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新闻客户端

落日颂(随笔)

  有位西方哲人曾说过,“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其实何止是树叶,生命中的每一天都不尽相同。不信你去看那每一天的落日,同样地在一片暖黄色的光晕里渐渐西沉,却总把身旁的云朵和远山装点出不同的模样,让那些累了一天下班回家的人们,在归途中看到生活的多姿,抖落一身的疲惫,然后缓缓地推开那扇温暖的家门。

  孩童时代,每到放学后的傍晚,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吃完晚饭,跑到祖屋的窗边。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戴上厚重的眼镜,喜欢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凝视村子西面的小山,静待日暮低垂。

  小山不高,但因处在平原之上,被衬托得有几分高耸。当山顶上的松林因镀上一层金光而褪去原来那抹墨绿的时候,我知道期待已久的落日场景要开始上演了。此刻的太阳不再如正午般雄浑磅礴,但步履依旧矫健,带着一天中还未燃烧尽的激情,将小山照得发亮、发烫。不光是小山,连同林中飞出的乌雀也与平日所见不大相同,羽毛在晚霞的洗礼下夺目生辉,酷似那《山海经》中所记载的金乌。那周遭的松树也因这些“神鸟”的飞起,幻化作书中所记载的扶桑神树,勾起我隐秘地痴望。

  劳作一天的农人从田野扛着锄头走向村落,如同慢镜头下老电影中的人物,三五成行,欢笑地交谈着。偶尔还有赶羊的老伯,牵着肥硕洁白的羊儿在我的视线里穿行。我掏出书包里的作业本,安静地写起作业来,不时望一望被风吹响的窗子,憧憬着也期待着下一次的落日。

  长大后,也曾在不同的地方观赏过落日。深圳的落日是在楼宇间开始的,夕阳照在写字楼的玻璃上,被折射到楼宇下面广场的喷泉上,搭起一道颜色残缺不全的虹影;厦门的落日总是与大海相伴相生,伴随着轮船嘟嘟的汽笛,晚霞的光将鼓浪屿的红房顶照得璀璨而又浪漫;扬州的落日要在瘦西湖景区里观赏为佳,夕阳斜照,将二十四桥的倒影印在波光粼粼的湖水里,偶有几尾调皮的锦鲤划破桥影,顺带将荷花的淡淡香气扰动起来,混合到湖面的水汽中;来宾的落日和我的家乡有些相似,太阳的余晖同渐起的山岚搅拌在一起酿成一片绯红,再加上紫红的火烧云,宛如身穿壮族服饰的姑娘在不远处含羞而立,令人沉醉不已。

  每每看到落日的场景,我总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澎湃。不仅因为儿时的记忆,还因为千姿百态的落日总能唤起我脑海中潜藏的诗句,让我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从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到刘长卿的“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同样的落日既能寄托文人被贬后依旧开阔的胸襟,也能容纳真挚的友情。落日正如它显露的瑰丽和雄壮,似一杯陈年烈酒,可以让观赏它的迁客骚人敞开心扉,将岁月的甘苦酣畅痛饮,然后背起行囊在明天的朝阳升起后继续踽踽独行。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特别声明:以上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观点或立场。如有关于作品内容、版权或其它问题请于作品发表后的30日内与新浪网联系。
权利保护声明页/Notice to Right Holders

举报邮箱:jubao@vip.sina.com

Copyright © 1996-2024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