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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滞留山谷窝棚,烧冰化水腌酸菜,午饭是玉米面汤烤馒头

老两口滞留山谷窝棚,烧冰化水腌酸菜,午饭是玉米面汤烤馒头
2021年01月04日 12:31 新浪网 作者 伊路侣行

  “我67了,俺这儿,别人都搬出去了,就剩俺老俩。老是冷呀,你们也过来烤烤火吧!这沟里是准备弄尾矿坝哩,叫俺都搬出去住,房子赁【liao】了,就是,还有猪、还有鸡、还有羊,人好说,畜牲咋弄呢?就这样卖了吧,老可惜……”

  陶湾镇常湾村,旁边的一条山谷里,大婶正在烧火做饭。旁边就是拆除房屋的垃圾堆,他们在小河沟的沿上,搭了一间铁皮屋子,成了这儿唯一的住户。

  栾川县陶湾镇常湾村,是伊河上游的第9个村子,按照地图,村子后面有一条山谷,谷口也有潺潺流水。打听了进谷的道路,沿途却很少见到人家,就连一些建造很不错的农家小楼,也拆除了,曾经的山间村落,成了一堆堆水泥瓦块。

  正要往回走,听见不远处有公鸡啼鸣的声音,转过小山,终于发现在小溪边上,搭着一个窝棚,一位大婶独自准备午饭。

  “俺这儿准备建尾矿坝嘞【men,当地语气词,无实际意义】,【ra,方言:人家】都搬走了,就剩俺老俩了。”常大婶告诉作者。

  只见常大婶煮了一锅白菜叶子,看切的碎块,包饺子是有些大了。

  “【方言:腌制】点黄菜【方言:当地一种泡菜】。冬天没啥菜吃,卧点黄菜喽,不用天天炒菜。”

  按照常大婶的说法,当地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会腌制泡菜,原材料是农村最为常见的白菜、白萝卜缨子之类的。菜叶子洗干净,在滚水锅里煮半熟,放进备有酸浆的容器里,最快三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正常情况下,是需要把容器底部的酸浆老汤浇在新菜上面。很可惜,最近山里,最低温度都在零下10度左右,水桶里剩余的酸菜早已经冻成了冰坨子。

  “先不管它,镇暂【方言:现在】天冷,酸哩就慢,热菜放进去,底下冬龙【lvong,方言:冰块】化开喽,再翻翻就中了。”大婶说。

  常大婶泡制酸菜的时候,两只山羊跑了出来。

  “阿呀!回去,打死你哩,出来费气【方言:淘气】。”常大婶扬起手中罩滤,做出要打的动作,正扭头看的山羊,一下子跳了起来,跳到旁边水泥块堆里,咩咩叫着。

  “原来【ra】说搬迁有房子,在栾川呢,也不知道咋着嘞,到镇暂【方言:现在】,又听说房子还木盖哩。一个月给100块钱过渡费,叫自己租房子住。娃子们买哩有房子,就是人多,要是俺俩都下去,也不够住。在底下沟口赁了两间瞎房子,网网咋咋【方言:杂七杂八的东西】先搬下去了,畜牲没地方弄呀?喂哩有几头猪、有俩羊,还有俩鸡。要是下去,都得卖喽,老可惜……”

  给锅底下添了几根木柴,常大婶毫无表情的说:“在家喽,不管咋着,喂点畜牲,上坡摘摘【方言:山茱萸】,一年有俩花销钱,也不用管娃子们要。下去住,那咋弄呀?养点啥,没地方,吃菜得买……”

  顺着常大婶的指尖,看到远处山坡上,常大叔正在树林里摘山茱萸。“俺是不想下去,惹【ra】上级叫俺这个月底就得都搬下去,【方言:很】发愁哩,主要愁畜牲。”

  问起来最近温度比较低,山里会不会很冷。常大婶说:“也不咋冷,白天有日头,咱这儿也不欠柴火,冷喽烤烤火。行黑【方言:晚上】喽,盖俩被子。就是清早起来做饭费点事,水都冻住了,得先烧火花点冰,才有水。俺都是8、9点才起来,也不算老冷。”

  “【方言:你们】咋吃呢?就在这儿喝点玉谷【方言:玉米】糊涂吧?”锅里的水有了滋滋啦啦的响声,大婶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编织袋,倒出来一些玉米面。

  “你不是做糁子饭?玉谷面咋吃呢?”入乡随俗,作者早已经学会了栾川本地对玉米的叫法。

  “就这就中,玉谷面添点水,烧出来也是面汤。你【方言:别、不要】添热水,得使唤凉水,下到锅里头,不会起疙瘩。俺都是这样吃嘞。”

  看大婶把玉米面倒进锅里,有些好奇,玉米面汤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生长在豫西山区,作者对玉米的吃法也算了解,玉米面通常的作用类似于淀粉,会在做糊涂面条时候用到一些,更多的是做手擀面时候的面扑,纯粹的玉米面汤还是第一次见到。

  锅里的玉米面汤还在咕嘟咕嘟滚着,大的木材炭头,却被常大婶移到了火盆里面。说是火盆,其实是一个废弃了的三轮车轮毂。大婶看我们并不在她家吃饭,拿出来两个冷冰冰的馒头,火钳横在火盆上面,烤起了馒头。

  “他喜欢吃甜的,我耐烦吃咸哩。咱家原来两套房子,那边是老大家,这边是老二家,常万儿【方言:以前】地方不小,自己蒸馍吃,镇暂【现在】也没大锅了,都是去陶湾街上买点馍。天老冷,也不会坏,烧烧吃、馏馏吃都中。”

  大叔很快从山坡上下来,问了作者来此的目的,给看篮子里的山茱萸。“不中了,太晚了,都落了。干转,弄不下。”

  一人一碗玉米面汤,啃一个外表烤黄了,里面还是冰疙瘩的馒头,老两口却觉得这根本不算啥。

  “58年那时候,别说吃馍喝玉谷汤了,就是石头面、榆树皮,俺都吃过,跟那会儿比着,这一点都不算啥。老冷喽,咱不会不起来,行黑【方言:晚上】喽,屋里头生点火烤烤……”

  作者赶紧提醒两位老人,铁皮房里面烤火要注意安全。“没事儿,四面透风哟,有烟还不怕呢,别说那啥,不会煤气中毒。”

  “那你们孩子们不回来给你们安置一下?”作者问。

  “他们,他们还顾不住他们哩。要不是扒房子给俩钱,也够他们熬煎啦。就准备搬下去了,主要是畜牲没找好地方,找好地方就下去。”大婶说话很温柔,常大叔的声音,却如大山一样浑厚,时不时蹦出来几个粗鄙的脏话。在山里久了,作者知道,越是经常骂娘的老人,其实大多都是老实人。

  告别大叔大婶的时候,常大叔放下饭碗,送了出来:“恁们还去里头转转?最里头还有一家,那老婆儿【方言:很、非常】有本事哩,花了100多万盖的房子,也要扒,哎呀,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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