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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思 | 疫情中的遗体捐赠者:别忘了他们留给生命的光亮

夜思 | 疫情中的遗体捐赠者:别忘了他们留给生命的光亮
2020年03月02日 22:00 新浪网 作者 中国青年报

  来源:甘北 | ID:ganbei1990

  作者: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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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看到一则热搜新闻:首例新冠肺炎逝者遗体解剖报告发表。

  医学术语或许艰涩难懂,人类情感却在此刻共通。

  这则新闻底下,大家不约而同地留下了致敬:感谢大体老师及其家属。

  大体老师,是医学生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

  对于学医者而言,遗体往往是第一个手术的“患者”,也是引领其探索救死扶伤真谛和生命尊严的老师。

  此前就曾在知乎上看过一个提问:第一次见大体老师是什么感觉?

  点赞最高的这条非常打动人:“我见到的第一个大体老师,是学校的老教授。行医了一辈子,再把遗体捐给学校,继续教导后辈医学生。我只能认真学习所有,在大体老师上的每一刀都要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教人一辈子的老师,还在看着你呢……”

  “我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怀着怎样的情怀才能做得到……”

  是的,我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真实致敬。

  对于每一个人而言,要从“死者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入土为安”等传统观念中超脱,志愿成为人类的“大体老师”,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背后饱含勇气、决心和高尚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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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是我的一位读者朋友。

  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姑娘。跟所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样,喜欢自拍,喜欢发朋友圈,喜欢讲段子。很少人知道,她曾在一年前,登记了人体器官捐赠志愿书。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特地找她聊过。

  “怎么会萌生这种想法呢?”

  “一直都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去报名,去年刚好上线了这个公众号,就去登记了。”

  “是想继续发挥自我的价值吗,或者说是寻找生命的延续?”

  “发挥价值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找自己的延续吧……”

  “家人呢,他们知道了吗?”

  “之前说了很多次,我妈一直不同意。这几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可能她也想通了吧,去年跟她说去登记了,我妈不仅同意了,还让我帮她也登记了……”

  她和妈妈一起登记了人体器官捐赠。

  整个交谈过程中,安安没有任何煽情,也没有什么豪迈的语句。

  她的心态很平和,就像在聊一次跟姐妹的下午茶。

  她说:“我一直觉得我的眼睛比较好看,比较想捐眼角膜……”

  或许绝大部分捐赠者,都像安安一样。

  他们来自平凡的岗位,拥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在人间大闹一场,哭过,笑过,爱过,然后在一个静默的阳光午后,做下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有多么了不起。

  只是简单地想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一种延续的方式。

  眼睛照亮他人的路。

  心脏在他人身体里跳动。

  为需要者捐肾、捐肝、捐躯体。

  为人类的医学事业照亮通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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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巧早段时间,还刷到过一则视频。

  一位名叫约翰的父亲捐献了去世儿子器官。

  时隔一年,约翰收到一只玩具小熊礼物,按下开关后,是儿子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每一击都敲在泪点上。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许多人看了都会泪湿眼眶。尤其是当了爸妈以后。

  相比于个人自愿捐赠遗体,或许更难的,是当捐赠者的父母,得知这一事实后。

  韩剧《浪漫的金医生2》中,有一集特地讲到了这个话题。

  母亲从孩子的遗物里,发现了遗体捐赠登记卡。

  对于每一个母亲而言,这都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的事实。

  剧中的母亲用了很长时间来说服自己。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用几近自言自语的语气,跟医生说:“我女儿的特长原本就是救有困难的人,最后离去的路上,应该也想救个人……”

  接收遗体那天,医生护士们庄严地排列在两侧,等待这位了不起的捐赠者,和她同样了不起的母亲。

  母亲跟孩子做最后的告别:“再见,我的女儿,谢谢你成为我的女儿,我爱你。”

  走廊另一端,是等待捐赠者器官的另一位母亲,她深深地鞠躬致谢,向捐赠者表示敬意。

  生与死在这一刻完成交接。

  然而母亲还是崩溃了,她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害怕妈妈伤心。”这也是很多人的顾虑。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特地找了几位年轻人聊过这个话题。

  他们的答复几乎如出一辙:“我愿意捐赠,但我不敢想象,妈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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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母亲,我当然理解这个决定是多么地沉重。

  然而,换个角度想想,遗体捐赠又何尝不是亲人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送走一个人的悲伤。而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又会成为希望,对有些人来说,这是能再一次活下去的意志。”

  为更多人争取活下去的希望和意志,或许是绝大多数遗体捐赠者的共同愿望吧。

  曾看过一个特殊的纪录片,片名叫《一个人的篮球队》。

  一个叫叶沙的16岁少年,在两年前去世。

  父母同意捐赠了他的器官,用他身体的7个部位,分别救治了7个人。

  叶沙生前最爱篮球,为了替他圆梦,其中5位器官受捐者,组成了一支“叶沙篮球队”,完成了一场职业赛。

  生命通过这样的方式,完成了一次伟大的传承。

  篮球服上的数字,正是少年离世的日期:2017年4月27日。

  他走了,但他又用另一种方式,重新活在人间。

  或许我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注定要经历平平无奇的一生。

  不会有什么天降大任的时刻,也无法在灾难跟前力挽狂澜。

  然而再遥远的星星,也有光芒璀璨的时刻。

  遗体捐赠者们就用这样的形式,完成了生命最后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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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的夏天,很多人都曾为同一句话感动落泪:“江山给你们,朕玩够了,拜拜。”

  这句话出自一位年仅25岁的女生,她叫吴思。

  2018年9月,吴思被确诊为子宫癌,患病不久,她就主动联系了母校湘雅医学院,确认捐献遗体眼角膜。

  2019年7月5日,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重返天堂。

  而她捐赠的眼角膜,却让两个孩子重见光明。

  随后,她成为了一名“大体老师”,指引着自己的学弟学妹,继续救死扶伤的道路。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写在《圣经》里的这段话,早就昭示了生命的意义。

  肉体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消亡。

  我们还有意志长存人间,还有精神熠熠生辉,还有后来者传承继往。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提到这个名字时,会怀着敬意和感谢。

  2015年,知名歌手姚贝娜与世长辞。

  一个年轻的生命在北京凋零,而遵义农村的一位老太太,却因为她的眼角膜,得以重见光明。

  姚贝娜的奉献还不止于此。

  同年4月,成都一位14岁男孩遭遇车祸后,决定捐献自己的眼角膜。只因他和家人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位女明星的事迹,并深受感动。

  其后的几年间,眼角膜捐赠者的数量逐年增加,其中不乏姚贝娜的追随者——她为世人甘当火炬,而这光又照亮了后来者。

  你我活在世上,时感微小,时感缥缈,时感蜉蝣于天地,时感人生不值得。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胸间自有浩然气,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或许,你我看来了不起的这件事,在捐赠者心中,依旧不过“微不足道”。

  就像去帮助老奶奶过马路,就像在公交车上给孕妇让座,就像生命中无数次说过的那句“没关系,不客气”,就像我的读者安安说的那样——就觉得还挺好……

  然而,这些“微不足道”的感动,是需要也值得被铭记的。

  他们是光,照亮追光者。

  谨以此文,致敬所有志愿者们,你我皆是追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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