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脱口秀，解压笑掉肉”，孙郁是南京最有名的脱口秀演员之一，在他的朋友圈经常会看到这样的行程预告，一般情况下，他每周有周三、周六、周日晚三场脱口秀演出。不过脱口秀并不是他的主业，跟庞博、呼兰一样，他也是程序员出身，现在“正儿八经”的身份是互联网公司的项目经理。《脱口秀大会3》火爆出圈，李雪琴一季成名，越来越多好玩儿的年轻人加入或者正准备加入这个行业，那么当下脱口秀这个行业到底是蓝海还是红海？南京的脱口秀市场怎么样呢？
李诞李雪琴火成这样，
全国脱口秀演员加一块不到一个群？！
“东北地大物又博，还有王建国”，李雪琴和她的段子今年一季成名，成为本季《脱口秀大会》最大赢家之一，而王勉、杨笠、杨蒙恩等在三季节目中成长起来的脱口秀演员也以实力出圈。更别提85后的李诞，2017年刚凭借《吐槽大会第一季》获得新秀大奖的他，如今已经是各大综艺竞相邀约的明星导师，炙手可热。脱口秀在这三四年时间内迅速走红，成为线上综艺节目、线下演艺市场中相当活跃的娱乐项目，各个城市都有了线下的俱乐部，越来越多好玩儿的年轻人加入或者正准备加入这个行业。
孙郁
1987年出生的孙郁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是单口喜剧厂牌“南京无名喜剧”的主理人。呼兰在节目中说过自己说脱口秀三年就成了“三岁的小OG（元老）”的段子，不过脱口秀这个行业在中国相当年轻，2017年9月才成立的“南京无名喜剧”在南京也堪称脱口秀俱乐部界的OG。据孙郁介绍，南京目前专业做脱口秀的俱乐部也只有两家。南京有一线的脱口秀演员吗？他直言目前还没有，甚至专职的脱口秀演员也只有Rocky一个人，包括他在内的非专职的脱口秀演员也就10几个，“南京能在台上讲20分钟左右演出的有5个，能讲到10分钟的再加上三四个，能讲到8分钟的还有两三个，就这么多”。南京竟然只有十几个脱口秀演员？听起来似乎有点儿不可思议，但孙郁坦言其实全国的脱口秀演员也不足500人，“拉一起也不到一个群，大家互相都认识，一般你想找谁中间通过一个人就能找到”。他算了笔账，今年笑果出品的《脱口秀大会3》有40多人登台演出，“全国的脱口秀演员约10%签了笑果，周奇墨所在的单立人签了20多人”。
一分钟3.5个笑点才能上台，
商演一场300块，但你必须能撑起10分钟
明晚（10月31日），孙郁在南京有个挺挑战自我的演出，他将单场讲满40分钟，而在这之前南京还没人这么干过，“效果嘛还不知道怎么样”。40分钟很难吗？其实观众或许没有直观感受，但看《脱口秀大会》时台上一个包袱没响演员所承受的压力都是巨大的，据孙郁介绍的“行业规则”，脱口秀演员在台上一分钟要达到3.5个笑点刚达到及格线，“我们对演员的要求是平均每分钟3.2-3.7个笑点”。其实最开始他们要求4个以上才行，也就是说演员在台上演8分钟观众要笑超过30次才算及格，“但现在因为内容极度缺乏，所以我们的底线是每分钟3.5个”。
孙郁
孙郁所说的“极度缺乏”是指现在脱口秀演员，缺演员当然也就缺段子，“因为演员少嘛，一共就几个演出场所，大家轮流演，观众看几次就会看到重复的演员和段子，那么观众可能就没那么常来了，所以说现在南京的现状是，既缺演员也缺观众”。也正因此，各大城市之间的演员和俱乐部会经常流动、合作，“我们会邀请上海北京等外地的演员来演出，我们也会到外地去演，这样除了互相交流，观众也可以保持新鲜感”。目前国内上海、北京、广深的脱口秀发展相对迅速，上海有13家俱乐部，一周中6天都有脱口秀演出，很多演员一天可以赶4场演出，“南京就两家俱乐部，演员一天赶两场最多了”。至于收入，之前有消息称脱口秀演员商演一场300块，孙郁说基本靠谱，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正式卖票的商演，能在台上演到10-15分钟的，一场300-500块；新人上台演8分钟的，一般200块；能演到25-35分钟要再高一点儿；如果你能演到45分钟，那不得了，你已经可以分票房了；如果能演到70分钟，那大部分票房都是你的”。
尽管南京能拿到300块的演员都不多，但他很好看这个行业，就像“无名喜剧”2017年是亏本运营，到今年已经可以达到良性运营，“渐渐不亏了，再到能赚点儿钱，不过我们也都花了，用在了培训、活动等上面。现在如果我要在俱乐部拿一份程序员的工资的话，那就是亏的，如果我义务劳动，那就是可以略赚了”。所以孙郁目前还在兼职，但他看好自己有一天可以专职做俱乐部，“要知道一年前一个脱口秀演员一周两三场演出就不得了了，就这一年当中就发展特别快。每一季《脱口秀大会》之后，不管是演员还是演出，整个行业都会上一个台阶和体量，一直在往上走。不管以后是说脱口秀还是做俱乐部运营，我有信心以后可以专职做好喜剧。”
【东张西望】
快乐是生产力
演出一场300块钱，这算是怎么样的一个收入呢？不能算少，但跟脱口秀演员所承受的压力来说，真的不算性价比很高的一件事儿。脱口秀演员第一步都是从“开放麦”开始的，不给钱，门槛低，有个差不多的稿子，就可以上台试水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段子的效果。然而残酷的是，很多人在开放麦这一步就放弃了。“无名喜剧”一周四场开放麦，一场最多上12个人，然而一年到头还在说的不到5%，有信心来第三次的不足10-20%，一般人就来2次就不来了。为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比台上的人幽默好笑，但到了台上几乎都要接受观众冷场的无情暴击。所以孙郁甚至认为“脱口秀”在中国还不能完全算一个行业，除了太过年轻，行业链还没完整，“一个行业，要有场地、有经纪、有人排期、有人负责演艺……有人长期稳定地靠这份职业吃饭，这才是一个行业”。目前国内单纯靠脱口秀吃饭的人还不够多，也许，等到做相声、戏剧、编剧、主持人等各种行业的人才都愿意进来了，“这才是个行业”。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轻人喜欢做呢？首先是需求在增长，大家需要喜剧、喜欢喜剧，这个行业渐渐成为刚需。像孙郁，他坦言作为一名程序员，他有观点、想表达，但周围没有人愿意听他讲，所以站到台上讲脱口秀这件事本身让他快乐，也给别人带去快乐。即使现在不赚钱他仍然坚持，因为在他看来，如果选择一份可以干到死的工作，脱口秀比程序员更吸引他。
干到死？这个行业不是青春饭吗？李雪琴才25岁，年轻人的生活和观点才代表潮流和时尚啊。并不！其实真正的脱口秀是非常不青春饭的职业。在国内脱口秀兴起之前，孙郁最早是看美国脱口秀的，很多脱口秀演员是可以讲到老讲一辈子的。“脱口秀的境界，第一种是心向往之，然不能至。我不想上班王勉替我讲了，中年危机呼兰替我说了，好过瘾！但第二种是恍然大悟型，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讲出来了哇原来还能这样！”国内的年轻脱口秀演员很多还只是第一阶段，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他们除了段子还会输出观点，逐渐培养出自己的粉丝群，而粉丝跟着演员一起成长，会逐渐接受你的思想深度上的拓展，所以你会讲到70岁，他们会听到70岁，不仅听你讲笑话，也听你的生活，感受你的成长。
快乐是生产力，还有热爱也是。《乐队的夏天》第一季时，新裤子和痛仰这些头部乐队一场演出也就一两百块钱，他们靠热爱坚持下来了，于是有了那么多可爱的乐队，有了这两年乐队的强势出圈。也只有热爱才能生产出快乐，80块钱一场的脱口秀，也许很快，我们会像没事看一场电影一样，去他们的俱乐部坐坐，开怀一笑。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