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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眼看人 人类调查报告

猫眼看人 人类调查报告
2020年08月15日 00:00 新浪网 作者 新京报
猫眼看人 人类调查报告

  性别

  在远古时期女性主导的时代,人类并不讳言生殖的过程,因为这是女性创造生命能力的绝佳展现。就像人类在奥地利威伦道夫地区发现的那尊25000年前的生殖女神雕像,她有着丰满圆润的乳房和清晰的阴部,让人一眼望去,就能想到一位分娩中的女性正在创造生命,并用她的分泌充足的乳汁哺育新生的生命茁壮成长。

  然而这样充满了蓬勃旺盛生命创造力的神像,随着女性地位被男性取代而消失了。取而代之也是充满发达肌肉的所谓男性气概的男神雕像。他们手持弓箭或是刀剑,用来屠戮生命。在男性创造的史诗中,杀戮和暴力的战争被当成英雄伟业歌颂。女性则被排挤到边缘,逐渐成为了人类历史中的失语者。

  但也有一些女性,试图在男性构建的世界中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注意到1611年,一位名叫艾米莉亚·兰耶的女性所说的一番话,她提醒那些轻视女性的基督徒们,他们所敬拜的耶稣基督固然是以男性身份降临人世,但他:

  “由女人怀上,由女人诞下,由女人诞育,对女人顺从……他治愈女人,宽恕女人,安抚女人……他复活后,首先显身给一个女人。”

  在以“杀死女巫”为口号的猎巫狂热最剧烈的17世纪,一位女性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很不寻常。而与此同时,大量女性在猎巫运动中遭受迫害。而作为人类主人的我们,如前所述,也成为这场运动的牺牲品。常常和被男性审判官判为女巫的无辜女性一起绑在火刑柱上烧死。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一幕之一。但这背后的原因,却值得深思。在男性创作的文章中,我们常常被比作女性,方济会的一位“博学且受人尊重”的修士尼古拉斯·博宗就冷酷地评论道:

  “剪短猫的尾巴,剪掉它的耳朵,烧焦它的毛,猫就会老实待在家里;同样,剪短女人的裙子,弄乱她们的头发,弄脏她们的衣服,也可以使女人待在家里。”

  这句冷冰冰却直言不讳的话,可以说是完全抓住了男性人类心态的重点——他们压迫女性和虐杀我们的原因一样,是害怕女性会像我们一样,拥有自我意识,能意识到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一旦女性获得了与男性同样获取知识的权利,她们就会像那位19世纪的现代女性主义的先驱,马瑞恩·立德在《为女性申辩》中所写的那样,意识到“女人是为男人而生,但从另外一种更高层次的意义上说,女人也为自己而生。”

  尽管从立德的这句话提出,到今天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世纪,但当我们穿行于各个家庭之中,看遍人类男女两性之间的林林总总,我们仍然看到那种企图控制对方的强烈欲望,在男女彼此之间蔓延。寻求自主的权利主张,被扭曲为迫使他人服从的权力控制;寻求独立的意识,沦落为放弃个人责任的托辞——人类并未找到真正的自我,却找到了自大和自负。从这一点来说,人类文明仍然处于较低的阶段。而这个文明低级阶段的特征之一,就是人类总是把自己的同胞分门别类,而不是视为一个整体。

  种族

  在人类的古怪分类法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根据皮肤的颜色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但所有人的肤色其实都来源于那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表皮,仅此而已。人类的肤色区别,远远比不过我们的皮毛色彩,我们最常见的皮毛颜色就包括白、灰、黄、蓝、黑,即使是黄色又能分成浅黄、姜黄、金黄和橘黄等多种黄色,这些基本颜色又能组成条纹和斑点。而与之相比,人类肤色最多能分成白、黑、黄、棕四种颜色,而这所谓的四种颜色,归根到底,最关键的不过是黑色素生成的多少而已。黑色素的生成多少,则无非是对阳光的反应。

  费解的是,仅仅占人体构成低到微乎其微的肤色,居然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意义,竟然成了人类用来区分彼此种族的最重要的特征,着实太不寻常。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肤色与人类的智力、体格与品德相关,但人类偏偏就愿意将肤色与上述这些特征联系在一起,并且发展出一套基于肤色的种族理论。

  就过去四百年的人类历史来看,这套种族理论的基本观点是肤色越浅种族等级就越高。因此白种人占据人类种族的绝对制高点,俯瞰下方三个肤色依次渐深的种族。但如果追根溯源,那么目前所有人类最原始初祖的肤色都是黑色,人类的始祖来源于非洲,黑色的皮肤适应低纬度的强烈光照,当他们走出非洲,走向全球不同纬度时,他们的肤色便会随着光照的不同而发生演化。这就像是高纬度的北欧地区人们肤色浅白,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肤色棕红,这只是人类为适应环境而发生的可塑性改变。

  但那些自诩拥有高等种族浅色皮肤的人却难以接受这一点,2018年,英国学者利用DNA分析发现,一种名为“切达人”的古不列颠人有76%的概率拥有“深到近乎黑色的皮肤”,引起轩然大波。这似乎让如今浅色皮肤的大英帝国孑民们受到了耻辱感多于震撼。但事实上,如果查看人类历史,就会发现,所谓白皮肤的高等种族地位,并非从一而终。

  古埃及人就不认为白皮肤是高等种族的象征。在距今三千三百多年前塞提一世法老的金字塔中,发现了一组壁画,描绘的是埃及人从战争中俘获战俘凯旋的场景。其中作为胜利者的埃及男人肤色被描绘为红色,身份比男人略低的埃及女人肤色是黄色。埃及人将自己的红肤色描述为“人类的种族,优秀人类的标准”,位于宇宙的中心。被埃及人当作低等种族的奴隶役使的犹太人,反倒是黄白相间的浅肤色,而被视为最不开化、等级最低的则是蓝眼睛、白皮肤的欧洲人。

  这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当古埃及人建起高大的金字塔,为供奉我们修建巨大的神庙时,那些白皮肤的欧洲人还在丛林里把身上涂得蓝蓝绿绿的茹毛饮血呢。即使三千年之后,19世纪的欧洲人凭借产业革命的伟力自诩为“人类的主人”时,仍被自视正统的中国文士视为蛮夷:“白者寒瘦如蛤灰,黑者丑恶如栗煤”。

  这种貌似基于肤色的种族歧视,其根本并不在于肤色,而是人类本身的自大,将自己所在之地吹捧为文明顶巅,而视异域之人为低劣的蛮夷之辈。但所谓以肤色划分种族等级,不过是自吹自擂的文明优越论的副产品而已。遗憾的是,19世纪末,深感屈辱的中国士人接受了西洋盛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伪科学,试图重新排定全球种族秩序。影响了一代中国思想界的康有为,在对人类未来理想世界的构想中,提议应对棕人和黑人进行人种沙汰政策:“其棕、黑人有德性太恶、状貌太恶或有恶疾者,医者饮以断嗣之药以绝其传种。当千数百年后,大地患在人满,区区黑人之恶种者,诚不必使我美种而致退化”。

  对今天人类来说,这个观点十分骇人。但在康有为生活的时代,这种汰除劣质人种以达到人类整体进化的观念,正是大行其道之时。相比来说,康有为还算心慈手软。至今仍被西方尊为欧洲良心的萧伯纳,曾提出一个更极端的观点,应该使用一种“人道的气体”,对那些“对人类和社会无用之人”进行肉体消灭。这一观点提出后不到十年,一种名叫“齐格隆B”的气体在德国被研制出来。成千上万的犹太人仅仅因为他们的种族,被成批送进灌满这种气体的房间里,成为疯狂的种族净化政策的遇难者。

  有待驯化

  种族观念是人类意识中最阴暗丑恶的部分之一。仅仅因为他人与自己不同,就将他们排斥人类之外,甚至痛下杀手。尽管今天的人类吸取了上世纪种族屠杀的教训,呼吁将人类视为一个整体,高唱同为人类应该互相友爱。女性也通过一系列争取权利的运动而从历史中的沉默的幕后走上前台,成为人类舞台上瞩目的焦点。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可以自由地发出,就像夏夜里我们在墙头无所顾忌地高唱一样。

  但对人类来说,这究竟是一种趋势潮流,还是短暂的美好幻象?一位叫斯蒂芬·平克的人类学者耗费大量精力时间,制作了大量数据图表,以此证明“人性中的善良天使”正在占据上风,根据他的观察,人类的暴力水平正在下降,而且这不是一种“理论”,而是“对事实的观察结果”,他相信“总体而言,越来越多的东西在推动社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而非相反”,人类正变得越来越富有同情心,追求公正与和平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但这真的意味着人类就完全找到自我发展的方向了吗?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是否懂得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和附和他人的自卑都不是寻求自我的正确路径?他们是否学会了宽容意味着尊重彼此的想法,而不是强迫他人赞同自己?他们是否能分清权利与权力的区别,懂得权利是掌控自己,而权力是控制他人?

  很遗憾,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看到好不容易走向一体的人类世界,再次面临分裂的危机,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入侵。我们看到人类掩盖自己的过失,忙着彼此推卸责任和互相指责。仅仅是因为一道边界线的分隔,就对异域他方的同类幸灾乐祸,全然忘记了他们与自己一样,都是人类的一员。

  恐惧、焦虑、愤怒、自大,种种狂热情绪让人类丧失了必要的冷静和理性。尽管绝大多数人类仍不缺乏友善、宽容和同情的美好品格,但狂热、仇恨以及由之而起的企图支配他人身心的权力欲,是比病毒更厉害的瘟疫。病毒侵蚀人的身体,而欲望毒害人的心灵。从这一点来看,人类仍然徘徊在野蛮与文明之间的灰色地带,一场危机就足以让他们偏离正轨,误入迷途。

  因此,迷途中的人类仍然有待“驯化”。而我们作为他们的主人,在数万年前赐予他们智慧,让他们得以寻找自我——尽管这中间磕磕绊绊,走了无数弯路,但今天,人类也同样需要我们引导他们走出迷宫,方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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