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阳琛 张家振 上海报道

出于对新能源智能网联汽车的信心，湖北武汉的李亮（化名）通过网络订购了一辆特斯拉，并于今年3月12日在武汉市光谷特斯拉体验店提车。但他不曾想到，短短两天内居然在地下车库连续三次“刹车刹不住”，最终发生碰撞事故。

在当地市场监管部门的协调下，特斯拉最终将售价25万元的事故车以24万元回购，李亮则承担保险损失、车购税等费用2万多元。

类似的故事也发生在海南。3月16日，此前一直不认可特斯拉解释的喻女士，已与特斯拉汽车销售服务（海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特斯拉海南公司”）约定将所购特斯拉Model 3(配置|询价)过户至后者名下，后者通过二手车交易的方式以24.99万元向喻女士回购车辆。

“我们只要求特斯拉退款退车，但特斯拉让我们修好后卖给别人。”在上海国际车展“车顶维权”者张某的妹妹也质疑称，“刹车有问题维修后再卖，这不是让问题车继续祸害他人和社会吗？特斯拉居心何在？”

另一上海车展维权者李女士也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与上述情况类似，特斯拉方面曾表示可以在事故车维修后“当作二手车高价卖出去”。“首先，电动车保值率很低，二手能卖出多少钱？其次，车辆已经存在刹车失灵现象，如果再流入市场不是会有更大的隐患？这样我可能会良心不安一辈子。”李女士感慨道。

特斯拉回购车辆究竟会如何处置？是否有二次流通出售的可能？对此，特斯拉公关人员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上述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没有听说过有类似回购事故车的情况。”上海一家特斯拉体验店工作人员则表示，对于回购车辆，特斯拉会拉到工厂统一销毁，“现在上海工厂造一台新车只要三天，我们不可能进行二次销售的”。

深陷“失控门”

李亮告诉记者，第一次“失控”发生在提车后的第四天。3月16日早上7时05分到10分之间，李亮在复地东湖国际4期地下车库平地刚启动车辆不久，转弯时明显感到刹不住车、方向盘失控、左右晃动，但由于车速较慢所以没有出现撞车事故。

但仅仅不到20分钟，李亮行车到达武汉大学校外的地下车库，转弯后又感到“刹不住车”。“车辆明显出现晃动、失控的情况，还好路面宽阔，否则很可能发生碰撞。”回忆起半小时内的两次“刹车失控”的情景，李亮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为何刚买的特斯拉新车会连续“刹车失灵”呢？带着疑问和忧虑，李亮彼时立即联系了特斯拉的售后服务群，在群里寻求帮助，但销售经理只简单回复“abs介入的工作原理”，这让李亮认为是自己可能还不够熟悉新车的操作。李亮当场也提出希望能够检测一下车辆，但并没有得到进一步回复。

所谓事不过三，“刹车失灵”最终让李亮驾车发生了碰撞事故。李亮告诉记者，3月17日早上8时18分左右，他驾驶着特斯拉准备从街面入口进入位于武汉市汉街第三街区的地下停车场。“从下坡道上以10余公里/小时的速度向地下车库行驶，刹车再次失控、怎么踩刹车也不管用，直接撞向了收费亭和旁边停放的车辆。当时，车辆自带的智能防撞刹车系统丝毫没有发挥作用，车内安全气囊也没弹出。”

“事发突然，我作为有着近20年驾龄的老司机，只感到无法掌控、无可奈何，我无法理解一辆特斯拉新车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故。事后查看现场也发现，整个道路路面干燥，根本不存在湿滑问题。当调看车载行车记录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到事发时间的影像记录资料了。”李亮说。

最终，李亮在当地市场监管部门的协调下，与特斯拉达成了协议：特斯拉将售价25万元的事故车辆以24万元回购，李亮自身承担保险损失、车购税等费用2万多元。

此前的特斯拉海南“失控”事件也是类似的剧情。3月16日，特斯拉车主喻女士发表声明称，认可第三方检测机构出具的检测结果，认同车辆制动系统性能正常，不存在质量问题。此后，该名认证为“特斯拉海南碰撞事故车主”的微博用户删除了此前的所有质疑内容，消失在了舆论浪潮中。

同日曝光的协议显示，喻女士已与特斯拉海南公司达成协议，后者通过二手车交易的方式以24.99万元向喻女士购买Model 3车辆，最终将所购车辆过户至了特斯拉海南公司名下。

此前，特斯拉在其回应说明中表示：“根据车辆数据显示，在车主踩下制动踏板后，车辆制动系统、ABS均正常工作，但在踩下制动踏板的初期制动压力较低，仅在碰撞前0.5秒制动压力大幅升高。”而就在“回购”事故车和解前一天，喻女士还发文对特斯拉的结论表示质疑，并提出了“七大问题”。

回购事故车再销售疑云

4月20日23时25分，在“挣扎”了一整天后，针对“上海车展维权”事件，特斯拉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就未能及时解决车主的问题深表歉意。”其同时表示：“始终愿意尽最大努力与车主主动沟通，用最诚恳的态度寻求解决办法，坚定履行负责到底的承诺。”

然而，道歉掩盖不了特斯拉的行车安全问题。4月20日晚，一段“特斯拉发生碰撞后起火”的视频在社交网络热传。视频显示，一辆特斯拉轿车在从右后方超车的过程中，撞击到路侧的水泥桥体，此后特斯拉起火，车辆被严重烧毁。事故现场，有医护人员正在对躺在地上的伤者做胸外按压抢救。

4月21日中午，广州市公安局增城区分局通报了相关情况，该事故造成1人死亡。根据警方通报，4月17日22时许，增城区东江大道北发生一宗交通事故。经初步调查，事发时左某（男，33岁）驾驶小汽车搭载一名男乘客途经上述路段，车辆与右侧道路水泥隔离墙及王某（女，32岁）驾驶的小汽车发生碰撞，致左某车上男乘客当场死亡。事故未造成其他人员受伤，随后左某所驾驶的车辆发生燃烧。

事实上，特斯拉车辆碰撞起火的案例在国内外并非孤例。记者梳理美国国家交通安全管理局网站及公开资料后发现，2013年以来，全球范围内共发生218起特斯拉事故，已造成14人死亡和82人受伤。从事故原因来看，超过九成事故由车辆失控引起，共计200起。其中9起造成死亡，50起造成受伤。

与此同时，特斯拉将事故车回购之后是否会进行二次销售，也成为了大众心中的疑虑。

上海国际车展“车顶维权”者张某的妹妹也表示，2021年2月21日，车辆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便被特斯拉郑州福塔维修中心工作人员拖到店内，直到3月4日才取出。张某的妹妹质疑称，3月27日，特斯拉高层提出的解决方案是让车主同意保险公司修车，修好后特斯拉再帮助卖个好价格。“我们的要求是退车退款。刹车有问题维修后再卖，这不是让问题车继续祸害他人和社会吗？特斯拉居心何在？”张某的妹妹表示。

工信部新能源与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专家智库成员张翔告诉记者，特斯拉对于事故车，采取先让保险公司维修再让经销商去回购的模式，在现有法律法规下是合理合法的。“在这种情况下，车主的保险、购置税等损失只能自认倒霉了。”

而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教授盘和林看来，因为整个电动车行业崛起时间不长，特斯拉在安全性能方面积累的工艺和技术必定十分有限。“特斯拉坚持互联网营销模式，努力压缩线下网点规模，最终的目的是压缩成本，并快速攻占市场份额。电动车对抗传统内燃车是破局之举，但需要通过性价比来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所以服务是特斯拉的短板，不只是成本问题，还在于逃避售后责任。”盘和林说。

（编辑：张家振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