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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地亚狂想曲

克罗地亚狂想曲
2019年11月18日 14:05 新浪网 作者 北京晚报

  克罗地亚狂想曲

      从高处俯瞰杜布罗夫尼克城

  克罗地亚狂想曲

      古城墙上的一段通道

      阙维杭

      那个秋日一早,我乘“挪威人·精灵”号邮轮到达世界文化遗产克罗地亚共和国的杜布罗夫尼克城(Dubrovnik)码头,搭巴士直抵雄伟的古城墙门前,随着人流走上跨桥,涌入那文艺复兴样式的派勒城门,迎面见到一座硕大的圆顶双层喷泉。喷泉周围聚满了看客,啧啧之音不绝于耳,在它左侧,是攀登城墙的一个入口。这座始建于十五世纪的大欧诺佛喷泉虽因1667年的大地震而受损,浮雕底座和残存的十六个面具雕塑装饰的出水口,依然彰显出其精美的匠工。数百年悄然逝去,喷泉周边总有无数游人驻足,形成一幅幅人景合一、意味无穷的异域风俗画。置身画中,我不禁浮想联翩,这座古城将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自大欧诺佛喷泉向古城内延伸的石板路,平坦而有质感,各个时期的建筑在路旁迤逦排列,透露出中世纪的巴洛克意蕴、拜占庭风韵、哥特式格调,仿佛诉说着这座始建于七世纪的古城的种种传奇。无论是藏有许多珍宝的罗马天主教教堂,筑有西班牙式大台阶的耶稣会教堂,拥有巴洛克回廊和世界第三古老药房的方济各教堂修道院,还是全城的制高点——钟楼,抑或是在大地震过后幸存下来的斯蓬扎宫,以及本身就是精美艺术品又具自由和独立象征的奥兰多石柱……都是不容错失的古城标志式风物。而沿街摆着桌椅、竖起凉伞的大小酒吧、咖啡馆和冰激凌店铺,宾客满座,生发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古与今两道风景线交错相融,任人捕捉、令人玩味、引人遐想。 

      沿着石板路的史特拉敦大道到底,拐几个弯,迎面有一处蹲伏着几尊小炮的平台,俯瞰那小小的海湾,蓝天碧波、白帆飘逸,动静相宜。又徒步沿城墙根上行,转岔道后,就到了苏拉德山缆车站,乘坐缆车到达山顶,在山顶平台俯瞰,全城美景尽收眼底:远望碧澄湛蓝的大海,近观浑厚壮实的古城堡,看那密集成片的橘红色房顶俨然如橘红色波浪般起伏,蔚为大观,令人心醉……此时此景,让我意识到史料上提及的众多文人墨客对杜布罗夫尼克城的赞誉诚非妄言虚语——英国剧作家萧伯纳1929年首次探访杜布罗夫尼克城后写道:“如果你想看到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么去杜布罗夫尼克吧!”更早的赞颂还有大诗人拜伦的“亚得里亚海明珠”之叹。我庆幸自己有缘在如此曼妙的“天堂”逗留,体验自然和人文的契合之美,咀嚼生活和生命交响的真谛。

      乘缆车下山后,我到另一侧城门口的小巷买票,登上城墙,眼前又是一番景象。大约三米宽的城墙步道逶迤绵长,沿着不同的坡度蜿蜒上下,城内灰白墙橘红色瓦的景象扑面而来,移步换景,目不暇接;远眺海天一色,宁静致远,心旷神怡。靠在一段城墙边歇脚,正巧夕晖洒在海面上,动静之间,亦幻亦真,古城墙内建筑群那一派橘红色瓦也被镀上一层金色,美得让人心旌摇曳。近处一栋小楼的天台上,一男一女两位青年正躺在躺椅上,一旁的小圆桌上摆着啤酒、咖啡。游走于城墙上的旅人纷纷向他和她行注目礼,而他们俩顾自闭目养神,偶或窃窃私语——人看风景,也被那风景中的人当景看。

      位于海湾一侧、老城西城门外的罗维里耶纳克堡垒高出海面一大截,雄浑巍峨,是杜布罗夫尼克人抵御外族侵略的门户。出入堡垒的人都可以看见城门上有用拉丁文写的一句著名格言:“任何珠宝也换不来自由。”俨然是杜布罗夫尼克人民十几个世纪历史的精神象征。

      历史上,杜布罗夫尼克人民为争取自由历尽坎坷,坚固的城墙和堡垒帮助杜布罗夫尼克人民抵御了七次围攻,最近的一次城市保卫战就发生在1991年。当时克罗地亚与斯洛文尼亚相继宣布脱离南斯拉夫,南斯拉夫人民军中的塞尔维亚族和黑山族士兵便猛攻杜布罗夫尼克,持续了七个月的杜布罗夫尼克包围战和保卫战由此发端。战争期间,古城遭到650次炮击,炮火损坏了全城56%的建筑, 114名市民不幸牺牲,其中包括诗人米兰·米利西奇。1992年5月,克罗地亚军队解放了杜布罗夫尼克及其周边地区。几年后,当局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指导下,对经历战火的杜布罗夫尼克古城进行了修复。如今绝大多数被损坏的建筑都已修缮如初,只在邻近城门的地方还能窥见炮击的痕迹,它正静静地诉说着围城时期这里曾遭受的炮火。所以当我在旅行前恶补这段不算久远的历史,再实地面对如许美景,亲身感受到祥和的氛围后,感慨战争与和平仅一步之遥,和平来之不易,理应好好珍惜。

      走下古城墙,情不自禁到城里再逛一圈,市声鼎沸之中,耳畔忽然飘来一阵熟悉而又缥缈如幻的旋律,我驻足凝听——是我当初一听就着迷的二十一世纪新兴名曲《克罗地亚狂想曲》。这首乐曲由克罗地亚作曲家托赛·赫吉克(Tonci Huljic)创作,克罗地亚天才钢琴家马克西姆·姆尔维察(Maksim Mrvica)演奏,节奏明快流畅,旋律亢奋激昂,描述了夕阳倒映在饱受战争创伤后的残垣断壁的场景。能在古城里听到《克罗地亚狂想曲》,真的是分外亲切,那行云流水般的旋律美到了极致,与此同时诉说战后新生的克罗地亚的期望,泛着淡淡的感伤和倔强……

      1975年,马克西姆出生在克罗地亚亚德里亚海岸一个叫“希贝尼克”(ibenik)的小城,他九岁学钢琴,三年后就和交响乐团合作演奏海顿的《C大调钢琴协奏曲》。1991年战争爆发后,他被困在地窖长达八天之久,解困后一直练琴,很快就在战火中举行了音乐会。每每回顾这段经历,马克西姆都会说:“我们的小城里到处都是枪弹,但是你不能停滞不前——你必须生存下去。钢琴就是我的唯一。”这个信念激励着他在枪林弹雨的日子里在琴键上不停穿梭,迈出了艰辛又非凡的音乐之路上的第一步。

      此时,在马克西姆的祖国,在与他的家乡同样遭受过战火摧残的杜布罗夫尼克古城徜徉徘徊,聆听《克罗地亚狂想曲》这激越动人的旋律,回望周围那些已然分辨不出战火蹂躏痕迹的古建筑,和游人共同构成的和平生活的画面,眼前却叠现出围城时期在炮火硝烟中穿梭的不屈的平民、战士、诗人、钢琴家的身影……这是属于非凡时代和非凡国度的音乐,这是穿越古今、通达未来的旋律。杜布罗夫尼克的美如画如诗,让人刻骨铭心,宛如《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旋律激起的历史波澜,声声不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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