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药剂科副主任石浩强

　　央视新闻上一则美国加州的法官要求“星巴克”等咖啡馆必需在其出售的咖啡制品上贴有癌症警示标签的新闻，使得人们对于咖啡这一最为常见的饮料产生了恐惧，咖啡会致癌的谣言也甚嚣尘上，许多爱喝咖啡的人士也因此对于咖啡敬而远之了。事实上咖啡中所含的2A类致癌物“丙烯酰胺”的量是非常低的，据计算，一个人只有一天喝上20多杯咖啡才可能超量，日常超量饮用咖啡才有致癌的风险，那谁又会每天保持喝20多杯咖啡的习惯呢？这是喝咖啡还是用咖啡洗脸呢？

美联社报道截图

　　该事件告诉我们如果离开剂量来谈物质的毒性，就是“耍流氓”的行为。被誉为毒理学之父的瑞典科学家Paracelsus曾经说过只有剂量这一因素才是决定一个物质是不是毒物的关键。也就是本文的主旨：只要超剂量，万物可能皆有毒。说得通俗一点：摄入极少量的农药、水银、孔雀石绿、大麻可能会无事，但如果超量吃下太多的白米饭反而可能会中毒。

　　举个例子

　　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调味品食盐（氯化钠），在正常量添加下，对于维持人体的体液平衡有莫大的帮助。然而，如果长期过量地摄入食盐则可能会诱发或加重高血压、加重肾脏负担而引起肾损伤、引起水钠潴留而导致水肿等，所以诸多教科书上关于心血管疾病的非药物治疗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就是控制食盐的摄入，当然对于正常人来说，在没有达到食盐致死量之前应该就已经渴得到处找水喝了吧！一般来说，60公斤的自然人一天摄入的食盐不能超过6克。另外，短时间内大量的摄入食盐可能会导致高钠血症，严重的甚至死亡，美国就曾有母亲用食盐毒杀了5岁儿子的恶性报道。

　　水也跟食盐一样，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质。《中国居民膳食指南（2016）》中提到，成年人应该每天要喝1500毫升至1700毫升水，这里既包括直接喝进去的水，也包括摄入食物中所含的水。担当过量的摄入水分时，反而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引起水中毒。急性水中毒时，人体的体液量增加，可引起脑细胞的水肿，导致头痛、嗜睡，严重时可引起昏迷、甚至死亡。

　　砒霜（三氧化二砷）是一种众所周知的剧毒物质，致死量极低，仅为0.1～0.2g，是影视剧中常见的杀人毒药。然而，临床上微量使用人人畏惧的砒霜却可以帮助一些白血病患者战胜病魔，此时毒药成为了病人的救命稻草。肉毒素是肉毒杆菌产生的一种神经毒素，可以抑制神经末梢释放乙酰胆碱从而引起肌肉松弛，最早被用来作为生物武器，可破坏生物体的神经系统，使之出现头晕、呼吸困难、肌肉乏力等症状。然而，稀释肉毒素到极低浓度后，注射后可用于消除人体眼部的皱纹、瘦脸、瘦小腿等，目前已经被广泛地运用于整形、美容界。

　　由此可见

　　物质的毒性是辩证的，常理上我们敬而远之的毒物在合理地控制使用剂量后，可能成为有助于人类的好药，甚至于救命药。而有些我们认为很安全、完全没有毒性甚至是人体不可或缺的物质，在超量地摄取时，往往也会成为威胁到人体健康与生命安全的“毒物”。

　　事实上

　　对于药物而言只有浓度达到一定的阈值，才会产生治疗作用，这就是药物的最低有效浓度；而当浓度超过一定的阈值时，又会对人体产生毒害作用，这个阈值就是最低中毒剂量。浅显的例子是，安眠药可以帮助我们摆脱失眠的困扰，但在剂量超大就可能引起昏迷、呼吸抑制，甚至死亡。

　　综上所诉

　　抛开剂量去讨论药物、化学物质或者食物的作用或毒性是不合理的。谨记：“量不足则无效，量过度可致毒”的道理。对于物质而言，超剂量使用且剂量足够大时，量变就可能引起质变，看似安全可靠的物质，也可以变成对人体有害的毒物。对于患者，用药时应当谨遵医嘱，按照正常剂量去服用药物，切不可因为治病心切，私自加大剂量。对于治疗窗较宽的药物，其安全性还是相对较高的，但对于治疗窗狭窄的药物（即治疗剂量与中毒剂量非常接近，我们专业地称之为“高危药物”），药物的中毒剂量就比较低了，私自加大剂量，可能会导致中毒。

　　此外，用药时，还需要密切关注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事实上当药物联合使用时，可能会导致一种或多种药物在体内的浓度升高，从而增加中毒的风险，例如茶碱与某些大环内酯类抗菌药物药物（如红霉素）、喹诺酮类药物（如左氧氟沙星）合用时，其血药浓度会升高，进而产生毒性。此外，对于一些控、缓释制剂而言，在服用时不宜破坏药物的本身结构，例如采取掰开、咀嚼、压碎或者剥开的方式会使药物在短时间内大量释放、血药浓度急剧升高、机体快速吸收后导致毒性的产生。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