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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Work大裁员,1.5万名员工陷入“炼狱”

WeWork大裁员,1.5万名员工陷入“炼狱”
2019年12月12日 13:32 新浪网 作者 36氪

  神译局是36氪旗下编译团队,关注科技、商业、职场、生活等领域,重点介绍国外的新技术、新观点、新风向。

  编者按:共享办公巨头WeWork曾被看作是美国最有价值的初创企业,甚至被孙正义称为“下一个阿里巴巴”。然而,这家被估值470亿美元的公司先是陷入破产疑云,后在接受“救助”后开始了“裁员潮”。WeWork宣布了这一轮裁员的规模:2400名员工,可能还会再裁员1000人,公司上下正处于“炼狱”状态中。文章译自Medium,作者Mike Hofman,原标题为WeWork’s 15,000 Employees Are in Purgatory。

  WeWork大裁员,1.5万名员工陷入“炼狱”

  “如果我要被解雇,可能就在下周,” 最近,WeWork的一名员工坦诚地告诉我。他的坦率程度就像一个接受了最终诊断的人。

  在Slack、WhatsApp和其他群聊中,他和1.5万名同事都在热议他们冒失的雇主所带来的后果。两个月前,这位雇主还被认为是让他们过上更好、更丰富生活的保障。最后,等待他们的也许是布鲁克林高档住宅、迈阿密的第二套房子的首期付款,或者是一种引导他们自己创业的方式。

  怀着一种超现实的怀疑,他们目睹了这家雄心勃勃、快速增长的公司搞砸了至关重要的首次公开募股;价值下降;面临破产;获17亿美元离职补偿的备受争议的原CEO亚当·诺伊曼(Adam Neumann);还有开始裁员,预计不久将超过4000人。

  WeWork董事长马塞洛·克劳尔(Marcelo Claure)在11月18日发给员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承诺,鉴于公司的财务状况,裁员是“必要的”。不出所料,克劳尔在公司寻找新CEO的过程中,由大股东软银(SoftBank)任命,负责恢复公司秩序。他明确指出,裁员将“提高效率,也会增加责任”。(注:软银集团在1981年由孙正义在日本创立并于1994年在日本上市,是一家综合性的风险投资公司,主要致力IT产业的投资,包括网络和电信。)

  问责制是当今困扰WeWork员工的一个主题。

  除了人们对诺伊曼及其妻子丽贝卡(曾担任公司的首席品牌官和影响官)的集体愤怒之外,员工们还对其他高管的不负责感到震惊,包括软银、董事会成员和其他高管。

  “公司里有那么多聪明的人——难道人们没有告诉亚当他需要听的话吗?或只是他没有听?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

  在一封由300名WeWork现任员工签署的致管理层的信中,员工们谴责了“公司最高层的欺骗、互斥和自私”。

  “令人惊吓的是,很明显没有人对此负责。”一位现在的WeWork员工说。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们联系了12位现任和前任员工。许多人不愿开口是因为担心会危及到遣散费,或是由于他们不想说这家公司的坏话,因为在这家公司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无论是在财务上还是其他方面。几名前员工提到了保密协议。但对于那些向我们陈述的人,我们同意让他们匿名发言。

  “我们可以采取很多措施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一名夏季离职的前员工表示。“公司里有那么多聪明的人——难道人们没有告诉亚当他需要听的话吗?或只是他没有听?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

  对于这些问题要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是不可能的——但这是离开的WeWork 员工要花数年时间来互相和自我发问的事情。

   一

  在近期记忆中,最引人注目的公司倒闭事件之一就是由一些高调而异常的违规行为导致的:公司把麦迪逊广场花园和斯台普斯中心租出去举行年会,然后预定了Macklemore、DRAM和Gucci Mane为员工表演;诺伊曼开着一辆有司机的白色迈巴赫专车穿梭于纽约的WeWork地产,他亲自以“We”注册了商标,然后以590万美元的价格将其授权给公司(他后来还了这笔钱);投资造浪池公司;喝龙舌兰酒;在公司的飞机上吸大麻;赤脚漫步于曼哈顿。(注:1. 2016年,WeWork投资了一家西班牙企业,这家企业针对冲浪爱好者生产人工造浪池。2. 每周开始时,WeWork员工在下班后都要参加一个团建活动,这个活动会持续好几个小时。活动上公司会向员工分发龙舌兰酒,而诺伊曼往往在结束时发表一番长篇大论。)

  但是在WeWork为470亿美元的Pre-IPO投前估值提交S1文书之前,员工们承认,如果你有意知道去哪里找的话,还会发现更多微妙的危险信号。 2017年年底公司以8.5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曼哈顿中城的Lord&Taylor大楼,这给一些员工带来了转机。与之前的WeWork购买房地产,立即增加建筑物的使用率,然后实现价值增长的房地产交易不同,对旗舰百货店的购买虽然成为头条新闻,但上涨空间很小。一位知情人士说:“这笔交易的问题是,所有价值都已经计入了购买价格。”

  禁止通过企业开支报销肉类、猪肉或家禽的决定是工人们回忆起感觉不对劲的另一个插曲。尽管一些员工认为支持环保的立场有远见,但该政策的内部批评者提出的问题既有实际意义(你如何告诉客户在商务午餐上点什么?),也有哲学意义(为什么我们的雇主要告诉我们吃什么?)不断有传言说,有人看到诺伊曼在公共场合吃肋眼肉或羊小腿肉,这进一步加剧了事态的恶化。

  同事们建议新上任的高管们与诺夫曼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那种“快而松”的风格会颠覆战略思维。同时,同事们对他的支持者深表同情;他的前幕僚长于10月向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提出投诉,称公司在怀孕问题上存在歧视。有消息称“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总是要忍受他的鬼话。”

  “每个人都尊重他对市场的独到见解。但当我第一次和他坐在一起时,我记得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成功了,我希望不要成为那个人。”一位WeWork 前员工说,“他不把人当人看。”

   二

  在公司垮台的情况下,令许多员工感到困扰的一件事是,WeWork被视为有一种派对文化,或是一种充满轻信的千禧一代的个人崇拜,他们对诺伊曼的每句话都念念不忘。2018年,该公司在英国乡村举办了奢华的强制性夏令营活动,来自世界各地各个市场的所有员工都参加了,但这并不像该公司的公关系统宣传的那样受欢迎。虽然一些员工确实被诺伊曼弄得眼花缭乱,喜欢与海外同事们打成一片(并喝得酩酊大醉),但也有很多人暗地里认为,这次聚会是一种消遣,是一个让他们离开家人整整四天的愚蠢理由。

  “程序从来没有到位,总是感觉像一场消防演习;整个感觉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实际上,我认为人们对在这里工作的人有很多疯狂的误解,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超级聪明、有才华、有奉献精神的人,他们每天都来这里工作。”一名目前担任技术职位的员工表示。

  雪上加霜的是,在WeWork工作的经历(至少对某些部门来说是这样)往往不是一场派对。在过去几年的高速增长中,尤其是在计划中的IPO前夕,员工经常发现自己忙于高管人员提出过于紧迫的进度或协定,而没有明白他们自己对员工的不合理期望。

  “我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地工作,我很痛苦,”一名离职去另一家初创公司工作的前员工说。“程序从来没有到位,总是感觉像一场消防演习;整个感觉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在IPO准备阶段,一些不可或缺的高管相继离职,包括首席品牌官、房地产合伙人负责人,以及6名人力资源高管。在如此敏感的时期,频繁的离职让人产生一种难以控制的混乱感,并让人担心可能没有人能完全掌控局面。一位前雇员告诉我一个故事,他听说一个老员工干脆不来上班了;虽然他一直在领工资,但过了好几年他才被发现缺席。虽然我无法证实,但这说明了公司的文化,他觉得这个故事至少是可信的。

  对大多数员工来说,预期的IPO交割日似乎值得做出很多权衡。根据员工所在部门的不同,以及他们什么时候被聘用,薪水可能不高,但选择的前景让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值得的。这位前雇员表示:“我的薪资非常低,但他们总是把股权摆到你面前。”

  这是跨部门的情况,但对于设施团队的成员来说尤其如此——前台服务员、清洁工和大楼维护人员,他们被组织的普通员工广泛视为公司的骨干。这些工人的工资相当于是领着最低工资,但他们获得了股票期权作为劳动回报,并承诺获得职业晋升阶梯——这些是低收入工作的人很少能获得的。

  现在,这些员工的选择越来越少,他们的职业前景似乎相当暗淡。WeWork宣布,从12月9日起,一些一线员工的工作将外包给一家名为JLL的公司,而清洁工将被外包给一家名为ABM Facilities的公司。WeWork为这些员工提供了五天的时间来签署文件,以适应新的安排。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被视为辞职。

  律师事务所SpivakLipton LLP的律师霍普·波迪(Hope Pordy)表示:“处理此事的方式让这些工人别无选择。”

   “员工没有机会获得遣散费,” 她表示。“公司的行为可能危及他们领取失业救济金的资格。他们的基本设置是,唯一的选择即接受这些提议。”

   三

  现在,大规模的裁员开始了。Meetup和Flatiron School团队——他们在经济繁荣时期通过收购回到WeWork——而如今已经收到了解雇通知。Meetup是一个具有社区意识的技术平台,在2017年被Neumann的机构以2亿美元收购之前,曾帮助4400万人在世界各地组织了33万个不同的团体。

  那些发霉出了名的电话亭是不会自己清洁的。

  对于在产品、工程、营销和建筑等部门工作的WeWork员工来说,劳动节前后的对比非常明显。当员工不担心失去工作时,他们是在试图找出如何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实际执行他们的工作。一位员工表示:“拖延这么久会带来巨大的压力。”

  项目仍在完成中,但是很难知道当公司处于炼狱状态时,新的营销计划、功能规范或代码发布是否会白费。一些人已经接到了在WeWork办公室里办公的“机会主义公司”的工作邀请,而另一些人则忙于礼貌地拒绝他们向WeWork个人会员打折提供高档办公空间的建议。

  在过去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人力资源部门一直承担着填补大量岗位空缺的任务,但现在,它突然从招聘转向了谈判遣散协议和处理福利解雇问题。

  与此同时,一线员工仍在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厨房的食品储藏室需要储备,会议室的争吵需要裁决,而那些发霉出了名的电话亭是不会自己清洁的。

  “他们告诉我们,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切都将保持不变,”一名妇女告诉我,她耸了耸肩,然后去查看会议室的混乱情况。

  公司的领导层仍然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11月11日,《华尔街日报》报道称,WeWork董事会已与T-Mobile有魅力的CEO约翰·莱杰尔·(John Legere)进行了会谈,讨论如何监督公司实现转型。他留着齐下巴的棕色头发,穿着T恤或是运动夹克制服,有着夸张的管理风格,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和诺伊曼25年的样子很像。

  “有一种感觉是,‘我们不能找一个传统的、墨守成规的、知道如何管理公司的CEO吗?’”一位科技员工表示。(就在上周一,莱杰尔宣布计划在明年春天辞去他在T-Mobile的职位,但他也表示从未与WeWork谈过此事,也不打算接受这份工作。)

   四

  在更新简历和研究COBRA规则的过程中,WeWork的员工也花费了大量时间,试图弄清楚这段毁灭性的旅程意味着什么。

  WeWork员工对将其与近期其它大型企业倒闭——Theranos和Enron——相提并论感到愤怒,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企业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们认为,WeWork是一项建立了价值的稳固业务。一位前雇员表示:“数据没有撒谎——公司每年数据都在翻倍。”(注:1.Theranos是美国加州帕洛阿尔托市的一个私人的卫生技术和医学检验服务公司。2. Enron原是世界上最大的综合性天然气和电力公司之一,在北美地区是头号天然气和电力批发销售商。)

  最后,WeWork留下的持久“遗产”可能是它改变了工作的本质,只是方式与创始人最初设想的不同。该公司的倒闭促使大量心怀不满的工人动员起来——直到最近,他们中的许多人还认为自己是晚期资本主义的赢家。他们中的许多人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夜暴富的百万富翁。

  员工联盟在 10 月下旬聚到了一起。当时公司外一位眼尖的人发现两组不同的WeWork员工都试图在 Kickstarter 上组织类似活动,就把双方介绍到了一起。集团迅速发展到30名员工,然后发展到300人,最终有750人加入了公司的Slack群组。(联盟最终在企业环境之外建立了一个新的 Slack群组,并开始转移成员。)(注:1.Kickstarter是一个专为具有创意方案的企业筹资的众筹网站平台。2. Slack 是聊天群组 + 大规模工具集成 + 文件整合 + 统一搜索的办公工具整合平台。)

  组织者已经对四面楚歌的雇主提出了挑战。例如,他们游说政府为下岗工人提供标准保护,包括遣散费和医疗保险,并为持有签证的雇员提供特殊帮助。他们还要求WeWork放弃非竞争和禁止招揽协议以及合同中的强制仲裁条款。

  但他们也提出了更激进的想法,比如通过加速兑现或对当前计划进行其他一些修改,来全面补偿他们股权价值的损失。虽然个别员工有时会对这样的条款进行谈判,但一群员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相当罕见的。但随着我们看到更多的集体谈判活动出现在数字工作场所,在那里职工优先认股权很常见,我们可能会看到这种情况更频繁地发生。

  白领建筑师、工程师、产品经理、蓝领维修工人和清洁工之间的团结也值得注意——这似乎是一种只有WeWork才会出现的现象,WeWork是一家科技公司兼房东的罕见混合体。

  有趣的是,工人联盟还提出了让员工在公司治理方面拥有更大发言权的想法。“员工需要坐在谈判桌前,这样公司才能解决更广泛的问题,”这封信的作者辩称。“我们已经看到,当领导层做出决定,而员工没有发言权时,会发生什么。(这句话暗示了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在总统竞选期间提出的一项建议,即让员工选举一些公司董事会成员。)

  到目前为止,WeWork已经承认收到了联盟的信,克劳尔还向几个最活跃的成员发了一封态度不明的电子邮件。但WeWork尚未正式认可该组织,也未接受其会面邀请。随着裁员导致数千名WeWork员工离职,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要求可能会被搁置。

  尽管如此,WeWork即将进入就业市场的员工已经因为这次经历而改变了。 “这个团队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活力,” 霍普·波迪说。“他们意识到,当他们团结在一起,共享信息,共享资源时,他们能实现什么——这给了他们力量。”

  WeWork赞美一种社区精神、个人实现和企业平等主义的精神——一种大多数员工真心拥护的公司进步愿景。如果他们以前不相信“患难与共”的价值,那么现在很多人肯定相信了。但这是一种重新定义的团结:他们近距离观察了企业的贪婪和每个人为自己做的事,并且拒绝这种现象。在他们的下一份工作中,将不太可能安静地遵循组织的路线,而更有可能质疑自己为谁工作。

  一名前员工表示:“当他们招聘我们时,一切都是关于‘我们将帮助你找到你的超能力,WeWork不仅仅是工作。’”

  但是,WeWork提交IPO申请时所专注的“‘我们’的能量”最终从未真正实现——当然不是为了拯救公司、改变世界或改变全球经济。“结果,”这位前员工干巴巴地补充道,“只是工作而已。”

  译者:Yoyo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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