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小溪的边缘看到一只小个头、不起眼的小鸟时，我正在美国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山下的雪地里跋涉。我低头调整了下望远镜和手套，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漂着浮冰的溪流，风吹着光秃秃的白杨枝，小鸟已无踪迹。可当一个黑影像火箭一样从水下冲出时，我才知道这只鸟去了哪里。它吞掉它的猎物，迅速地晃了晃身体，又一头扎进了溪水中。
我刚才发现的是美洲河乌（American dipper，Cinclus mexicanus），一种短小的、活泼的水栖鸣禽，活跃在美国的西部。是的，它是一种既会游泳又会唱歌的鸟类。
跳水吧，小鸟！
美洲河乌是雀类里的异类。与其他四种河乌属的鸟类一样，它们是世界上仅有的水栖鸣禽，或水栖雀形鸟，有时也会被称为“水鸫”（water ouzels）。美洲河乌短小精悍，与知更鸟体型相近，有着灰蓝色的羽毛，棕色的头，粉色的脚，短小的尾巴和白色的眼皮。雄性和雌性河乌外观相同，而幼鸟呈暗灰色，身上没有任何蓝色。
它们生活在美洲西部的高海拔地区，包括阿拉斯加以及落基山脉穿过的各州，并沿马德雷山脉的山脊向下穿过中美洲。在美国，河乌按海拔迁移，意思是它们迁徙时并不是跨越大陆，而是随着季节变化而上山下山。在夏季，它们分散在海拔较高的地区进行繁殖，但随着寒冷冬季的来临，它们会随即退居到海拔较低的活水小溪附近。
当你见到河乌时，你就会立即明白为什么它们被称为“沾水鸟”（dipper）。这些鸟似乎从来不会静止不动。即使当它们顺着溪流小跑时，它们也在不断地上下摆动身体，像一种可爱的神经抽搐。一位观察河乌的摄影师发现，成年河乌在兴奋、不安、喂食或向其他河乌求爱时，它们每分钟大约会上下摆动50次。
喜水，以及它们将自己浸入附近溪流的习惯使它们很好识别。
找到河乌的另一个线索是它们的歌声：那是一种清晰、响亮、富含变化的鸣响。如果你像我一样不善于听声辨鸟，那么你很容易将它们的叫声和其他雀类混淆。我有时会死盯着树木，然后意识到河乌正在我脚边的水中嬉戏。
河乌以各类水生生物为食。如果某种生物在山间小溪中出现，并且体型足够小，那么它很可能会成为河乌的食物。水生昆虫及其幼虫——包括浮游、蚊蜢等小虫是河乌最喜欢的食物。此外它们还吃小鱼、鱼卵、蜻蜓和蠕虫。
悬停，跳水，潜水，游泳
河乌会采用各种觅食策略。它们会像苍鹭一样沿着水边行走，从浅滩里把猎物拔出来。有时河乌会站在溪流中间的一块岩石上，并将它们的头浸入水里来觅食。它们还会在水下或冰下潜水，要么用翅膀来游泳，要么在溪底行走来寻找猎物。
如果河乌对环境没有精确的适应性，这一切活动皆无可能。为在寒冷山区的冬季生存下来，河乌有着低代谢率，浓密的羽毛，和存储额外血氧的能力。它们也长着鼻孔襟翼来防止呛水。许多人认为它们显著的白色眼皮是一种特殊的膜，可以帮助它们在水下看清猎物……但它其实只是带有白色羽毛的正常鸟眼睑。（科学家们也不太确定为什么它们的眼皮上有着不同颜色的羽毛。）
河乌在繁殖的季节配对，它们会在悬崖、海岸线或水流湍急的岸边建造圆顶形鸟巢来抚养幼鸟。在人类的活动区域附近，河乌偶尔也会在桥下建巢。雄性和雌性会共同建造一个双层鸟巢。在由苔藓制成的外层下，隐藏着一个由草叶编织而成的内部杯状腔室。外层苔藓有助于吸收水分，使巢内的2至5只幼鸟保持干燥。
成年河乌有着不寻常的换羽方式。与一次失去一两根羽毛的其他鸟类不同，成年河乌会同时蜕换所有用于行的羽毛。这通常发生在繁殖后的每年8月附近。在换羽期间，这些鸟会有约两周的时间无法飞行。
在冬季寻找河乌
你全年都可以在山间的溪水中找到河乌。当我住在科罗拉多州时，我发现在冬季更容易找到河乌，那时它们会更加集中在少数海拔较低的溪流上，尽管气温很低，这些小溪仍然保持流动。（我怀疑由积雪形成的白色背景也使得它们摆动时的滑稽动作更容易被发现。）
因此，下次当你在静止的冬雪中探索时，不妨睁大眼睛寻找这些欢快的河乌。它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