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公共危机治理需要民众和社会组织的积极配合，这对我国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下的民众与地方政府合作治理模式创新具有指导意义。

　　我国防控新冠疫情的成功经验表明：建设高效的公共卫生治理体系离不开广大民众的积极配合与努力。上海财经大学科研团队与百度指数共建科研工作坊，从民众关注度的视角来评估2020年初以来民众积极参与和配合疫情防控的程度。研究发现，民众在疫情知识、关注政府努力以及个人行动三个维度都保持积极的参与态势。了解疫情防控过程中民众关注度的变化趋势与规律，对于调动民众积极参与公共卫生危机治理具有重要的政策意义。希望本文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为完善公共卫生危机治理体系提供有益的启示。

　　公共卫生危机治理中民众关注度的重要性

　　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对世界各国的公共卫生治理体系提出了严峻的挑战。首先，从地理上来看，此次疫情波及的范围相对较广，世界各国均不同程度受到了疫情的影响。其次，从时间上来看，新冠疫情的影响时间相对较长。迄今为止，新冠疫情已经持续了超过两年。在可以预见的时间范围内，新冠病毒仍然是一个全球性的流行病毒。最后，从深度上来看，新冠疫情带来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国际交流与合作、贸易等全方位和多维度的负面影响。

　　为了平衡不同的需求与政策目标，全球各国采取了不同的政策组合与抗疫策略，其影响亦非常不同。但是，民众配合政府行动是疫情防控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运用科学的方法与收集海量日度数据来解释民众在应对公共卫生危机中的行动与决策就显得尤其重要。在众多的因素当中，民众对疫情信息的关注度与民众的行为有着密切的关系。民众关注度本身包含着多维度民众应对危机的态度、行动和决策等相关信息。通过分析民众关注度，我们可以揭示社会应对危机的特征，并且为政府根据社会应对危机的特征制定有针对性的治理策略提供科学依据，最终形成个人—政府—社会合作的危机治理的闭环体系。

　　民众关注度的理论分析与指标体系

　　民众的关注度直接体现了民众的注意力分配状况，刻画了民众学习与新冠疫情相关知识的程度以及动态过程。因此，针对新冠疫情防控时期民众关注度的理论构建和政策分析非常重要。据此，我们利用百度指数日度数据深入研究新冠疫情防控期间全国各地民众对于疫情防控信息的关注度，从疫情知识、政府努力和行动指向等维度来展示民众的行为特征。

　　1. 疫情知识。疫情知识反映出当地民众对公共卫生危机发展状况以及存在风险等问题的综合认知与知识积累水平。民众的疫情知识积累越多，越能够理性、准确、及时地评估公共卫生危机的风险，越可能采取进一步的防疫配合措施。

　　2. 政府努力。民众也会密切关注政府在危机治理过程中的主要措施以及主要负责的政府部门的动向。政府作为权威公共卫生危机信息的提供者，民众一般会高度关注负责危机治理的主要政府部门的最新动向以及发布的权威信息，以解决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不安与危机感。从政府的角度来看，政府也希望民众对其主要工作以及主要负责部门保持较高的关注度，因为这样可以更有利于鼓励民众遵守政府提出的指导措施。因此，民众对政府危机治理工作以及负责部门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民众愿意与政府合作的水平。

　　3. 行动指向。行动指向是指民众对公共卫生危机治理相关措施关键词的关注度（例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与前两个维度不同，个人行动指向直接反映出民众行动意愿的大小，因此能够更加直接地体现双方合作的本质要求。也可以理解为公共卫生危机知识和地方政府努力的进一步行动。

　　基于对公共卫生危机治理工作的利益相关主体特征考察，民众关注度指标体系主要包括疫情知识、政府努力和行动指向等三个一级指标和二十二个二级指标。百度指数是一套具有多维度特征、重要政策价值和理论价值的高频数据，对于理解民众在疫情各个阶段的态度、行动意愿、学习过程、接种疫苗等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基于上述考虑，我们与百度指数共建科研工作坊，收集了从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7月26日全国296个地级市层面的搜索指数。以地级市2019年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为权重，加总得到全国/区域层面的二级指标加权平均数。进一步利用全国/区域层面二级指标搜索加权数，计算算术平均数，得到全国/区域层面的一级指标加权数。

　　民众关注度的宏观趋势分析

　　我们在疫情知识、政府努力、行动指向构成的民众关注度评估框架基础上，针对每一项指标的动态趋势进行分析。

　　1.疫情知识的宏观趋势。

　　从疫情知识指标的动态趋势来看，图1显示，从2020年3月4日开始至2021年7月，民众关注度呈现较为平稳的波动趋势，随着民众对疫情的了解与认识加深，关注度略有下降的态势。但是疫情关键事件对民众关注度仍然有很大的推动作用。2020年3月5日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2020年3月4日中国科研团队公布了最新的新冠病毒报告。当时整个社会对这个病毒并没有太多认识，因此成为民众认识新冠病毒的重要信息来源。

　　疫情知识的二级指标表现也有差异。从关注程度来看，新冠病毒与新冠疫情两个指标的关注度最高，两者的关注趋势与一级指标趋势十分吻合。新冠病毒症状的关注度处于中间；并且在2020年2月达到峰值，之后逐步缓慢下降。这说明了民众在疫情初期十分渴望获得关于新冠病毒的有效信息与知识，逐步下降的趋势反映了民众对新冠病毒症状的认识有个积累过程。其中，民众对“新冠病毒变异”与“新冠病毒突变”的关注度相对较低。疫情知识关注度与病毒发展密切关联，呈现了非常强的波动性，这表明广大民众紧跟疫情发展态势。

　　总的来说，民众对于疫情知识的关注度非常高，并且日趋平稳。这说明了全国各地民众在应对疫情发展时能够积极地寻求相关的知识与疫情发展信息，并且对疫情关键信息和动态发展保持足够的注意力。

　　2.民众关注政府努力的宏观趋势。

　　政府努力的二级指标既有疫情防控的主管机构，也有疫情防控中涌现出来的公共卫生医学专家代表。从政府努力指标的动态趋势来看，整体较为稳定，仅出现了两个较高的峰值：2020年1月21日和2020年9月28日。虽然民众普遍对疾控中心和卫健委等防疫机构十分关注，但是以钟南山院士等为代表的抗疫先进人物与医学专家更受到民众的广泛持续关注，并且关注程度更高。因此，政府抗疫核心部门应当充分发挥医学专家在引导民众关注度方面的优势，积极引导和鼓励民众积极抗疫。

　　3.行动指向的宏观趋势。

　　行动指向的二级指标既有传统的防疫措施如戴口罩，也有新型防疫措施如接种新冠疫苗。从行动指向指标的动态趋势来看，整体波动相对较大，尤其是在2021年1月10日至2月20日之间形成一个全局性的峰值。得益于政府在疫情管理中强调核酸检测与健康码的使用，民众对这两个关键词一直保持较高的关注度。戴口罩只在疫情初期有非常高的关注度，但随着疫情发展呈现逐步下降趋势。作为一类低成本的防疫手段，戴口罩有着重要的政策意义。各级政府需要鼓励民众在防疫阶段积极配合戴口罩。随着2021年初新冠疫苗开始在全国各地逐步接种，民众对于疫苗的关注度相对处于稳步上升态势。

　　研究展望

　　新冠肺炎疫情是一次历时较长的公共卫生危机事件，这为我们理解民众疫情关注度变化趋势提供了难得的机会。虽然各个国家应对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的韧性存在差异，但是成功的公共危机治理需要民众和社会组织的积极配合，这对我国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下的民众与地方政府合作治理模式创新具有指导意义。

　　各阶段应对危机措施上的差异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检验抗疫措施效果的机会，有利于我们将研究发现转化为可操作的抗疫措施，以应对未来的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从研究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的视角来看，深入推动新媒体信息应用和公共卫生危机治理在学术研究和政策设计领域的融合势在必行，这对我国新文科建设创新发展也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吴一平系上海财经大学教授，肖汉宇系香港教育大学助理教授，庞保庆系上海大学副教授，上海财经大学博士生杨芳和李文奇负责本文的数据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