘴兽。这就是为什么鸭嘴兽在南澳大利亚州被列为濒危物种，却没有任何联邦濒危物种法律保护它。
鸭嘴兽资料卡
学名：Ornithorhynchus anatinus
类型：哺乳动物
食性：食肉动物
体型：头部和身体38厘米，尾巴12.7厘米
体重：1.4公斤
种群趋势：减少
IUCN红色名录状态：近危物种
大规模狩猎似乎并没有导致鸭嘴兽数量骤减，这似乎有点说不通，但Hawke表示，我们还没有了解整体情况。
比如，在不知道过去确切数量的基础上，我们很难说某个物种减少了多少。而且在地理和历史两个方面，科学家对鸭嘴兽种群数量的研究质量参差不齐。
另一方面，“我们都知道鸭嘴兽很难研究，”Preston说。它们很害羞，喜欢在夜间活动，所以白天的调查往往会忽略它们。而其他追踪物种的办法，比如足迹检测根本不起作用，因为它们大部分时候都待在水里。
现在研究人员利用环境DNA等技术，监测它们在水中的情况，并对它们的活动进行声学标记。民众科学家还可以用一款名为“发现鸭嘴兽”的应用程序，记录自己看到的鸭嘴兽。但这些都无法告诉研究人员，1980年或1780年前鸭嘴兽的数量。
在这项研究中，Hawke和同事梳理了258年来的历史文献，共超过1.1万份记录，拼凑出鸭嘴兽曾经的数量和分布情况，然后与能找到的现代数据进行对比，其中也包括“发现鸭嘴兽”程序里的报告。
这些数据具有不确定性，虽然无法从中计算出确切数字，但趋势很明显。现在鸭嘴兽的数量比过去少了很多。经过详细的夜间调查，最好的情况不过如此：一个世纪前，一天可以捉到十几二十只鸭嘴兽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几只。
挖掘历史
“在生态学家展开研究之前，鸭嘴兽的种群数量就已经出现了下滑，对于这样的物种，历史观察数据就显得非常珍贵，”缅因州科尔比学院的历史生态学Loren McClenachan说道。他没有参与此次研究。“利用历史数据，可以很好地了解标志性物种种群变化情况。”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Peter Temple-Smith和Frank Carrick也是鸭嘴兽研究人员，他们认为这些历史资料太不可靠，无法得出确切的数字。他们表示，需要更多严谨的调查，才能确定目击报告变少意味着鸭嘴兽在减少
Carrick说：“历史报告对于了解当前的生态情况非常重要，但在解读时需要谨慎一些。”
Bino也认为，很难统一这些不同类型的数据，但他也表示，研究团队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给出动物数量减少的确切数字。
“过去的观察报告也具有价值，即使它们没有遵循系统的调查方法，”Bino说道，尤其是在鸭嘴兽这件事上，这些报告“突显了巨大的知识空缺”。
前途未卜
不过总体来说，专家们对于鸭嘴兽的看法是一致的：它们处境艰难，如果我们无所作为，那么它们的数量将继续下降。
比如，Hawke和同事正在研究大坝对鸭嘴兽的影响。初步数据显示，如果管理不善，一座大坝基本上就能让生活在大坝上下的鸭嘴兽全部消失。
了解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威胁，将有助于研究人员找到保护鸭嘴兽的最佳方法。
Temple-Smith说：“我们都很关心，经过1.6亿年的进化，鸭嘴兽将作为澳大利亚东部水域的旗舰物种，继续受到保护，而且它也是其所在的进化系谱里仅存的物种。”
幸运的是，这个样貌奇怪的小家伙不仅仅是科学家的最爱。
“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都曾在野外看到过鸭嘴兽。在分享故事的时候，他们会特别兴奋……（但可惜的是）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少有这种体验机会了。”
（译者：Sky4）
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官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