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第一瓜，郑爽当妈

　　2021年第一热点。

　　炸了。

　　郑爽前男友张恒一条长文，曝出自己正独自在美国带着2个年幼的孩子。

　　他手里两份出生证明显示：

　　男童2019年12月19日出生；女童2020年1月4日出生。

　　母亲姓名那一栏写着：SHUANG ZHENG。

　　随后，疑似郑爽父母、张恒父母和郑爽本人的一段录音曝光，揭示了这对前couple「代孕」，却在关系破裂后商讨想要「弃养」的事实。

　　郑爽姗姗来迟的回应，是平地第二声惊雷。

　　我把这篇奇葩晦涩如阅读理解的声明读了又读，才勉强翻译出其中的思想概要——

　　这件事，是真的；

　　但它不违法。

　　无论是哪国的法。

　　而两个身处异国疫情中心的孩子，和代孕这件事本身，不在她的回应范围之内。

　　事到如今，我们真的不想再关心郑爽「能不能糊」。

　　因为比起这个，「代孕」，这个词汇背后的血色与灰色，更值得我们深思。

　　在中国，「代孕」违法，是不争的事实。

　　但也有人会不解：

　　如果女性的身体条件不允许生育，夫妻俩却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代孕」是不是可以是一个选择的途径？

　　这可能代表了很多人内心的朴素的愿望，你甚至不能说它是个坏心思——

　　他们只是想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换取一个梦寐以求的孩子。

　　乌克兰、美国的一些州，不就已经「代孕」合法化了吗？

　　但在这件事上，我们主笔团争论了一整个上午，最终还是一致认为：

　　代孕，绝不应该被允许。

　　当生育变得像家务一样可以被外包

　　何为代孕？

　　一个女性代为其它女性生育。

　　它比我们想象的，要离我们更近。

　　被戏称为「比中国人还爱拍中国社会的」NHK电视台拍摄了一部以中国赴美代孕真实情况为内容的纪录片，《爆买生命：不断升温的中美代孕产业》有一组数据——

　　在中国，40岁朝上，生孩子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又或者，患有某种疾病，甚至是长期不良嗜好造成健康问题；

　　亦或是，本身患有难以生育的症状……

　　害怕把不良状态留给下一代的夫妻，有5000万人。

　　仅是在2017年，就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潜在市场。

　　而在2016年，开始逐步放开二孩二胎。

　　代孕生意激增。

　　有需求，有意愿的，不一定有条件；

　　有条件的，则不惜代价，去制造自己理想中的家庭。

　　郑爽选择的美国，除了代孕合法化，还有一个吸引人的地方——

　　胚胎的性别鉴定是合法的。

　　甚至可以通过体外受精技术，选择自己想要的孩子的性别。

　　选择加入性别这一需求的中国夫妇有多少？

　　答案是80%到90%。

　　赴海外找人代孕的家庭，他们的目的，多数没有停留在要个孩子。

　　而是要一个满意的孩子。

　　出于这个愿景，他们挑剔的因素很多——

　　包括代孕妈妈的社会条件，包括犯罪记录，心理问题等……

　　比如在选择「代孕妈妈」的时候，黑人都会被排除在外，因为委托人觉得孕母的肤色会影响到孩子。

　　「代孕妈妈」的饮食也会被他们指定，要吃有机食品。

　　妈妈的心理状况也很受重视。

　　委托人出大价钱，代孕者花时间，耗身体，似乎大家都在朝一个方向努力——

　　请一个不是孩子妈妈的人，生一个优质的孩子。

　　「生育」被明码标价的前提下，一切对代孕妈妈子宫和孩子的挑剔和需求，变得看似合理，但又荒诞无比。

　　「你情我愿」的事到底伤害了谁

　　在代孕机构包装的话术里，代孕客户「只需付出几十万，就能收获一个健康的孩子」；

　　代孕妈妈「只需付出十个月，就能改变自己的生活」。

　　彼此不过各取所需，每个环节看上去也合情合理。

　　但现实却并非素描，非黑即白；

　　人心也不是笔画，任人刻画。

　　看似「你情我愿」「女性自愿」代孕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让人越陷越深的陷阱？

　　2017年，山东卫视做过一期深度报道，记者历时两个多月，到湖北、广东、上海等地对非法代孕隐秘的产业链进行了暗访调查。

　　其中，湖北省潜江市浩口镇，村民直言不讳，那里的大部分女性，都在做「代孕妈妈」。

　　有的女性四五十岁，依旧冒着生命危险，一胎接一胎地生；

　　还有的女性，生到失去性命。

　　她们家庭贫困，也没什么机会受更多教育，命运的钳制下，她们即使再努力种田也挣不到什么钱。

　　介绍代孕的中介说，只要生，就能「躺着赚钱」，赚上家里急需的、全家人努力很长时间也赚不到的钱。

　　她们信了。

　　全然没想到，这是「和阎王爷只隔一层纱」的「工作」。

　　谁会是因为「爱替别人生孩子」而代孕呢？

　　她们都是因为缺钱才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即使挣扎着从死亡线上带着孩子挺过来，接下来，也是四起萧墙。

　　生出来的孩子不合格，就继续生；

　　上一次生孩子赚的钱花光了，也得继续生；

　　……

　　生一胎，就能给家里盖座楼，换个房。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和亲情都是最不被优先考虑的因素。

　　最开始可能是因为父母、丈夫、兄弟、姐妹……得了重病需要钱救命。

　　后来老公养家，哥哥结婚，弟弟上大学，盖新房都能成为逼女人去代孕的理由。

　　代孕这个畸形行业的逐渐成型，仿佛是在告诉这些人：女孩只要长到一定年龄就可以代孕，给家里挣笔大钱。

　　那则深度探访的新闻报道中，关于生孩子去世的那位产妇，村民大妈曾补上一句话，让我深感震撼：

　　「人死了，赔了好多万。」

　　那种麻木和冰冷，让坐在屏幕这端的我不寒而栗。

　　代孕狩猎的，并不仅仅是代孕妈妈

　　而是你我她

　　可能还是会有人说，有人真的有需求，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完全否定它。

　　如果用更完善的法律来保护代孕妈妈呢？

　　更健全的商业机制来给代孕妈妈们最好的条件呢？

　　是不是可以兼顾更多人的需求。

　　不。

　　引用罗翔教授的一句话——代孕，会间接导致强者对弱者的欺凌和剥削。

　　这是毋庸置疑的。

　　试想，如果代孕真的合法化，作为一门合法的生意，那这项服务给消费者创造的价值可太大了。

　　没有孩子却想要孩子的父母愿意为了代孕花多少钱？

　　一线城市月子中心都10万起步，那这连生孩子都外包了，20万,30万……大把人乐意，简直可以说「便宜」「划算」。

　　甚至，再多花一点，可以决定孩子的性别，决定孩子在能力范围内的「满意程度」。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有市场，就会有资金注入。

　　接下来，是不是生孩子也要别人帮忙「砍一刀」，充个会员进加速通道？

　　看着几家公司巨头崛起，对砸补贴，最后一家独大，开始「内卷」？

　　接着会发生什么？

　　女性的职场路径，被别的工作形式侵占了。

　　正常是，女性入行越工作越有经验，越有价值；

　　在魔幻的现实里，显然是头一胎更值钱。

　　慢慢的，即使你想做一个不想代孕走正常职业的普通人，也开始变困难。

　　因为那些代孕的真的比你念了大学读了硕士博士还赚钱。

　　再继续呢？

　　要么极度极度的优秀，走更难更被歧视的职场路，要么，躺下生孩子。

　　女性的生，就是为了「生」吗？

　　一开始，可能在事情的最开始，真的是一群生育困难的人寻求帮助。

　　但这条「有钱就能轻轻松松生孩子」的路放在面前，会不会成为更多有钱有权人的选择？

　　当这个预想成真，那么最有需求的那波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没钱去代孕的人。

　　而本无需去代孕，可以走无数女性努力数十年数百年想要的正常的工作的道路的女性，也可能被迫走上围绕代孕展开的产业。

　　代孕，也许真的能解决属于部分人不能拥有自己孩子的愿景，但代孕这个产业阴影笼罩的，狩猎的，却是所有的，所有的女性。

　　以无数种方式，以任何手段。

　　我的儿童时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作为刑警的父亲警车里度过的。

　　在那个狭小的后座，我见过被拐卖的被迫成为的妓女在离开腌臜场合时，那种无所谓的空洞的眼神；

　　我见过在大学生扎堆的巷子里随意拉扯女生的猥亵者，他们低下头，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

　　来自受害者的冷漠还是来自施暴者的沉默，让我过于早地感受到了，原来作为一个女性，作为带着跟男性不同生殖器官的女性，要无端地接受更多的恶意和恐惧。

　　以至于从成年起，我的背包里就常年携带着一份伪造的艾滋病病历。

　　为了保护自己。

　　可是，我，我们，本可以不必这样过分保护自己。

　　而代孕被大肆宣传，甚至被合法化呢？

　　我已无法想象走过每个崎岖巷子时，有人会把手伸向女人子宫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