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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彦 | 爷爷的牵挂

王鹏彦 | 爷爷的牵挂
2021年10月14日 07:00 新浪网 作者 王春天v

  爷爷的牵挂

  作者 |王鹏彦

  再过几天就是九九重阳节,也是爷爷的农历生日。仔细算来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可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依然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睡梦里经常梦见和爷爷奶奶生活、劳作的场景。

  爷爷出生于一九一九年农历九月初九,从我记事起爷爷就已经是年近六旬的老人了,他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爷爷是曾祖父的独子,这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是极少见的。爷爷和奶奶婚后也只生育了大伯和父亲两个男丁,所以我们这一代没有姑姑,实属家族的缺憾。

  据父辈们讲,爷爷幼年丧父,靠曾祖母拉扯成人,可想而知爷爷年少时的日子也是艰难的。爷爷从小跟随他的母亲长大,性格里反倒多了许多细腻、细心、善良、平和等特质。邻村李家庄有爷爷的一位好友,家里有数量不少的红枣树,每到秋天红枣成熟的季节,爷爷总会去帮忙打枣,回来的时候好友也会拿些红枣回赠,爷爷背着大半袋枣儿一路步行,但凡遇上熟人总要停下脚步打开袋子给掬上两掬。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举动足见老人家的善良和可贵之处。爷爷的热心肠是有口皆碑的,邻里邻居有啥矛盾纠纷和困难,只要爷爷出面总能调处化解。爷爷晚年时积极参与村里的集体事业,筹集善款修缮戏台、水井等基础设施,赢得了村里人的尊重。

  记得爷爷有几样自学成才的“手艺”。一样是厨艺较好,尤其谙熟陕北地方菜里的红烧肉和清蒸羊肉这两道菜的烹饪,因此时不时的还去周边村子帮忙料理红白事务。另一门手艺是缝制陕北特有的皮袄和一些常用的小皮具。牛羊屠宰剥下来得皮子谓之生皮,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浸泡再加入适量的皮硝至发酵,然后经过清洗、梳理、剔毛、熟润、裁剪等多道工序,才可以缝制。在纯手工作业的年代,这样的劳作既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对于爷爷那样孱弱的体格从事这门手艺实属不易。此外,爷爷还会油画技艺。农村人家里摆放的躺柜、竖柜以及门窗、炕围多半是要油漆彩绘一番的,一来是为了美观,二来也图经久耐用。正是因为爷爷有这几样手艺,挣得辛苦钱贴补家用,爷爷奶奶的生活还算殷实,小时候就盼着爷爷外出赶集上会,回来时总会带些好吃的给我们。

  爷爷小时候念了三个冬天的“冬书房”,练就了他一定功力的毛笔字和识文断字能力,经常被别人请去写契约、记礼账、出榜单,每到过年就拉开架势,为村里人写几天对联。白话小评书《梁山后代小八义》《三侠五义》《隋唐演义》等等,一度成为爷爷的阅读书籍,而且每每看完一部就在某个闲暇的夜晚给晚辈们讲述一番。小时候的我听爷爷讲评书很入迷的,在交通、信息、文化特别落后加之书籍匮乏的年代,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文化熏陶了。

  基于爷爷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对于儿孙受教育问题比较重视。大伯神木师范毕业后,从事了大半辈子教育教学工作,已经荣退二线颐养天年。我的父亲上学至小学毕业,赶上了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只好辍学回家务农。不过在同龄人中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后来我们外出上学时,父亲经常与我们书信往来,在异域他乡真正体会到了“家书抵万金”,刻苦求学的日子里常常指引我们对未来、人生、社会的思考,教导我们奋发向上,立志成人,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这些朴实的道理一直影响着我们。

  爷爷的孙子辈儿,我们姊妹共八人。大伯育有一男三女,父亲育有三男一女。大伯与前妻因不生育的原因,后来离异再婚,所以大伯家的孩子年龄都比我们兄妹几个小。当然大伯的离异爷爷没有反对,在他的潜意识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理念是根深蒂固的。正因如此,在爷爷的“高度关注”和成功“撺掇”下,大哥作为长孙在十四岁时就订了娃娃亲。二哥和我处于上学阶段,上完初中上高中再后来上了大学,于是我和二哥的婚姻大事就成了爷爷难以释怀的牵挂,他常常以老家长的姿态数落着父亲,“娃娃大了要早做准备,有合适的女子尽早张罗,念完书也得娶婆姨,要不就打光棍呀!”在他老人家的认知里,上学与婚姻是不冲突的。更何况一个农民家庭养育三个男孩子,婚姻应该是头等大事,家庭的财力物力要足以支撑起不菲的彩礼和聘娶花销支出,所以应该早早筹划。每到寒暑假期我们的婚事爷爷总要念叨多次,有时甚至自作主张托人给我们打问对象。父母在爷爷的不懈“鼓动”下,也曾说服二哥和我订个亲事,以了却爷爷的心愿,我俩找了种种理由和借口“策反”父母,当然父母亲对于我俩的婚姻一直是尊重我们本人意愿的。

  我和二哥的婚姻大事终究成了爷爷永远的牵挂。我俩相隔一年大学毕业并参加工作,开始着手找对象,就在我们尚处于寻觅阶段时,一九九七年的农历十月爷爷却离开了这个大家庭,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们结婚的那天。记得爷爷离开我们的前一个多月,恰逢单位放了秋收假,我在县城买了猪肉赶回老家陪爷爷过了他此生最后一个生日,还向他允诺赶在过春节的时候领对象回来让老人家把把关。可是就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早晨,天空零星飘着雪花,爷爷去院子外上厕所时跌倒在地上,等到奶奶搀扶着回到屋里时,就已经失去语言表达能力了。在全力救治四天后,爷爷还是带着遗憾、带着对晚辈们的不放心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如今孙辈们都已成家立业,有北京工作的,也有在西安、榆林、县城的;有公务员、教师,也有干个体做生意的,父辈们过上了四世同堂的幸福生活,可惜爷爷没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回想起来,爷爷的牵挂和担忧也不无道理。改革开放初期,农村不很富裕,经济条件也十分有限,供读的开销大大增加了一个家庭的经济负担,且在千军万马“跳农门”的大背景下,升学率是很低的,所以上学和升学完全是两回事。考不上就意味着花了大把的钱熬了大把的年岁,在低龄化结婚现象极为普遍的农村,无形中也就增加了找对象的难度,尤其是对于男孩子而言更是这样。所以农民子弟一旦上了高中,就一定会拼尽全力跨过这座独木桥,哪怕一而再、再而三地补学也要有个好的结果。所以那个年代“八年抗战”的例子也不少见。

  幸运的是我和二哥相继考上了大学,率先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爷爷的担忧也就不复存在。如今,改革开放四十余年后,城乡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富足,国家繁荣昌盛。乡村振兴必将推动农村再次深刻改变,广大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与日俱增,房子、车子成为年轻人结婚成家的必备品,“三转一响”的时代永远成了历史,成了人们的一种回忆。欣逢盛世,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家国命运紧相连,唯有国家的强盛才有老百姓的富足安康。如果爷爷能感知到今天的社会发展变化,一定会含笑九泉,不再牵挂!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爷爷

  ——作者简介——

  王鹏彦,曾先后在府谷多个部门和乡镇工作,现在榆林职业技术学院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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