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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基友终成眷属——波兰立陶宛联邦的缘起

百年基友终成眷属——波兰立陶宛联邦的缘起
2018年06月27日 12:30 时代草稿作者:时代草稿

  2015年底,经过反复讨价还价,在欧盟的推动下,波兰与立陶宛达成协议,两国的电网正式互联。虽然国家电网互联是欧盟提出的要求,但电网事关国家安全,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需要两国之间有很深的政治互信作为基础。历史上波兰和立陶宛联系紧密,1569年——1795年间曾一度联合为一个国家,史称波兰立陶宛联邦。虽然同样存在很多冲突,但波兰和立陶宛在现代欧洲历史上基本保持步调一致,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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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立陶宛在1990年宣布独立之后,波兰是世界上第一时间承认立陶宛独立的国家之一,后来波兰对于立陶宛加入北约也是鼎力支持。两国在2004年同时加入欧盟,外交上也基本保持步调一致,在欧盟内部也互相帮扶。波兰和立陶宛铜浇铁铸的“基友情”可谓是源远流长。1386年,立陶宛大公约盖拉迎娶波兰公主并皈依天主教,从此开启了两国四百多年患难与共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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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386年之前。立陶宛并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社会发展程度也相对落后, 自1260年,明道加斯支持库尔兰起义,并放弃短暂皈依的基督教信仰起,直到1386年,立陶宛贵族从上到下依然坚持本国传统的多神教信仰。臣民基本由信奉多神教的立陶宛人和信奉东正教的卢塞尼亚人(白罗斯、乌克兰先民)构成,直到17世纪,立陶宛仍有从异教信仰流传下来的习俗,譬如喂养草蛇神,祭祖等。而波兰则一直是天主教国家, 臣民绝大部分为信奉天主教的波兰人, 两国的社会发展水平与文化水平也有较大差距,可谓毫无共同点。由于彼此相邻,双方在地缘上几乎是天生的竞争者。故事的剧情一开始也印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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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世纪末,波兰人开始修建但泽城,随即入侵普鲁士,为了挽救同样信奉多神教的普鲁士原住民,立陶宛人出兵助战,野蛮彪悍的立陶宛战士自东方杀来,波兰人连遭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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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出人意料的是,两国的争端并没有持续多久,理论上的宿命冤家在经历了初次见面的打打杀杀后,反倒很快就抛弃成见逐渐联合,来自北方的重压让双方不得不走到了一起,这一共同的敌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条顿骑士团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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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敌的到来也并非偶然,依然是缘起于波兰对普鲁士地区的野心,1225年,为了彻底征服普鲁士原住民,波兰的康拉德公爵向条顿骑士团求救。

  经过长期的战争,条顿骑士团终于征服了普鲁士地区,但请神容易送神难,条顿骑士团的征战使普鲁士渐渐德意志化,原先作为佣兵的条顿骑士团也据地立国,成为一个统治普鲁士地区的政教合一的强权。波兰人请外援的行动最终酿成了引狼入室的苦酒,No zuo No die,why you try?这是第一次,但绝不是最后一次,在接下来的几百年中,波兰人民还会不断重复这种行为,直到被瓜分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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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其实早在1204年,以德意志人为主的北方十字军就开始经略波罗的海南岸。其主力为东普鲁士的条顿骑士团(上图黑色箭头)、利沃尼亚的宝剑骑士团(上图红色箭头)。

  1236年,宝剑骑士团被并入条顿骑士团,又被称为利沃尼亚骑士团。而条顿骑士团及其分公司——利沃尼亚骑士团所控制的政权,被称为条顿骑士团国(Deutschordens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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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9年,东波美拉尼亚、西普鲁士被条顿骑士团吞并,成为普鲁士一部分。当年,条顿骑士团国迁都至普鲁士玛丽安堡。

  至此,波兰王国与立陶宛大公国均失去了出海口,随即结成军事同盟共同对抗条顿骑士团国,这是波兰与立陶宛联合的最早渊源。

  以1386年的联姻为开端,经过一系列的扯皮,至1401年,波兰人与立陶宛人的联盟已经稳固,双方在军事上逐渐合二为一,两国并肩战斗,携手打击条顿骑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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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9年的9月,波罗的海畔萨莫吉希亚的条顿骑士团控制区发生了起义,当地的农民希望可以回到立陶宛的统治之下,摆脱骑士团的压榨。早已磨刀霍霍的波兰与立陶宛抓住机会宣布支持农民起义。骑士团向对方发出威胁,表示如果波兰与立陶宛方面再不停止对叛军的支援,他们就将入侵波兰。面对条顿骑士团的指控波兰坦然认账,但对骑士团的威胁则做出了针锋相对的回应,表示如果骑士团入侵波兰,他们就将入侵普鲁士。条顿骑士团随即向波兰立陶宛联盟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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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年的拉锯战, 1410年7月9日,立陶宛军队和波兰军队在条顿骑士团控制的普鲁士边境外80公里处成功会师,随后跨过边界进入普鲁士。 7月15日,波兰-立陶宛联军在格伦瓦尔德附近的平原上布阵,迎战条顿骑士团。史学界对于两军对阵人数有许多中推测,但是大致认为骑士团军队人数介于两万到三万之间,波立联军的人数则在三万至四万之间, 这也是中世纪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骑士战争。双方均死伤惨重,条顿骑士团一度取得优势,但大团长容金根的阵亡成了压垮骑士团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条顿骑士团一溃千里,大败亏输, 大量高级军官战死, 此后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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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可以说确立了波兰和立陶宛贵族之间信任的基础,相当于是两方互投投名状,此后波兰和立陶宛之间的联盟愈发牢固。由于当时的立陶宛大公维陶塔斯没有留下子嗣就去世了,因而波兰君主约盖拉(即雅格隆)的儿子因而继承了波兰和立陶宛的王位,成为了两个国家共同的君主,这也就是波兰和立陶宛延续至今的命运共同体的历史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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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曾一度支配两国的恐惧之源逐渐败落,两国虽然达成了共主邦联,但共同的君主死后邦联瓦解的情况在历史上同样屡见不鲜,此时的波立联邦似乎失去了联盟最重要的基础——共同的敌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两国的敌人并未彻底消失,面对日益复杂的国际竞争,波立双方在磕磕碰碰中依然维系着盟约, 而波兰当时的国家领袖,是来自立陶宛的雅格隆家族,这也拉近了立陶宛和波兰的关系。 但立陶宛的统治阶层意识到,倘若波兰和立陶宛之间的关联越紧密,那么立陶宛要受到的限制和做出的利益让步就越大。而此时的立陶宛刚刚度过巅峰上升期,对基辅罗斯残余势力的征服在14世纪末15世纪初完成,15世纪20年代末,还有普斯科夫和威尔基诺夫加罗得等部分北方罗斯势力的臣服,立陶宛甚至差一点晋升为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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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方,鞑靼人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克里米亚可汗国都曾一度置于立陶宛的影响之下,而东北方的莫斯科大公国尚且没有摆脱金帐汗国的朝贡国地位,西南边的奥斯曼帝国主要是波兰贵族和摩尔达维亚人的对手。可以说在立陶宛贵族眼里,当时的政治和外交局势对自己非常有利。此时与波兰人妥协,接受一个注定变得不平等的联邦显然不符合立陶宛贵族的利益。但国际环境的变化与立陶宛人在经济文化层面对波兰人的依赖,又不足以支撑起双方决裂式的竞争关系,立陶宛放弃与波兰的同盟,转而与这个文化上更加强势的邻居相抗争非但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反倒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强大的敌人,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在此情况下,维持一种相对松散和自由,但是名义上非常紧密的关系,对立陶宛人最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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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6年,波兰、立陶宛最终共同击垮了条顿骑士团。 条顿骑士团国家向波兰割让西普鲁士, 西普鲁士成为波兰王国的一个自治省, 而利沃尼亚则成为了立陶宛大公国的属地。 条顿骑士团国只保住了东普鲁士,首府为柯尼斯堡,并且条顿骑士团国成为波兰的附属国,骑士团的大团长担任波兰议会的议员。

时间进入15世纪下半叶,欧洲政局开始了快速的洗牌,匈牙利的陨落,意大利的混乱,哈布斯堡的崛起,西班牙的联合,百年战争的结束,勃艮第的分割,神圣罗马帝国的改革,莫斯科大公国的复兴,瑞典的独立和改革,丹麦的寻求霸权,奥斯曼土耳其的如日中天········立陶宛人面对的局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立陶宛人的社会组织和政府机构,军队战斗力已经完全落后于周边国家, 曾经的势力范围不断缩水, 而沙皇俄国的激进扩张,也并不是立陶宛人能单独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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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时波兰的政治局势也在高速变化,“波兰行动派”所掌控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他们也要求立陶宛服从于一个主权上受波兰控制的联盟。同时,因为本质上东欧社会的落后和偏僻隔离,立陶宛富裕的家族几乎无法在追求更加丰富的文化生活的同时,规避波兰文化的影响。假如把文艺复兴看成一种国家可以拥抱和吸纳的思潮,一种有形可感的潮流,那么立陶宛接受文艺复兴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波兰。因此立陶宛的统治团体已经完全波兰化。

  此时,无论立陶宛贵族是否愿意,与波兰的结合,发展壮大自身力量,为贵族阶层谋求更大的利益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

长达百年的军事同盟,以及对条顿骑士团联合压制的需求,使波兰王国、立陶宛大公国在利益诉求和精神文化层面逐步趋同,当双方王室因联姻关系出现共主时,两国坦然接受了邦联的现状。1569年7月1日,经过多年联姻的波兰与立陶宛在卢布林达成协定,正式成立共主邦联,史称卢布林联合,波兰立陶宛联邦正式诞生, 在此之前,波兰和立陶宛的联合,核心上是通过共主邦联的形式,通过一个君主的地位和权威作为两国联合的纽带,而之后则是通过制定宪法,设立共同的议会,建立共同的国家机构等方式,实现法律意义上的联合。两国终于结束了两百多年的爱情长跑,   “有情人终成眷属”,直到1795年10月24日,海枯石烂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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