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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十六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十六
2020年01月14日 12:42 新浪网 作者 今日秦巴

  (五十一)

  过年了,杀了年初社员会上抓阄抓来的那头猪。那头当初比别的猪娃长得要大,肯吃口泼的猪娃现在早已长成了一头个大体高的胖猪。后秋里社员们记完工分,路过猪圈,看到小组同学给猪食槽里倒得猪食喂猪时,时常会有社员探的猪圈墙上说:“这猪能杀了!”

  过年了。一年了,没沾上多少油腥,一群人决定把猪杀了。杀猪那天,队长米满堂帮得将脑畔上会杀猪的,娃娃们撵在尻子后面喊作高冒气的高满盈老汉叫来,在院子里支了块门板,安了口铁锅,烧了锅开水拉开杀猪架势。老克从被窝里拿了瓶,不知道什么时间从家里拿来准备送人的,还是自己喝的,一直没动的白酒,燕妮一看几个人有共同对付我,撂倒我,从我嘴里套话的意图。看得几个人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借进后窑取马勺的机会,趁几个人不注意,眼疾手快将酒瓶插进了糜子囤里,惹得想将我灌醉,气的找不到酒瓶的儿话恼怒成休乱发脾气。然而,无论他用什么样的脏话羞辱辱骂刺激燕妮,她都不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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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风光

  1977年春节前后,社会上传来的招工的消息。三年前,我们一同插队来南窑则的几位男同学同时被招工单位录取。那些天,要走的几个人欢天喜地,喜在心里。没被招走的同学士气低落,灰溜溜的像当初从我们学校毕业时,羡慕别人家父母是军分区的,插队才几天,就不费吹灰之力,换上军装,当兵去了部队时的心情一样。羡慕别人有那么好的家庭,那么好的福气。跟谁也不用争,谁也不妨碍谁,谁也没用占谁得名额,高高兴兴的,有说有笑的与组里同学像亲哥姊妹样一个拉着另一个手,高高兴兴的一块离开广阔的天地,要去工厂,去高楼大厦的城市。

  队里通知我们几个人去粮站转粮之前,燕妮背着她母亲,与我俩个人一块进城在转角楼百货门市给我和她一人买了一双市面上刚刚开始时兴的,弹性好花色鲜艳的弹力晴纶袜子,一双当地制鞋厂生产的黑纯富呢面白塑料底子北京揽鞋。两个从小捡烂碳长大,苦命的人儿,在没有父母做主,没人祝福的走出百货门市,背着父母,自己给自己买了两样嘴上什么没说什么,实际上等于在心里一个对另一个说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人。”的信物。走出门市后她又抹下我手腕上戴得那块旧的母亲戴过的延安当地手表厂生产的“延安”牌手表,换上从她手腕上抹下来的她母亲给她买的那块表链有些松动的“上海”牌手表。我不要,她拿着从我手上抹下的旧表,走进马路对面的手表维修店,卸掉表链上的两个扣,将缩短了表链的旧表戴在自己手上。我人到安康后不久,她给我打来信,催我赶快将她妈给她的那块表快快寄回。

  离家走的前一天,离队前只给队长请了两天假的她,担心我出去后口粮不够吃,哭着将自己攒下的点粮票和一年多来家里给她买生活用品节省下的十几块钱强行塞进了我上衣衣兜,分手时俩人变成了泪人。

  半年之后,一场特大洪水把古城延安北南大街淹成了一片泽国。火水无情,人间有情。这场洪水,让多年不再走动的燕妮的父亲、叔父两家人又开始重新有了往来,多了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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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街头景象在现眼前

  燕妮的父亲是当年随其父逃难到延安的河南人。燕妮的母亲是晋陕两省交界的宜川人。宜川这地方梢林覆盖,山大沟深,人迹罕至。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过去那地方是土匪窝。国民党溃败逃走时在那撒了一个团,还是一个师的兵力。这群人后来化整为零,换上了老百姓衣服撒在了深山老林,从此,那地方人说话多了些天南地北口音。据老人们说,他们中间的好多人的身份一直到文化革命才查清。宜川这个地方不仅乱,而且落户的外地人多。由于地理位置距黄河花园口决堤的地方近,所以当年一路逃难到这一带的河南人多。燕妮父亲就是那个时间随父母从黄泛区逃到宜川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燕妮父母两个八杆子都打不上的老家不是一块的宜川人,才有可能成了眼前的一家人。

  燕妮父亲弟兄两个,弟弟有个儿子当时正好在延安县当劳动局长。人性格好,外界的口碑好,没架子,说话不打人。过去那些年里,由于上一辈人之间在分家时结下矛盾。两家人包括娃娃们都互不走动。大水过后,一家人互相找开一家人,才又开始走动。燕妮父亲是个老实人,弟弟也明白哥哥这么多年来只所以不与自己来往的难处。知道哥哥家这多少年了一直是当嫂的说了算,现在两家人开始走动,这家人家里有点事,另一家操心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天,当劳动局长的侄儿得知伯父的女儿,自己的亲伯叔妹妹,插队的燕妮现在还在农村,便产生了恻隐之心。于是与伯父商量后,便将燕妮从南窑则转到距城稍微有点偏远,知青较少,日后招工好走的张村公社,安排她到公社中学当了民办教师。

  (五十二)

  铁路是一个半军事化的组织。我们招工到安康的头一年,单位领导就通知我们:“你们从事的是技术工种,学徒期三年。三年内没有探亲假,不准谈恋爱,不准结婚,不能回家。”学员队的政治指导员是位部队上当过三两天兵回来的转业军人。给我上课时,总是声音拉得长长的说到:“门合同志就是我们部队的。”说完后,马上又会来一句:“我带兵多少年…”,好像自己在部队上是不知当了多大的官,有多高的职级。其实呢,在部队上,他只是个连队管灶买菜的司务长。司务长高鼻梁,鹰钩鼻,乾县人。说话慢条斯理的,穿一身摘了领章的草绿色的涤确良部队四个兜干部服,说话女人样鼻子唧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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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街头的菜市场

  安康夏天热,清明前麦子已经收割,五一前,家家户户家里睡屋里就已经挂起蚊帐。有道是:“三个蚊子一盘菜。”别的没出名,蚊子就已经出名了。我们去时,已经有人穿上了短袖半裤。指导员给我们讲的第一堂课就是:“不准我们谈恋爱,不准随便外出,不准生事打架。”要求男同志穿得短裤,裤腿必须在膝盖以下。由于是第一年刚去没假,也开不来铁路免票,因此,那一年,回河南老家的燕妮走前给我来信,约我到时在她从老家返回延安时,来西安站接她。可是,她哪儿知道,指导员在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时,就给我们宣布了以上纪律。正因为这一原因,所以才导致她人从老家河南回来,人到西安,我没能按她在信中给我的约定,去西安车站接她,造成误会。而与我一块招工出去,羡慕我工种不错的生人熟人随后探亲回去私下里也跟她开玩笑,说:“和平呢又心高,这会又分了个好工种,说不定现在在外面早已经有了新的目标。”这些话深深的刺激了燕妮,让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以为清高自负的我,真的像这些人说的那样,已经变心。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安康,是全国贫困地区。农民多住在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潜山丘陵区,百姓生活十分疾苦。刚去铁路那年,同学中刮起了一股男女同学之间吹灯拔蜡散伙风。当初离开队里时,一个爱一个爱的死去活来,日记本扉页上写下的大大的“海枯石烂不变心”誓言的一对对男女像害了流行性传染疾病一样,一个给一个打信,提出断绝恋爱来信。信的末尾还留下冠冕堂皇的话:祝你能找到一个比自我更好的女人。而最先提出这一想法的还不是已经招工走了的男的,而是自己还留在生产队的女的。这些当初招工,由于名额少,没能招走从小没出过远门的同学,从与自己一样的那群招工去了铁路上的同学谈下对象的人群里,知道了铁路上招去的这批人,去了的并不是自己原先想象的令人羡慕的地方,而是“抬头一线天,低头是深涧,天天云雾罩,半年雨绵绵”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的襄渝铁路大巴山深处的四等小站。消息一传开,当初男的招工走前,与这些同学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女同学,现在听说安康生活条件那么艰苦,纷纷打来断绝来往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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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盛装迎节日

  和这些女同学一样,燕妮也有些动摇。学校里有位女老师听说她找了个年前招工去了安康铁路上的,而且是她母亲死活不同意的,原来在一个生产队里插队的教过学的家庭条件极一般的男同学。一口一个:“好燕妮哩,千万不敢找个在外面工作的,你是没尝遭过两地分居的滋味。尝遭了,你会后悔一辈子!”邻家男人是个在青海工作的。男人一年半载回来一次,回来就不想走了,今拖的明,明拖的后。一回来就盛的家里门也不出,天天抱着婆姨就做那活实。邻家见了逗他:“你咋是今也走哩,明也走哩,还没走了。”说完逗他:“唉!你还是撂不下那一口!”他呢,每次休完假,由于性生活频繁,临走时,眉脸黄蜡蜡的,眼圈黢黑没了人样。以至于二次再回来探亲时,邻居们跟他开玩笑:“又回来缴公粮来了。”她听了,只好一笑。婆姨汉两个吵架时,邻居们常能听到婆姨骂道:“他妈屄,这辈子,找了个男人,等于没男人。“同样,男人跟邻居拉起话会说:“辛辛苦苦挣点钱,都捐献给了铁道部!”燕妮像听故事样,听完只是笑。还没有被正式招工走的她,自然没有这种体验,也没这种体会。只是听有些去过安康的人回来说,那地方条件差。一天一趟火车,车一走,人走站空。再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天过来过去见到的都是跟你一搭里上班的那几个人。要不,好多去过那里的人回来说,那群招工去了铁路上的人,可受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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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陕南风光

  这些话,听得燕妮都有些害怕,心想那大概应该是一个狼虫出没,人迹罕至的地方,要不怎会车一走,想见个生人都那么难。再一听说,吃粮还要到山外粮站去背,吃菜还得派人坐上火车到别处去买。每个灶上还专门有个买菜的,菜买好了,坐火车回来,车到了,还得去一大堆人去站台上接。邻居现在再一说:“找个外地工作的,将来两地分居受死你哩。”越加变得六神无主。邻居说:“不说一年半载两个人见不上一回,就是将来有个娃娃都受死你哩!坐个月子,洗洗涮涮跟前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吓唬她:“你没听有人说得个笑话。说谁家婆姨汉俩个一年没见面。男人探亲回来了,一进门,手里提得东西往下一放,一扑上来抱住婆姨就要做那事。婆姨心疼男人,说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劝男人,歇一歇,今熬了,明了再的。男人说:“不行。今是今,明是明,今欠下的,明补不回来。婆姨听了,心疼的掉下了眼泪。”燕妮听得也禁不住掉下来眼泪。

  郑重声明:出于创作需要,作品《南窑则》部分情节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莫对号入座!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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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活照

  ▋作者:高飞,原名高和平。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插过队,当过民小教师。77年入铁路工作,干过列检,换过闸瓦,烧过锅炉,当过法官。为证明自己的爱好和价值,走出大巴山,早先搞过通讯报道。后因个人经历触痛,开始学习文学创作。作品散见《延安文学》和地市,路内报刊。创作作品有中篇小说《汉江在这拐了个弯》;散文《老沟的腊月》《列车行进在西延线》《山上那棵黢树》《额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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