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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白客,从忘掉“王大锤”开始|专访

认识白客,从忘掉“王大锤”开始|专访
2021年04月06日 00:00 新浪网 作者 新周刊
在白客的置顶微博可以窥见他的热血情怀。/新浪微博@cucn201白客

  1988年7月9日,一名男孩降生在山东肥城一个工薪家庭,家人为他起名“罗宏明”。

  罗宏明的爸爸在当地某医院工作至今,妈妈早年换过几次工作,后来一直在学校总务处从事基建方面的工作。父母对他的教育是潜移默化式的,他们不喜说教,也没给他报过兴趣班和辅导班,“基本上就是完全放养”。

  “当然也是看人下菜碟吧,”曾经的罗宏明、如今的白客说,“因为我本身就比较乖。”

  他性格内向安分,有些认生,也懒于在人前表现,相对于聊天,他喜欢用阅读填充独处的时间,尤以看郑渊洁作品居多:“我上小学看的时候,他的文笔其实已经偏成人化了,挺开拓眼界的,特别是对于当时没有网络的环境来说,毕竟我在小城生活。”

白客与郑渊洁。/新浪微博@cucn201白客

  白客小升初那年,郑渊洁出版了长篇小说《白客》,书名成了白客的QQ昵称。长大后,在所有“表演场合”,他都沿用了这个网名。

  “就是自然而然,没有任何‘我干这个是不是要用个特别的名字’(的想法)。习惯了,是从最天真的时候开始用的名字。”

  多年后,“聊聊小时候”的提议让白客险些从座椅里弹起来。显然,他并不习惯抛开艺人身份,以“罗宏明”的面貌示人。

  “给我几个标签我也没感觉”

  小学三年级前后,踢足球成了白客最执着的念想,他迫切地想做跟足球有关的事。高中时,学校设有针对艺考生的各类特长班,播音主持专业勾起了他的兴趣:“因为我二姨家的姐姐曾是一位成功的播音主持,家里有这么一个先例的影响,我就想试试。”

  于是,“体育传媒人”成了白客的职业目标,但他却在追梦伊始受阻了。“因为我这个性格平常都不说话,导致家里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一个不说话的人怎么去做主持人呢?”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内向是分场合的,该外向的时候他也能“扮演”出来。

白客:“自己的内向是分场合的”。/拍摄者:聂一凡

  在妈妈的支持下,白客第一次走出山东,为考学做准备,那时他17岁。在异乡,白客体会到用方言开玩笑的妙处,他对幽默感的最初认知逐渐形成。2006年,他顺利考入大学。

  在他的201寝室,友爱相处和互相拆台是大男孩们的日常:“我们之间互相怼得,已经是把你的所有底线都拆掉了,想装什么都没有用,大家都门儿清,所以其实挺好的。”

白客与室友配音作品日和漫画。

  2010年,201寝室的日和配音作品问世,其中凝聚的生活光芒与戏谑智慧,让白客和室友成为网红。可白客不想当明星,求职时,他是一心奔着体育解说员去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最后通过学校招聘会进入扬州电台。“那就一步一个脚印吧。”白客调整好心态,先养活自己,再去想未来。

  扬州,一个陌生的城市。白客在那里没有朋友,也听不懂当地方言。半年多后,他决定辞职北上。

  冬日的北京在农历新年后渐渐复苏,北漂的白客却依旧意志消沉。不久后,原本在上海就业的室友小爱来了,两人加入了同一家公司,负责广告和病毒视频的拍摄,偶尔自编自演。

  拍广告时,白客没什么感觉:“就纯是完成,也不会紧张,因为大家都很熟。也不会觉得我好像在这方面有天赋,完成了就行。”

  如果不走表演这条路,有什么天赋不天赋呢?白客琢磨。就好比路过球场,你一脚弧线球打了个死角,“这时候你不会觉得自己有天赋,只是路过一下而已”。从表演的绿茵场边路过时,白客心无杂念地走到球门前,做出了一个不经意的射门动作。万万没想到,球进了。

  《万万没想到》中的白客。

  白客在《万万没想到》中饰演的王大锤火了,这个标签粘了好多年。“王大锤”曾让一些观众对他产生先入为主的误判,但白客并未因此感到困扰:“就是一个角色,他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和工作。其实在跟好多导演交流的时候我也发现,我不可能跟每一位导演刚好想法一致,但不影响合作。”

  作为演员,白客习惯于站在“好好完成工作”的角度考虑问题。随着戏越接越多,他的心态开始转变,逐渐对表演有了感触:“你能有很多不同的生活,生命宽度好像扩展了。一年过去了,对我来说像过了四五年,然后感觉自己活得有点长。”这种体验令他欢喜。

  对于名气,白客有些忌惮,他不想让日常生活受到影响,“出去干啥也都方便,吃个串儿啊,喝个啤酒啊”;对于财富,收入差不多就行了,“太有钱了也不知道咋花”。

白客:“太有钱了也不知道咋花”。/拍摄者:聂一凡

  不太在意的态度和不太旺盛的野心,使白客成为一个不太较真的从业者。认真完成工作,对得起那份酬劳,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至于能不能撕掉陈旧标签,白客觉得无所谓:“给我几个标签我也没感觉啊,就是跟我的生活无关嘛。”

  把演戏当作一件职业化的事情来对待

  “喜剧演员”是白客入行后的另一个标签,饶是有新类型的作品和角色接连问世,这个标签也还是如影随形。

   白客的微博头像是他在《被光抓走的人》中的角色筷子。

  面对类似困局,一些演员会刻意寻求转型,白客则选择调剂:“我的想法基本上就是,老拍一种戏的话很累,所以如果有条件和机会,人家不嫌弃的话,尽量岔开类型去拍。喜剧你插着拍,然后就有新鲜感和创造力了。

  如果能多接触一些类型,保持自己对表演的兴趣,从而延长职业寿命,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客认为,不同文化的差异和碰撞,会为沿袭至今的喜剧技巧增添新的趣味。不久前上映的《合法伴侣》便是一个例子,与非喜剧人李治廷及海外团队的合作,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影片在北爱尔兰拍摄期间,白客与英国演员鲁珀特·格雷夫斯(Rupert Graves)一拍即合,两人收工后在酒吧观看了阿森纳与AC米兰的比赛。

  白客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我英语不好,原则上是不想跟他聊的,但他也是阿森纳球迷,我就硬聊,因为好多东西是阿森纳球迷才懂的!”

白客与鲁珀特。/新浪微博@cucn201白客

  提起足球,白客或许能数出好几位偶像,但在影视行业,只有一人配得上他心目中的这个称号——北野武。“这个人的综合气质、范儿、作品以及传奇经历,我觉得他会影响你的审美。”但“偶像”不是他的目标,因为在现实中,也许永远不会遇到一部符合理想的作品。“那我吃不吃饭?当然得吃饭,那个东西我可以看它们就好。”

  白客至今把演戏当作一件职业化的事情来对待,一来,“这样比较合适”,二来,他的爱好太偏,无法作为发展事业的基准。“比如说,你觉得我看着很老实,但我其实喜欢看恐怖片,那种R级的、血浆飞溅的审美,”白客接着说,“可是也拍不到,对吧?但你还是要工作。”

  每个人有特定的、能让心里“走起来”的刺激源,足球赛和恐怖片能满足他所追求的“那一下”。

  白客与李治廷在《合法伴侣》中。

  超级英雄和热血漫画也能让白客心里走起来。小时候资源匮乏,他只能通过漫画书传阅和电视点播观看,工作后有了经济能力,他对漫画的喜爱日益加深,开始购入手办和成套的漫画书。

  白客没有英雄梦,也无意抒发“走起来”的情绪:“表达不出来,别人也不懂。我是感觉自己get到那下是最爽的,跟别人聊就觉得没意思了。”

  这些满足自己精神需求的东西,只有存在于“里面”的时候才合理。

  “一切都是虚无的”

  4月底,白客主演的电影《世间有她》将与观众见面,这是一部以女性视角展现困境中的家庭观、爱情观和事业观的作品。

《世间有她》中的白客。/新浪微博@电影世间有她

  白客认为,男性角色在女性题材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这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光有女性也不行,我在里边的作用也是很重要的。”

  在影片中,他与周迅饰演一对夫妻,两人有一个儿子。这不是白客第一次演父亲,他很喜欢和孩子接触,经常在片场跟饰演儿子的小演员一起玩耍。

  此前曝光的片段大致勾勒出这个家庭的故事轮廓,他与周迅的大部分对手戏是隔空完成的。“因为她有感染风险,我们处在一个自我隔离状态中,”白客说,“当时我们觉得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儿,就是比如说一家人在各自的房间里面视频过年。”在《世间有她》里,观众将重温那段具有时代性的记忆。

  白客在电影《不止不休》中。

  妈妈是影响白客最深的女性,但家人之间极少深沉地探讨人生,他们的对话多是“家长里短,不是特别喜欢规划这个事”。或许是从医使然,白客一家对生死看得非常明白,习惯于做小计划。他解释道:“因为计划不了那么长,人本身就无法控制能活多久。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向,其实就是好好活着就完了。”

  2018年前后,白客整个人都埋在剧组里,过得特别辛苦,他记得当时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脾气也变得很差。近两年,白客意识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劳逸结合才能走得长久。他希望趁着现在有一定“资本”能做决定,将工作和生活安排得张弛有度一些。

  过了30岁,白客对年龄的不同看法,也主要体现在健康方面:“比如说以前特别喜欢吃辣,现在不太行了,吃辣多了就能感觉到身体机能的下降。熬夜能力也变得很差,因为剧组这东西本身就比较熬人,我是从二十四五岁开始干这行的,那时候就是日夜颠倒得太厉害了。”

  演艺生涯没有对他的性格产生太多影响,唯一的变化可能是话比以前多了:“没办法,因为你总要不停地跟人交流。”白客坦言,他在工作场合里总免不了带有一定的扮演成分,不过没关系,因为“扮演”本就是他的工作。

白客认为自己是一位虚无主义者。/被访者供图

  接受采访当天,白客已经和朋友约好了4天后的足球局,儿时的梦想是他当下的生活方式。一步步进入演员状态后,白客还有梦想吗?他回答:“小时候主要什么都没有,所以有梦想。现在我就是衣食无忧,生活温饱,就回到本身,我就没有梦想了。”

  白客逐渐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他觉得努不努力没有太大意义:“我为什么不爱这么努力?因为我知道努力的结果也是不确定的。比如说我现在很努力拿到奥斯卡,那对我来说最终也是一样,就没了。拿到或拿不到,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因为带不走。它既不控制我的寿命,也不控制我活得好不好。”

  北野武在自述中写道:“一旦我们洞悉了死亡的意义,就会明白生命是什么以及生命代表着什么。”生命的质量与名利无关,赚到钱的那一刻,白客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他只有一桩心愿:“一家人能好好活着就得了,然后就是尽量乐呵。”

  白客的父母仍在山东泰安生活,两位老人非常低调,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有一个“出名”的儿子。白客说,父母觉得这件事很麻烦,并不会觉得荣耀。他认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而“荣耀”之类的东西终将归零。

乐乐呵呵地活着,是白客当下最大的愿望。/被访者供图

  “宇宙都是虚无的嘛。跟别人聊他们会笑,但是可能有我这种思想的人都会这么觉得,一切都是虚无的,”白客抬起下巴说,“你们都是虚无的,所以骂我也好,夸我也好,我都不在乎。”

  白客本身不太想出人头地,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白客”对“罗宏明”是一种保护。当外界所有关注转嫁到白客身上,罗宏明感到安全了。采访过程中,他一直在罗宏明的状态里,他说,如果是白客聊,可能会稍微严谨一点。

  松弛也好,严谨也罢,两种状态他都喜欢:“怎么样我都游刃有余,因为这是我最熟悉的两个角色,也是生活中最重要的角色。”

  “还会有比这更重要的吗?”在反问时,罗宏明和白客已经有了各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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