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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还那里,我们却变了

风景还那里,我们却变了
2020年03月29日 17:17 新浪网 作者 译言

  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到灯塔去》很好读——简单的情节,没有任何悬念。但它竟何名留文学史?只是因为它的作者是意识流代表作家、女性主义书写者,最后杀死了自己的弗吉尼亚•伍尔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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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齐先生一家及其好友因天气不佳未能前去灯塔。十年后,众人终于成行。只是,家庭已发生了太多变故。伍尔芙试图用有限的笔墨探讨某种不朽性,她借威廉•班克斯之口道出:“文学风尚的变化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谁能预料什么东西会永垂不朽——在文学方面,或者在任何其他方面?”这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追问。毕竟,我们身后和面前的都是无穷无尽、永不止息的时间。也许已经流传了几千年的皇皇巨著就在一个不起眼的时间点上,永久地化为乌有了。

  生活像是种假象,我们平淡的相处,平淡的过着日子,但偶尔一停步,隐约有种身在波涛巨浪中却浑然不知的懵懂感。

  《到灯塔去》传达了人物耐人寻味的感官印象和微妙的心理变化,作家自己远离了故事叙述,选择人物作为叙事人,将其内心世界按照其凌乱的、流动的本来面目真实地呈现出来。频繁地切换人物视角,让整部小说几乎都处于这种跳跃和变幻之中,甚至对于书中的人物,读者也完全是印象模糊的。

  真是杰出的头脑。如果思想如同钢琴的键盘,分成众多的琴键,或者就像二十六个字母完全按照顺序排列的字母表,那么他杰出的头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个接一个地碾压过那些字母,坚定而精确,直到它到达,比方说,字母Q。他到达了Q。全英格兰曾经到达Q的人寥寥无几。此时,在插着天竺葵的石瓮旁驻足片刻,他看到他的妻子和儿子一道坐在窗边,只是现在看来很远,很遥远,就像捡贝壳的孩子们,天真无邪,忙于他们脚边的小玩意儿,不知怎地对他察觉到的厄运全无防备。他们需要他的保护;他向他们提供保护。但是Q后面呢?后面有什么?Q后面还有一些字母,最后一个几乎是肉眼凡胎看不到的,仅仅在远处闪烁着红光。一代人中间只有一个人能一度到达Z。况且,如果他能到达R,那也很了不起。这里至少是Q。他在Q上站稳了脚跟。他对Q有把握。他能证明Q。如果是Q,那么Q——R——。想到这里,他在瓮柄上响亮地叩了两三下,倒空烟斗,然后继续。“接下来R……”他打起精神。他下定决心。

  靠六片饼干和一瓶水拯救暴露在酷热海面上的船员,这样的素质——毅力和公正、远见、忠诚、技巧,它们前来帮助他。R则是——R是什么?

  一扇百叶窗,宛若蜥蜴的皮革状眼睑,在他的灼灼目光中晃动,模糊了字母R。在黑暗一闪即过的时刻,他听到有人说——他是个失败者——R是他力所不及的。他永远都到不了R。向R进发,再一次。R——

  孤独远征,穿越冰冷荒凉的极地地区,在此过程中具备的品质让他成为领袖、向导、顾问,心性既不乐观也不沮丧,沉着地审视并勇敢地面对未来,这些品质前来帮助他。R——

  蜥蜴的眼睛再次闪烁。他的额头血脉偾张。瓮中的天竺葵令人惊奇地明显可见,他能出其不意地看见它的叶子中间展现的两类人之间古老、显著的差别;一种是实力非凡、稳步前进的人,他们辛勤工作,不屈不挠,按照顺序重复整张字母表,从头到尾,总共二十六个字母;另一种人拥有天赋和灵感,能在一瞬间奇迹般地整合所有字母——天才的方式。他不是天才;他不以此自居:但是他有或者本可能有,按照顺序从A到Z精确地重复字母表中每个字母的能力。其间,他停留在Q。进发,接着,向R进发。

  此时雪花开始飘落,山顶薄雾笼罩,他知道自己必定会躺下,在清晨到来前死去,千思万绪涌上心头,使他的双眼黯然失色,甚至在他出现在露台的两分钟之内,就让他生出老态龙钟的苍白外貌,但这些情绪不会让一位指挥官蒙羞。但他不会躺下等死;他要找到某处悬崖峭壁,在那里紧盯着暴风雨,目光直到最后也要竭力刺穿黑暗,他要站着死去。他永远到不了R。

  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天竺葵逸出的石瓮旁边。毕竟十亿人中有多少人,他问自己,能到达Z?这位希望渺茫的指挥官一定会问他自己,不必背弃身后的远征,就可以回答,“也许一个。”一代人中的一个。倘若他老老实实地辛勤工作,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自己的能力,直到毫无保留,那么就算他不是那一个,难道就会被指责?他的名声还能维持多久?一位将死的英雄在濒死之际想想以后的人们会如何谈论他应该无可厚非。他的名声或许会延续两千年。两千年算什么?(拉姆齐先生凝视树篱,讽刺地问道)如果站在山巅俯瞰虚掷的漫长时光,那又算得了什么?人们用靴子踢的那块石头都比莎士比亚存在的年头长。他自己的微弱光亮,没那么明亮地闪耀一两年,然后融入某道更明亮的光亮,然后那道光还会融入更明亮的……(他望向树篱,望向龙蟠虬结的细枝。)这支孤立无援的队伍毕竟已经攀登得足够高,看到了岁月的虚掷和星星的陨落,如果死前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他也要用仅存的意识将麻木的手指抬到眉头,挺起胸膛,那样,搜索队到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保持了军人的风度,谁还能指责这位指挥官呢?拉姆齐先生挺起胸膛,在石瓮旁边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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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灯塔去

  [英] 弗吉尼亚·伍尔芙

  邹云、李筱莹|译

  《到灯塔去》是弗吉尼亚·伍尔芙于1927年创作的长篇小说,是一本准自传体的意识流小说。小说以“到灯塔去”为贯穿全书的中心线索,记录了拉姆齐一家及其几位客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一段生活经历。《到灯塔去》是伍尔芙最完美的一部作品,对文学史的贡献卓越而深远。小说无论是创作视角还是心理描写,抑或意识流手法,都极具艺术色彩。伍尔芙对女性气质的理解以及对性别意识的见解成为本书创作的思想内核。

  艾德琳·弗吉尼亚·伍尔芙(Adeline Virginia Woolf,1882年1月25日-1941年3月28日),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员之一。最知名的小说包括《达洛维夫人》(Mrs. Dalloway)、《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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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译言微店特别准备了“到灯塔去”特别版帆布包。包包正面伍尔芙的剪影中,海浪涌动,疏星几点,孤独的灯塔矗立岸边,温暖的灯光照亮旅人航行的归途,背面是《雅各的房间》中的一句话:“To be silent ,to be alone.(沉默,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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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尔芙到灯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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