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勒冈州的克拉马斯盆地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成群的雪雁飞上了天空。摄影：DESIGN PICS INC，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PRIYANKA RUNWAL

　　每年春秋两季，夜空中都会出现一幅壮观的景象，数百万只鸟试图在夏季繁殖地和冬季栖息地之间进行漫长而危险的飞行旅程。

　　成千上万种鸟类在夜间进行一年一度的迁徙，因为夜间的风比较平缓，月亮和星星能够指引方向。

　　这些鸟通常遵循既定的飞行路线，一般是能为它们在迁徙途中提供最好的休息和补充能量机会的南北向路线。多种鸟类共享这些飞行路径，在途中都要应对恶劣的天气、脱水、饥饿和被捕食的威胁。

　　比如说，北极燕鸥的两极往返行程超过96560公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长的动物迁徙记录。其他的迁徙类型包括鸟类沿着东西方向飞行或向山上和山下飞行。甚至不会飞的鸟类也要迁徙，比如阿德利企鹅，它们要在寒冷的南极洲跋涉近12874公里。

　　马克斯·普朗克鸟类学研究所所长、国家地理探险家Martin Wikelski说，因为迁徙是鸟类生命周期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很可能几千年前迁徙和今天一样普遍。

　　为什么有些鸟会迁徙而有些不会，这是一个复杂而活跃的研究领域的焦点。寻找食物通常被认为是主要的驱动因素。其他的动机可能包括逃离恶劣的天气，减少接触捕食者或寄生虫的可能性，尤其是在繁殖季节。

　　新的技术发展为科学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观察鸟类迁徙的机会，比如精密的GPS标签和雷达探测系统。

　　例如，作为ICARUS项目的一部分，Wikelski为一些鸟类装配了类似Fitbit穿戴设备的仪器，能够跟踪它们的迁徙情况以及遇到的环境条件。

　　或许有一天，这些微型太阳能卫星发射机可以从太空揭示全球范围内鸟类的迁徙和行为。

　　“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Wikelski说。“我追踪鸟类已经超过20年，鸟类在不同地域之间无缝迁徙的轻松程度绝对令人震惊。”

　　哪些鸟类迁徙？

　　在世界上已知的近10000种鸟类中，大约有一半会迁徙，包括几种鸣禽和海鸟、水禽和涉禽，还有一些猛禽。北半球的候鸟种类最多。

　　其中最著名的是北极斑尾塍鹬，堪称是耐力冠军。2020年，科学家发现一只斑尾塍鹬进行了已知最长时间的不间断迁徙飞行，连续11天从阿拉斯加飞到新西兰，穿越太平洋，飞行距离超过12000公里。

　　还有一些候鸟飞得又远又快。比如说，斑腹沙锥可以在欧洲和撒哈拉以南非洲之间不间断飞行超过6800公里，时速可达96公里，是飞行速度最快的候鸟。

　　即使是小鸟也能开启遥远的旅程。北美最小的鸟类——星蜂鸟在北部落基山脉的高海拔草地和开阔森林与墨西哥的松栎林之间迁徙，往返距离达9000公里。

　　大多数候鸟可能是部分迁徙，意味着该物种的一些种群或个体迁徙，而其他种群或个体则停留在原地。比如说，一小部分美洲知更鸟一年四季都待在繁殖地附近，而其他的则向南迁徙，然后再返回北方。

　　与栖息在低海拔地区面临较少食物限制的墨西哥灯草鹀相比，在亚利桑那州东南部山区的高海拔地区繁殖的墨西哥灯草鹀在严冬期间最有可能向山下迁徙1.6公里。甚至热带鸟类也会向山上进行短距离飞行，尤其是食虫鸟类。

　　它们如何知道要去哪里？

　　除了遵循天体线索，比如太阳、星星和月亮的位置，成年鸟类还使用磁罗盘导航。即使没有地标，这种内部“GPS系统”也能防止它们迷路。

　　这种敏锐的导航能力可以让每只鸟穿梭于通常没有去过的地区。在实验中，当单独飞行的布谷鸟在迁徙前被转移到离繁殖地近2400公里的地方时，它们通常会调整到正常的迁徙路线。

　　不过，对于第一次迁徙的没有经验的鸟呢？在一项实验中，远离栖息地的布谷鸟幼鸟回到了与停留在栖息地的布谷鸟大致相同的飞行路径。

　　这种导航能力是遗传的、天生的还是后天习得的，一直是一个争论的焦点。“我认为这包含先天的倾向性，同时鸟类也会在迁徙途中向其他鸟类学习，” Wikelski说，他从2012年起就开始跟踪布谷鸟。

　　一种学习方法可能是聆听其他候鸟夜间飞行的叫声。与鸟类有规律的发声不同，这类声音信号通常能引导没有经验的鸟类，有时甚至是其他鸟类，Wikelski说。

　　它们如何知道何时开始迁徙？

　　对一些鸟类来说，环境条件的变化，比如一天的长度，可能会通过刺激荷尔蒙来触发迁徙指令，告诉它们该迁徙了。

　　鸟类的内部生物钟也可以通过光线甚至是气温的改变探测季节的变化。

　　一旦鸟类进入迁徙模式，它们就会疯狂进食。疯狂进食使北极燕鸥能够积累脂肪，为迁徙提供能量，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的迁徙科学家Lucy Hawkes说，她目前正在追踪北极燕鸥。

　　“不知道为什么，北极燕鸥很清楚必须尽快迁徙，并且将体型变得更大，” Hawkes说。

　　当地和地区的天气条件，比如雨、风和气温，也会影响候鸟何时开启迁徙旅程的决定。

　　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迁徙

　　总的来说，由于气候变化，动物的迁徙时间似乎在改变。“鸟类在春季的迁徙似乎稍微提前了一些，”科罗拉多大学的航空生态学者Kyle Horton说，他利用雷达技术绘制了美国鸟类的实时和历史迁徙图。

　　例如，黑喉蓝林莺的迁徙时间平均比上世纪60年代提前了近5天。春季飞往加拿大的美国知更鸟抵达的时间比1994年提前了12天。与上世纪40年代相比，春季迁徙的美洲鹤在中途停留的内布拉斯加州出现的时间提前了近22天，而秋季迁徙的时间则推迟了近21天。

　　如果繁殖地的植物和昆虫的生产力反映了这一趋势，那么更早的迁徙可能对鸟类有利。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候鸟都能适应全球变暖，即使能，这样做的全部代价仍不清楚。

　　在科学家们继续努力破解鸟类迁徙之谜的同时，这种现象仍然是自然界的一大奇观。

　　“它们整夜飞行，整日进食，然后再这样做，” Horton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译者：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