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礼

《俄罗斯帝国史：从留里克到尼古拉二世》米歇尔·埃莱尔 著 张竝 译 译林出版社

　　俄国史和俄国文学研究领域的权威学者米歇尔·埃莱尔历时十余年，大量引用罕见的俄国古代编年纪事等一手文献资料，写就了《俄罗斯帝国史：从留里克到尼古拉二世》这部百万字的皇皇巨著。在书中，埃莱尔试图完成“俄罗斯考问自身的身份，孜孜以求答案，想要重新发现且质询自己沙皇时代的过往”这一目标。

　　“俄罗斯帝国正式诞生于1721年，彼时，北方战争的得胜者彼得大帝自封为皇帝。”以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为界，《俄罗斯帝国史》的内容也一分为二，前半部分集中详细叙述了俄罗斯南部以基辅（今乌克兰首都）为政治文化中心的第一个政权留里克帝国建立、巩固的过程，后半部分则从彼得大帝的统治一直讲到1917年2月尼古拉二世的退位。

　　最初，在广袤的南俄大草原上游荡着一批又一批的牧民。生活在黑海沿岸的初民辛梅里亚人、顿河至多瑙河之间的斯基泰人、来自中亚的萨尔马提亚人……这么多民族当中，斯拉夫人在哪儿，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罗斯人（Russy）给一个民族和国家赋予了名称，他们究竟源自何方？

　　由于历史上成文的资料稀少，所以回答这些问题并不容易。米歇尔·埃莱尔参考了第一部流传至今的俄国史《往年纪事》、罕见的史诗手抄本《伊戈尔远征记》、旅人的叙述、拜占庭或哥特史学家的简短提及，乃至历史学家们的争论等信息源，并从中梳理脉络。

　　根据《往年纪事》的说法，从喀尔巴阡山延伸至第聂伯河的疆域是斯拉夫先祖的故国。从6世纪末到9世纪初，斯拉夫人持续在伊尔门湖和黑海西北岸之间的盆地里定居下来。6世纪斯拉夫部族军事联盟在喀尔巴阡山创建，在许多学者看来，这似乎标志着俄国历史的开端。而对于“罗斯人”这一概念，历史上争议颇多。有研究认为，在波罗的海的吕根岛上，从6世纪开始便生活着一个斯拉夫部族，德国编年史家把他们叫作罗斯。9世纪，当位于俄罗斯大草原的斯拉夫人与不断来犯的瓦良格人爆发战争之时，这片土地上的定居者向外国求救。于是，斯拉夫—罗斯人便来到了这里。

　　俄罗斯帝国发展壮大的过程可以说是扩张与征服的过程，这一点埃莱尔从不讳言。疆域的扩张使数不胜数的俄国历史学家感到兴奋，头戴胜利的光环大受追捧，但在埃莱尔看来，“这种做法可谓骇人听闻”。王权更迭的过程中更是常常充满了战争与杀戮。很多时候，王位继承人们“兄弟之间的战争从未中断过”。有着“红太阳”之美誉的弗拉基米尔大帝便是这样夺取政权的。作为王公与女总管最小的私生子，在被哥哥赶出领地之后两年，他又带着亲兵进攻基辅，杀死了作为大公的哥哥，并开启自己的统治。正如作者所说，“这是俄国历史上第一起兄弟相残的例子，后来成为俄国历史的主要因素，持续了数世纪之久。”弗拉基米尔去世以后，他的十二个儿子又为了继承人身份展开厮杀。

　　相比赞誉国家的过往，埃莱尔更主张关注帝国的崩溃，“可以使人从一个崭新的角度来思考那段历史，思考构成大国的各个组成部分是否具有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俄国是否存在非帝国的可能性。”他用《爱丽丝漫游奇境》书中爱丽丝的例子做类比，对“爱丽丝对记忆只能回溯、只能记得往昔的做法深表同情”。

　　大部分时候，俄罗斯历史上王权更迭的主角清一色都是男性，作者在巨细靡遗地讲述历史时，也很关注女性统治者。埃莱尔在书中专辟一章《女皇的时代》来集中介绍俄罗斯历史上掌握权力的女性。1725年1月26日，彼得大帝驾崩以后，由于缺乏合适的男性继承人，他的遗孀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芙娜登上了皇位，开启了俄国历史上的女皇时代。在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俄罗斯的皇位都是由女性主导。

　　根据作者的叙述，尽管只是零星出现，但女性登上俄国政治舞台，事实上要比这更早。1682年4月27日，费奥多尔沙皇驾崩，国家陷入混乱，他最强势、野心也大、精力充沛的女儿索菲娅介入到王权的斗争当中，并最终走上摄政的高位，“某种程度上开启了俄罗斯‘女性’占据最高权力的时代”。在索菲娅之前，只有两个女性统治过罗斯国：基辅的奥尔加女王公，伊凡雷帝年幼时摄政的叶连娜·格林斯卡娅。

　　尽管一开始，女皇只拥有纸面上的权力，到了安娜女皇的时代，枢密的顾问更是想尽办法，列出一长串“条件”，来限制君主专制政体。但出于种种原因，强势的安娜一把撕碎了自己签署的“条件书”。此后，著名的叶卡捷琳娜二世更是“满怀自信地确立了自己在俄国历史上的地位”。行政改革、外交政策、农奴制改革、文化教育……女皇们无一不改变了俄罗斯的历史。

　　除了介绍统治阶层，作者还十分重视对其他阶层的描述。正如《俄罗斯帝国史》中文版的封面图对这种关切的呼应：上册选用《伊凡三世摧毁诺夫哥罗德的维彻》图，下册选用《近卫军临刑的早晨》图。战争残酷，帝国壮大的历史总是充满了厮杀与权谋，普通个体或惊恐或勇敢或迷茫，唯有奋力在时代洪流中对抗风浪，保全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作者为译林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