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厉以宁先生逝世一周年。

　　2023年2月27日晚，“改革先锋”奖章获得者、经济体制改革的积极倡导者，著名经济学家、杰出的教育家，北京大学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光华管理学院创始院长、名誉院长厉以宁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

　　“试问平生何所愿？青胜蓝，满庭芳。”厉老师为人谦逊、品德高尚，深受师生们的尊敬和爱戴。他是改革开放的见证者、亲历者、参与者和积极倡导者，是从思想上、理论上推动和引领中国经济改革的重要人物。

　　除了在学术领域所取得的非凡成就外，厉以宁先生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师者，一位卓越的教育家，一位情感真挚的诗人，具有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底蕴和人格魅力。

　　一句“陈规当变终须变”，道尽改革的迫切和拳拳爱国情；一行“此生甘愿做人梯”，抒发不屈不挠的坚定与毕生奉献的赤诚；一笔“愿如妙笔报春来”，写满对美好未来生活的期待……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纪念厉老师逝世一周年。厉以宁先生的离世，让我们深感痛惜。但他的精神和思想，将永远激励着我们。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2023年11月26日，厉以宁先生追思会暨厉以宁学术思想研讨会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举行，探讨和回顾厉以宁先生的学术思想，继承和发扬厉以宁先生的人格精神，进一步推进经济学思想和实践的创新，推进中国经济管理教育的发展。

　　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副主席辜胜阻，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民盟中央原第一副主席张梅颖，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姜国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刘俏，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国务院原参事徐宪平，北京大学原常务副校长、光华管理学院原院长、法学院博雅讲席教授吴志攀，北京大学原党委常务副书记、光华管理学院教授于鸿君，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经济管理学院原院长钱颖一，香港大学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院长、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原院长蔡洪滨，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教授姚洋，北京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部主任、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周黎安，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原学术委员会主席平新乔，北京大学管理科学中心主任、光华管理学院教授龚六堂等出席研讨会并进行了发言。

　　在厉以宁先生逝世一周年之际，《经济管理学刊》第3卷第1期将于2024年3月刊发厉以宁先生追思会暨厉以宁学术思想研讨会纪念文章，表达对厉以宁先生的深切缅怀。以下是《经济管理学刊》编辑委员会联合主任周黎安教授，为纪念文章写下的开篇语。

　　开篇语

　　2023年2月27日，“改革先锋”奖章获得者、经济体制改革的积极倡导者、著名经济学家、杰出的教育家、北京大学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光华管理学院创始院长厉以宁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

　　厉先生1951年考入北大经济系，求学期间受教于陈岱孙、陈振汉、赵迺抟、周炳琳、罗志如等多位老先生，对西方经济学和经济史产生了浓厚兴趣。毕业留校之后不久，在北大经济系的图书资料室从事编译工作20年，期间随北大教职工一起到江西鲤鱼洲下放劳动。在工作、生活的种种磨难逆境之中，厉先生潜心耕耘，在编译国外经济学的最新图书资料的同时积累无数读书卡片，为日后开展西方经济学的启蒙传播和经济学的原创研究打下深厚的理论功底。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迎来了拨乱反正、百废待兴的历史时刻，厉先生厚积薄发，不负时代赋予的伟大机遇和光荣使命。八、九十年代是厉先生经济学思想竞相喷发的黄金时期。针对中国经济转型所面临的重大理论和政策问题，相继提出企业所有制和产权改革理论、非均衡经济学、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国民经济管理学、道德调节理论等一系列影响广泛的经济学理论。这些理论探索不仅直击中国经济改革的紧要问题，对于构建中国原创性经济学理论也意义非凡。1986年在关于中国改革路径的激烈争论中，厉先生提出了著名论断——“经济改革的失败可能是由于价格改革的失败而失败，但经济改革的成功不取决于价格改革而取决于所有制和企业改革”，他因积极倡导股份制改革建议而获得了“厉股份”的外号；厉先生认为最能反映他的学术观点的代表作《非均衡的中国经济》[1]入选“影响新中国经济建设的10本经济学著作”；进入九十年代，厉先生开始深入思考经济学伦理问题和道德调节的独特意义，后来写入中央文件的“第三次分配”概念可以追溯到这个思考过程所提炼出来的重要思想。

　　进入二十一世纪，厉先生已步入古稀之年，但没有停下研究的脚步。他又回到年轻时期感兴趣的经济史领域，重新拾起在北大经济系资料室20年日积月累的学习卡片。自2003年开始相继推出《资本主义的起源——比较经济史研究》[2]《罗马-拜占庭经济史》[3]《工业化和制度调整——西欧经济史研究》[4]《希腊古代经济史》[5]《欧洲经济史教程》[6]等多部皇皇巨著。在这一时期，厉先生也密切关注城乡二元体制改革、民营经济发展、低碳经济、“三农”和反贫困问题、国有和集体林权及农垦制度改革等等现实问题，持续有著述问世，为深化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实现经济转型出谋划策，奔走呼吁。

　　回顾厉先生的学术生涯和治学之道，可以看到，厉先生既有精深透彻的理论底蕴，又有纵深广阔的历史视野和人文关怀；既有经济理论的原创性探索与自主性建构，又有经世济民、影响深远的政策研究与实践探索，正是这些方面的完美组合铸造了厉先生的学术品质、思想境界与大师风范。总结起来，厉先生的学术人生有三个鲜明的特征。

　　第一，厉先生的学术贡献涉猎研究领域之广和理论思想之深均达到了惊人的水平，当今很少有人与之媲美。在基础理论方面，广泛涉及经济转型与发展、宏观经济调控、收入分配、金融学、教育经济学、环境经济学、民营经济、城镇化、反贫困理论与政策等等诸多领域，同时又横跨比较经济史，出版了多部深厚扎实的学术专著，涉猎古希腊、罗马、拜占廷、工业化与结构调整、资本主义起源等等重大历史主题。一个学者能够跨越这么宽广的研究领域，已经让人叹为观止。厉先生不仅研究视野宽广，统揽古今中外，更重要的是其研究深度、理论原创性也同样成就非凡。他提出的一系列经济学理论，比如产权改革、股份制改革、非均衡经济、第三次分配、弹性体制与刚性体制等等，都是在学术界声名遐迩、影响至深的原创理论。对绝大多数学者来说，研究广度和研究深度就像熊掌和鱼翅一样不可兼得，而厉先生的学术研究既有广度，又有深度，真正实现了博大精深，实属罕见。在这个意义上，厉先生是“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大家”，当之无愧。

　　第二，厉先生的治学之道做到了理论、政策和实践三个层面的完美融合，这又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高度。在理论研究方面，厉老师精通中外经济理论和经济史，构建了一系列原创性理论和概念体系；在政策研究和影响方面，厉老师一直处于政策研究的最前沿，直接推动或参与了诸多国家重大改革的政策研究和方案设计。例如倡导国有企业改革和股份制改革的政策建议，组织起草《证券法》《证券基金投资法》，参与推动制定“非公经济36条”“非公经济新36条”，参与国有和集体林权改革、国有农垦体制改革的政策设计，九十年代提出的“第三次分配”写入中央文件等等。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的“改革先锋”称号表彰了厉先生在经济改革理论与政策研究上的巨大贡献。在实践探索方面，厉先生的一大爱好就是实地调研，几十年如一日，深入改革实践和调查研究的第一线，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边陲小镇。在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长达30年的履职期间，厉先生每年都会组织多次外地调研，深入了解改革和发展中遇到的各种实际问题。厉先生在理论创新、政策影响、实践探索三个层面上同时做到极致水平，是我们晚辈后学可望不可及的卓然成就，也是厉先生能够始终扎根于中国经济发展现实、提炼回应时代之问的原创性理论的一大秘诀。当下有一种普遍的抱怨，即年轻学者大都可以做到学术研究的规范性和严谨性，但往往缺乏思想性和研究深度，而厉先生融学术性、思想性、现实性于一体，这与他在理论、政策和实践三个层面上相互促进、有机结合密不可分，为我们树立了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最好典范。

　　第三，厉先生的一生充分展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和精神风骨。厉先生始终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在北大经济系图书资料室的孤独岁月，厉先生没有气馁消沉，而是以“坐冷板凳”的勇气广泛涉猎国外最新的图书资料，默默积蓄力量；在江西下放的艰苦、迷茫岁月，厉先生仍然不忘检视兰格计划经济理论的缺陷，反思计划经济模式的各种现实弊端。当中国终于迎来拨乱反正、重新启航的历史时刻，厉先生为寻求中国的经济改革和发展之路殚精竭虑，著书立说，既敢于挑战经典理论和思想教条，又始终将理论研究与政策设计、实践调查相结合，提出切合中国国情的真知灼见；厉先生的一些大胆犀利的理论观点，不时引起社会争议、质疑甚至误解，但厉先生始终坚持真理、特立独行，为改革发展、百姓福祉而大声疾呼。“一生治学当如此，只计耕耘莫问收”是厉先生治学精神的最好写照。

　　改革开放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世界迎来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征程中，为了学习和传承厉先生的思想和精神，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于2023年11月26日举办了厉以宁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会议邀请了厉以宁先生生前各界的挚友、同事、学生，他们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见证者和实践者，也是中国经济管理学科领域的杰出代表。大家围绕着厉先生的学术思想、治学精神和为师之道展开了深入讨论，共同追思弥足珍贵的历史岁月，一起讲述一位思想大师的学术人生。

　　《经济管理学刊》编辑部现将与会者的精彩发言整理成文，以飧读者。厉先生生前是《经济管理学刊》的顾问委员会主任，对学刊的发展一直寄以厚望，倾注了很多心血。厉先生的逝世对于学刊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在刊发研讨会的文章之际，《经济管理学刊》编辑部委托编辑委员会联合主任周黎安教授写下这些开篇语，以表达我们深切的缅怀和哀思。

　　[1] 厉以宁，1990.非均衡的中国经济[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

　　[2] 厉以宁，2003.资本主义的起源——比较经济史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

　　[3] 厉以宁，2006.罗马-拜占庭经济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4] 厉以宁，2010.工业化和制度调整——西欧经济史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

　　[5] 厉以宁，2013.希腊古代经济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6] 厉以宁，2015.欧洲经济史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来源：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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