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窗帘/文
昨天（3月30日）11时40分，济南－广州的T179次旅客列车在运行到湖南郴州境内时，撞到边坡塌方的落石，造成部分车厢侧翻扭曲变形，1名年轻的乘警长牺牲，另有4人重伤，123人轻伤。当看到一位旅客的腿都没有了的时候，确实非常痛心。
更令人痛心的是，在事故发生10分钟前，有村民发现了这一险情，并且拨打了110报警！据报道，一位叫“李海平”的村民曾两次致电110，报告“老高亭司车站有滑坡”，“把铁轨给埋了”。但在长达10分钟的时间里，这一信息或者没有被重视，或者没有被有效传达……
图：村民事前拍到的画面 网络新闻图片在生死关头，10分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很多电影里头，从“撩妹”到“破解核弹密码”，也不过是10分钟的时间。体育比赛中，经常几秒钟就决定了输赢。而在未来战争中，也许半秒钟就决定了是谁的核弹先爆炸——这反映了政府效率。
坦白说，现在要把一个如此重要的消息传达给铁路部门，在我国确实还需要一定时间。就像肺炎疫情得逐级上报审核之后才能发布“人传人”一样，110接到电话之后可能需要判断是不是恶作剧，然后可能才传递给铁路公安，传递给领导，传递给车站（也许还要传递给工务段），然后才能给出停车信号……在这其间，有任何一个环节的负责人在蹲厕所，都可能误事。
除非……除非你“有关系”！比如说，正好认识站长，有电话号码。
十年前，航空爱好者（飞友）曾经通过“关系”救过一架飞机。今天我们来回顾一下，检讨一下对于预防这次铁路事故的发生，是否有借鉴意义。
那是在2009年的2月15日，一个寒冷的周日下午。飞友“Celestar”和“wangpaul”来到首都机场西侧的铁匠营村看飞机。当时天气不错，他们刚走到跑道边，就看见一架深圳航空的737-800飞机正轰鸣着从36L跑道上起飞。
图：左发漏油 摄影：Celestar但是很奇怪，飞机左侧发动机冒出了很多烟雾，“就像空调喷出的冷气”一样。而且，飞机拉升之后，空气中留下了浓浓的航空煤油味道——“不好，漏油了！”
发动机漏油不能说罕见，因为它本身就是“喷油”“点燃”的一个机器。但是发动机内部的工作温度很高，如果油漏的太多，接触到了高温部件，有可能使整个发动机着火，继而烧到机翼，导致机毁人亡……
图：像空调冷气一样 摄影：Celestar而且，漏油还会导致飞机航程缩短，未及时发现的话可能会“空中停车”。如果在大海上，把飞机飞到油箱空空会使飞行员非常尴尬。这是一架波音737，不是空客A330，可能并没有滑翔到小岛迫降的运气……
飞友的好处在于，这是一个群体。他们喜欢飞机，研究飞机，经常看飞机，拍飞机，讨论飞机。虽然不时被警察驱赶，但他们还是每周都出没在跑道边的草丛中。在这其中，也不乏航空业的工作人员，包括飞行员、空乘、机务、场务、工程部等——
图：飞友们看飞机 摄影：拉上窗帘果然，几分钟后，在机场工作的飞友Hdzhou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个电话，把这件事情通知给了在塔台工作的朋友。等于是“靠关系”，把消息直接捅到了大本营。
45分钟后，这架深圳航空编号为B-5049的飞机备降在了郑州新郑机场。现代化双发飞机只要有一具发动机正常工作，就可以支撑安全降落。波音737-800飞机配备的CFM56-7发动机有灭火系统，可以喷洒灭火剂。不过对于漏油这种事故，只要切断供油，一般不需要释放灭火剂——如果拉了灭火手柄，几千万元的发动机差不多就废了。
图：B-5049号飞机 摄影：拉上窗帘事后深圳航空的宣传部大显神威，很多网络报道被删除。但在当时的北京青年报和新浪网等媒体上，还是留下过此事的踪迹。据说深圳航空事后对机长（外籍）和副驾做出了相应处分。涉事的B-5049号飞机在2015年也已经退租，目前正在孟加拉国服役。
与飞友类似，“火车迷”也是一个群体，他们也经常跋山涉水上窜下跳拍火车，其中有一些也是机务段客运段等内部人员。但一来铁路线太多太长，不像机场那样集中。二来铁路内部结构复杂，传递效率明显更低……
图：火车迷在海南拍火车 摄影：MagicBoeing也许，对重点线路采取“视频监控”等现代化手法会更科学一点。我们已经是GDP第二的大国，有能力在回龙观一夜之间安装铺天盖地的“道路停车收费系统”，应该也有能力至少在京广线山区路段实行“智能监控”——也许并不需要人盯着屏幕，只要在列车通过前使用计算机软件分析一下画面就好。
但还是有很多疑问：李海平的报警录音到底说了些什么？110警官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很多新闻稿中幸存旅客都表示事故“突然发生”，那么这辆属于济南铁路局的客车，司机到底有没有打瞌睡？到底有没有采取过紧急制动措施？
这些疑问，可能也有待通过“关系”来弄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