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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年度十佳电影可能又要被占掉一席了

您的年度十佳电影可能又要被占掉一席了
2021年04月04日 23:27 新浪网 作者 娱理

  如果您观看过五年前的那部电影《一个勺子》,并为之鼓掌,那么陈建斌的第二部导演作品《第十一回》也应该会是您的菜——极强的表达欲望和极具作者性的视听之下,是扎实有趣的故事。上映首日,它的微博电影大V推荐度已达87%,猫眼电影、淘票票的大众评分也分别是8.0、8.7。

  这部戏讲了很多议题,其中一条明显的主干是戏剧的尊严——它受到了太多外部因素的影响。

  《第十一回》几经改档,等到首映时,虽然没有太大的硬情节修改,但可以看到有些台词做了调整,导致五六位演员、三四场戏的台词都经过了重配。

  然而身为创作者,很多东西不足为外人道。比如说,当娱理工作室问陈建斌如何看待创作时面临的外部因素影响,他告诉我们:“我觉得这非常正常,你在创作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个人觉得,限制,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创作,创作出来的东西真的才是好东西。如果没有边际,就说你随便去弄吧,我觉得弄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十一回》首映礼上的陈建斌,摄影@王远宏

  在陈建斌眼里,最大的困难其实还是来自于他自己。

  如何为电影创作一个扎实且有不同层次的文本,在影像上实现它,或者说在影像上给更多,挖掘公认的好演员身上的新鲜感,碰撞不同演员之间的火花,并且最终让这些表达都附着在剧情本身,深入浅出地传达给观众,这是属于创作者最根源的困难。

  上映前,娱理工作室与这部电影的主创谈了谈,收集了关于《第十一回》的十一件事。

  剧本

  1999年,陈建斌写出了第一部电影剧本《菊花茶》,次年在青海格尔木拍摄,陈建斌主演,但并不是他执导。

  成片出来之后,陈建斌发现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电影。因为这部《菊花茶》,陈建斌认识到了一件事情:“有些时候,我自己的情怀,不算数,什么都不是,它必须得是一个强有力的故事,我的情怀附着在这个故事上才行。”

  此后十多年,陈建斌写了很多东西,也请人写,买小说,但都不太让自己满意,直到遇上了《一个勺子》,那部电影于2015年上映,成为了陈建斌的惊人首作。

  《一个勺子》,陈建斌

  几年前,一个朋友拿着《第十一回》的剧本找陈建斌演。陈建斌很喜欢,首先是因为它的故事很吸引人,另外是剧本里还有话剧的部分,陈建斌曾在中央戏剧学院求学并留教,从20岁待到32岁,对舞台剧有很多想法。

  但后来那位朋友受伤了,拍不了了,朋友见陈建斌喜欢,就把这个剧本给他拍了。

  当时的剧本已有两条线:一条是拖拉机杀人事件被搬上舞台的话剧线,另一条则是家庭线,只是陈建斌已经不记得金多多那条线是否有未婚生子的剧情了,但他透露,王学兵饰演的律师和贾冰饰演的神棍,都是后来加入的角色。

  为了尽善尽美,陈建斌、饶晓志(戏剧导演,电影《无名之辈》导演)、雷志龙(电影《无名之辈》编剧)组成了编剧小组,后来王学兵与韩杰作为文学策划加入,直到电影拍完才离开。

  《第十一回》片场,陈建斌

  章回体

  《第十一回》采用了章回体的形式,在陈建斌看来:

  第一,章回体特别中国,是中国人讲故事的方式,故事发生前先给你一个提示,这里面大概会发生什么,但你并不知道他是如何讲这个故事的,即使你知道了大概剧情,你仍然还想知道这故事是怎么发生的,所以陈建斌觉得这个形式特别有意思;

  第二,陈建斌很想把电影拍出小时候看的《故事会》、民间文学、连环画那种一页一页翻的感觉;

  第三,可以方便观众更好地理解剧情。

  《第十一回》,周迅、陈建斌

  片名

  这个电影可以分成十回,但陈建斌愿意把它叫做《第十一回》,因为他希望当影院灯光大亮,观众走出剧场时,“你的第十一回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回》,陈建斌

  话剧

  《第十一回》戏剧部分非常关键。陈建斌请来了戏剧导演邵泽辉和苏晓刚,组织演员们提前两个多月开始排练,影片中的“梦之恋剧团”每天都聚在一起排练,陈建斌每周都会去看一次。

  陈建斌二十岁进大学之前都没有看过话剧,到了中戏之后,接受了斯坦尼斯拉夫斯体系教育,大二开始排剧本、小说片段,用的都是世界经典的剧本。三年级,他们排的是莎士比亚的《第12夜》;四年级,他们排的毕业大戏是契科夫的《樱桃园》。

  大学毕业之后,陈建斌回到新疆待了一年,他很想回到北京,但是又不能,有一段时间非常苦闷。

  陈建斌年轻时

  1995年,陈建斌考上中戏研究生,回到了北京。

  有一天,陈建斌在宿舍里重读契科夫,发现自己读懂了,“因为契科夫的剧本里所有人物的幽默都是苦涩的幽默,就是痛苦的人的幽默,他的所有的诗意也都是从痛苦的心灵当中绽放出来的诗意,它的前提是痛苦的,是苦闷的,是爱而不得的,是想去莫斯科而不能去的。当你真正能理解这一层,你品尝过生活的苦涩之后,我觉得你才能理解他笔下的这个人物。”

  毕业以后,陈建斌又演了《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是199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达里奥·福的作品)、以色列剧作家汉诺赫·列文的《雅各比和雷弹头》(改编为《爱情蚂蚁》)。后来,陈建斌还演了林兆华导演的戏《三姐妹·等待戈多》。

  陈建斌旧照

  话剧经历奠定了陈建斌对文本的认识,他认为剧本就应该是那样的成色。

  最初,他带着这种眼睛去拍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电视剧的剧本水平跟莎士比亚、契科夫还是有很大的距离。“话剧让我知道有一个好的标准在这里,我们说这个剧本如果它不足的话,我们怎么样想办法把它往这个方向拉,而不是往别的方向拉,我觉得这个特别重要。”

  因此,陈建斌对剧本的要求也特别高,执笔的编剧雷志龙就透露,陈建斌的剧本里不能出现形容词。《第十一回》的片尾,还有向文学、戏剧巨匠致敬的字幕。

  《第十一回》滑档版海报

  摄影与美术

  《第十一回》请来了郭达明担任摄影指导,因为陈建斌想要从视觉上表现戏剧与生活。

  “一开始生活是生活,剧场是剧场,渐渐地,这两者就融合在一起了。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两者发生了置换,生活变得像剧场,剧场变得像生活。它不是说故事情节,而是你从视觉上就应该能够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需要一个比较好的摄影师来帮助我实现这个。”

  《第十一回》剧场场景,大鹏、春夏

  此外,这部戏的美术指导是曾参与了《一个勺子》《七月与安生》的翟韬。

  “美术也是如此。”陈建斌说,“美术怎么样在这个剧场制造幻觉,然后变成真实的;生活里呢,本来是真实的,后来又产生幻觉,变成像戏剧一样的感觉,但是同时它又不能失真。”

  在马福礼的家里,吃饭的地方承担了很重要的戏份,饭桌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镜子。在《第十一回》的前面,主人公吃饭的戏份都是实拍镜子之外的真人,但到了最后一场戏,电影主要拍的是镜子。陈建斌说,这样的寓意是“我们已经从我们现实生活中的A,变成了镜像里的B”。

  《第十一回》马福礼家里的场景,周迅

  一块红布

  排练时,为了表现拖拉机杀人事件,陈建斌想了很多表现形式。

  最简单的就是制作一个纸壳的拖拉机,让演员们在里边演,或者摆三把椅子,更前卫的做法是什么道具都不要,就只是用肢体演戏剧。

  但陈建斌又想,“胡昆汀这个导演他并不是陈建斌,是一个地级市的话剧团的导演,他对舞台剧的最高认识不能超越他自己的局限性,我觉得比如用一块布,因为布是咱们特别传统的戏曲舞台上经常用的,比如红旗招展什么的,千军万马什么的,用这个方式来做,我觉得特别符合胡昆汀这个导演他自己对好戏的认识,所以最终选择了这个表现形式。”

  《第十一回》两种色调下的红布及演员春夏

  周迅与窦靖童

  在剧本创作阶段,编剧们就代入窦靖童来谈细节,因为在陈建斌看来,“她给人的感觉跟个假小子似的,看上去很叛逆,我觉得金多多就是那样子的一个女孩。

  通过周迅介绍,陈建斌认识了窦靖童。见面那天,周迅给人的感觉就特别像窦靖童的一个亲人,一直在呵护和推荐窦靖童,总是在问陈建斌“她怎么样?她很好吧?”陈建斌一看,这种感觉正是他想要的。

  趁着有一次去上周迅的节目《表演者言》,聊天时陈建斌说写了个剧本,周迅就要去看了,看完之后回说:“好,我要演。”

  《第十一回》,周迅

  很多人认为周迅在《第十一回》被挖掘出了不曾被见到的一面,在陈建斌看来,“她每一场戏演得都挺好,要不然我不会过,像她这样身经百战有天才的演员,我觉得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呵护她的热情,然后让她引导到我想让她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还有一个,我觉得合适很重要,就比如说我和周迅、窦靖童,如果不是窦靖童来演,那我们这个家庭还是不是特别地融洽合适呢?不一定。它一定得是说,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有一个家庭的感觉,这个微妙的东西是最重要的。   

  《第十一回》,陈建斌、窦靖童

  春夏与大鹏

  同样是在写剧本阶段,文学策划组的五个人说到胡昆汀,就会说“像大鹏那样”,因为大鹏既当导演又当演员。

  定下大鹏之后,再定与胡昆汀演对手戏的贾梅怡。一开始有好几位女演员都试过贾梅怡这个角色,陈建斌在旁边一看,感觉这些女演员都很好,但是她们跟大鹏在一起就是没有那种感觉。后来春夏一来试镜,陈建斌就看到了两位演员的火花。

  “不是说他们一定要长得漂亮,不是,而是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作用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让我们觉得很暧昧。那个东西有些时候是很难表演出来的,必须得靠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能给你制造出这个场来,你就把那个东西抓住就行了。”

  《第十一回》海报,大鹏、春夏

  为了让这个剧团有真实的集体感,陈建斌让演员们提前两个多月开始排练。

  有话剧经验的大鹏后期也会起到带动作用。有一天,大鹏让所有人搬着小板凳坐成一圈。那个下午,他们不做别的训练,只是逐个说说在坐到这个椅子上之前,都遇到了什么事儿。

  “那一天,我发现我走近了春夏,因为她毫无保留地跟我讲了她在参与这部电影之前经历的一些事儿,那些事情是在新闻上,是在任何的、甚至八卦上我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大鹏说,“在那个愉快的下午,我们走近了彼此,迅速地凝结,最后成为了一个剧团的集体。”

  《第十一回》,大鹏、春夏

  在拍摄阶段,陈建斌删掉了胡昆汀与贾梅怡的一场戏,“有一场胡昆汀与贾梅怡在他们家谈戏。其实谈戏呢,实际上谈着谈着也就谈恋爱了,这个时候他妻子就回来了,他妻子回来有一场三人对质的戏。但是后来我也觉得这个多了,就变成了特别狗血的,其实那不是我的目的,必须得拿掉。”

  在这对男女角色的戏上,陈建斌也有他的遗憾。

  春夏与大鹏在化妆室的一个长镜头,令不少观众印象深刻。陈建斌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化妆室是由镜子构成的,他就知道这场戏该用长镜头来拍。为此,他准备了一个月,拍完之后,在长达一年多的剪辑时间里,陈建斌突然发现,当时拍这场戏时,灯光应该再暗一点。

  《第十一回》,春夏、大鹏

  王学兵与贾冰

  《第十一回》里,王学兵不仅出演了律师一角,还参与了幕后的文学创作组。

  陈建斌与王学兵是中戏表演系90届同班同学。上学时,陈建斌和王学兵就常常组队交作业,两人还经常骑着自行车,去看崔健或是其他摇滚乐队的演出,他们总是演出现场头一排最狂热的那两个。

  初出茅庐之际,两人还曾一起去片场跑过龙套。陈建斌的导演处女作有王学兵的参演,这次再度执导电影,喜欢文本创作的王学兵也加入了进来。

  《第十一回》中,王学兵饰演的律师有很多慷慨激昂的台词,不免让人猜测这些台词是否也是王学兵在吐槽个人际遇。陈建斌表示,律师的台词跟王学兵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夹带私货,“这个角色代表的是心灵鸡汤,他激励你,但其实没有什么用。”

  年轻时的陈建斌、王学兵

  陈建斌表示,贾冰饰演的神棍,有两重身份:

  “一,他是受害者的弟弟,是直系亲属,他必须得出现;二是现在他父亲病重,他本人也很有压力,他自己说只要能够救回来,做什么他都能,但是也没有什么用。

  我觉得可能就是跟马福礼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就包括他们俩穿的衣服,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他们俩的衣服、款式什么的乱七八糟都特别像,唯一的区别你知道是什么吗?就一个是有很多钱,一个穿的可能是地摊货,没有那么多的钱。”

  《第十一回》,贾冰

  写诗的文艺中年

  《第十一回》上映之前,陈建斌为片中的角色们写了诗,再早些,他为家乡新疆的棉花写了首诗。更早些时候,陈建斌还为妻子蒋勤勤写了诗。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校园流行北岛、舒婷、芒克的朦胧诗,陈建斌所在的中学每个班都有诗社,每个人都买一个本子,写完诗之后互相交流,“现在觉得可笑,但是当时我们觉得那真的非常厉害”。

  说到这里,陈建斌还背起了北岛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如今,陈建斌认识到,自己还是一名文艺中年,“做一些别人看起来特别没用的事儿,我觉得就是文艺中年。”

截图自蒋勤勤微博

  陈建斌还在做一些对于中年人来说很奢侈的事情:听音乐可以听一个晚上,看电影看书也都是如此。他很庆幸自己在做一份演艺的工作,妻子蒋勤勤也是演员,两个人可以互相理解,让他有做文艺青年的空间。

  “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因为我自己的这个文学修养越来越高,然后我就会觉得我以前写的,比如说那些诗就不行,不能发表。对我来说,把它放在微博上就跟发表是一样的,我觉得就不能随便乱发表。除非我觉得这首诗还真可以,它过得去,我才会把它发在微博上。”

  截图自陈建斌微博

  彩蛋原本是正片内容

  《第十一回》的彩蛋,是决定观影的您不可错过的。

  如果您看完了这部电影,一定会感觉到它想表达的内容非常丰富。但陈建斌坦言,其实他已经剪掉了很多东西。

  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在我想表达的这个主题里边,就不会多。如果它不在我的主题里边,我就要把它拿掉。

  所以电影后边不是有一个好长时间的彩蛋嘛,其实那些戏都很精彩,不管是从剧情还是从拍摄来说,我都觉得非常精彩,我都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但我就觉得它可以拿掉,但我又觉得拍得很好,很有意思,很精彩,所以把它当做彩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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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陈建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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