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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长经历 | 张宗烨

我的成长经历 | 张宗烨
2021年03月08日 08:51 新浪网 作者 物理期刊网

  |作者:张宗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

  本文选自《物理》2021年第3期

  说来真的不好意思,我小的时候,在上初三以前,真是一个不爱学习的淘气小孩,整天玩,不好好上课,不认真完成作业,经常考试不及格。当时家里对我没有任何约束和要求,他们认为我身体不好,又是女孩,能长大成人就够了。于是“玩”就成为我生活的几乎全部。事情发生变化是在1948年,我的二哥张宗燧从美国回来,周围的人对他赞赏有加,这对我产生了“震动”,在他的影响下,我逐渐把兴趣从“玩”转向了学习。

  我与兄长们的合影。三哥张宗颖(左),二哥张宗燧(中),大哥张宗炳(右)

  我与二哥张宗燧的接触是从1948年他回国以后开始的,当时他在北京大学任教,我刚初中毕业,在城里读高中。我很崇敬他,他也很喜欢我这个“小妹”。我们经常一同去吃西餐,边吃边聊,很开心。我上了高中以后,很喜欢数学和物理,所以也很想学物理。可是他开始时不同意,对我说:“学什么东西要真的有兴趣,而不是赶时髦。”他劝我学农,我听了很生气,觉得二哥瞧不起我,以为我在赶时髦,就与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我经常找一些数学的难题去“考考”他,虽然考不倒他,但他从中发现我确实很喜欢数学和物理,就改变了态度,大力地支持我。过后我觉得二哥的那番话还是有道理的,学什么专业真的是要有兴趣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后来二哥和我都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任教时,我们每周可以得到一张5元的饭票,用它在“福利楼”美餐一顿,这在当时就是很大的“享受”了。二哥喜欢边吃边谈,他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有时候他说的话,细细回味一下还是很有深刻含义的。他多次对我说,他觉得只有“悠哉悠哉”地做研究,才是最享受的,也才能做出好成果,所以他喜欢喝喝茶,讨论讨论,在放松中思考问题。我当时对二哥的这个说法没有什么体会,也没有明白“悠哉悠哉”的意思,但是他说过多次,就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现在想起来觉得他说的非常对,做研究一定要静下心来,而不能带有急躁的情绪,在急功近利的心情下,只能出几篇文章,可是出不来好的成果。

  记得我上了贝满女中的高中时,那里的老师是一流的,特别是数学老师张继毅和物理老师孙念台,他们讲课十分生动,善于引导学生思考。那时候我们也刷题,不过所有的题都是自己从课外书上找来的,并且不看题解,做出了难题,让我们十分高兴,这 些都进一步激发了我对数理的兴趣。虽然当时的想法还是比较幼稚,但我就此下了决心要学物理。

  1952年我考取了北京大学物理系,那年是院系调整的第一年,北大物理系集中了北大、清华和燕京三个学校的优秀教师,领导要求著名教师上第一线教基础课,黄昆老师给我们讲“普通物理”,讲得非常生动;“热力学和统计物理”是由王竹溪讲授的;胡宁和周光召讲授“电动力学”,杨立铭讲授量子力学。在诸多名师的教导下,我在大学受到了很好的基础知识的培养。

  我们毕业的那一年,正值国家号召“向科学进军”。这样我就幸运地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后来改名为原子能研究所),在理论物理研究室的原子核理论组工作。非常幸运,我能在于敏先生的指导下从事原子核结构理论的研究。他的直觉能力真是超常的,可以把非常复杂的问题中的主要因素抓出来,用简单的模型给出几乎正确的结果。平时很少见到他记笔记,也见不到他的算稿,但是他看问题的尖锐和讲起物理问题的深度,真是无人能及。这种跟随名师的实践比在大学从书本上学习,深刻了很多。开始时,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都不适应,随着研究工作的深入,我从于敏先生那里学到了不少科研的思路,我为能在他的指导下工作,感到十分的荣幸,特别是他指导我们提出的原子核相干结构模型,对16O附近原子核的特点给出了符合实验的结果,通过这项高水平的工作,把我领进了科学研究的大门。

  于敏先生获得国家特等奖时,中央台在他家采访时所摄,我们正在笑谈往事

  1973年以原子能所的中关村分部为基础,成立了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我们的研究方向也由核理论转为中高能核理论。1975年科研工作开始有了一定的恢复,我和厉光烈对超核物理做了调研,想到在原子核结构中,维格纳(Wigner)提出的自旋—同位旋的 SU(2)×SU(2) 超级多重态分类理论对解释轻原子核结构很成功。同时我们又注意到超核中多了一类粒子,除了中子和质子以外还有 Λ 超子,于是我们就从群论着手,把SU(2)×SU(2)超级多重态分类推广到SU(2)×SU(3)超级多重态分类,计算了

超核的结构,预言了它们存在超对称态。这项工作得到了很好的评价,经张文裕所长推荐,于1980发表在纪念M. Goldhaber 70寿辰的纪念文集上。这是我和厉光烈第一次独立进行的工作,并且是在“文革”结束的前夕完成的,这让我们很高兴。

  我从1956年进入原子能所到2018年退休,在科研岗位上从事研究工作62年,在家庭、亲人和老师们的影响下,一直在做着我喜欢的研究工作。60多年里,我经历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为此我感到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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