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部香港电影悄悄上映了。
前有《信条》《花木兰》,后有《夺冠》《姜子牙》......
夹在热门电影中间,再加上略微冷门的主题。即使有郭富城、万梓良两位影帝,杨千嬅、鲍起静两位影后的加持,这部电影也没有引起很大的水花。
但是,铺子仍旧决定,说一说它。
这是一个非常香港的故事。
同时,这个故事又非常的全球化,几个主角的故事,便是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底层的故事。
《麦路人》
麦路人,是什么人?
没听过,告辞。
不少影迷,看到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划走了。
其实,这个电影的另一个别名,更能体现它的故事——
麦难民(McRefugees),麦当劳里的难民。
这个词最早出现在日本,说的是那些没有固定居所,长期在麦当劳等快餐店过夜的人群。
千禧年左右,网吧文化还在巅峰的时候,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会选择在网吧度过一夜,那时候,人们称他们为"网吧难民"。
后来,麦当劳开始在日本推行24小时营业后,相比网吧,免费的麦当劳成了更优的选择。
夜幕一降临,大城市的快餐店都会迎来这批特殊客人。
从东京到香港再到北京,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借宿麦当劳的人。
用难民称呼他们,有些不合适。
于是,有了片名"麦路人"。
电影的英文名I'm Livin' It,也是从那句著名广告语I'm Lovin' It而来。
这部电影在年初的香港金像奖上,拿到了10项提名。
张达明,凭借此片拿到了最佳男配。
虽然,电影的表现手法上,有着不少问题。
缺乏技巧、有些煽情、角色设定TVB化......
因此不少人吐槽,香港影坛青黄不接,这种片子也能在金像奖上刷屏了。
但从故事来说,它算得上近年非常难得一见的社会题材。
有网友甚至说,这是金棕榈级别的故事题材。
你从中看到很多戛纳获奖电影的影子,《小偷家族》、《我是布莱克》......
《小偷家族》
底层人互帮互助的故事,总是令人泪目。
从东京的小偷之家,到伦敦边缘人的互助......残酷的世界里,陌生人的善意总能激起心里的暖流。
这一次的故事主角,是香港人。
现代金融之都,闪耀的亚洲之星。
香港,是富裕繁华的象征。
过去几十年,它高速地飞驰着,但是突然间,措不及防的刹车来了。
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高速列车给甩了下来,孤寡老人、单亲母亲、短时工、低文凭青年......
经济生活一旦破产,就要放下社会人的尊严。
救助所里,蚊虫难耐。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变成了麦难民。
好在,香港的社区基础设施还比较完善。
即使是流落街头,也不至于饿死冷死。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这么过完一天的。
早上,在快餐店或者附近的公厕洗漱。
随后,去公共储物间寄存自己的随身行李。
行李一定要在晚上10点前取出来,不然,就要等到第二天。
到了中午,也有免费的饭吃。
香港的慈善组织,设立了一些社会服务点。
老人、流浪汉,都有专门领饭的地方。
当然,食物都是限量提供,去晚了或者去错了地方,都是领不到的。
小孩去了专门给老人提供食物的摊位
没有领到盒饭
路边有可以随意取食的冰箱。
虽说没有多少食物,但也能在关键时刻,解人燃眉之急。
寄居在麦当劳的人,大多没有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
各种临时工,日结工,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但凡是能赚点小钱的活儿,都不能放过。
捡别人扔掉的鞋,翻新卖出。
收集商超发的优惠券,贴好后卖给有需求的消费者(香港商场的促销手段,经常发送促销贴纸给消费者,消费者集齐后可以优惠、免费换取商品)。
以上种种,就是大多数麦路人的一天。
阿博,电影的男主角,和他们有一点不一样。
他曾是金融从业者,有过风光的时刻。
因为一场牢狱之灾,人生从天堂落到地狱,从上流社会滑落到街头难民,也就是几年的光景。
他有一个母亲,天天等待儿子回家。
他有一个妹妹,被连累负债,无人敢雇。
于是,家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巨石,一个不敢面对的梦魇。
电影里,有一场关于他偷偷看望母亲的戏份,算得上相当心酸了。
在目睹母亲在养老院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良心惴惴不安,转头去了寺庙,想买顶贡灯,为家人祈福。
但是,一顶贡灯要2千元。
阿博听到这个数后,愣了一会儿,问,有便宜的吗?
然而,更便宜的塔香,也要500块。
他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钱,仍然不够。
最后,只能写了一个红信封草草了事。
一个底层人,永远都要面对捉襟见肘的尴尬。
这种尴尬,让人变得越发卑微。
活着,都似乎成了一种原罪。
《麦路人》是一部非常非常现实的电影,里面的人物没有一个带有主角光环,所有人都没有逆转人生。
阿博,最后也没有见上母亲一面。
单亲妈妈,劳累过度猝死街头。
歌女,唱了一辈子歌,也没能成为歌星。
唯一一个口水祥,用一种极特殊的办法,完成了自己渺小的梦想——
每天一起来就有口饭吃。
香港社会,对老年人是非常残酷的。
年纪大了,被求职市场拒之门外。
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子女接济,他的生活一日比一日艰难。
因偷窃入狱后,他终于可以有顿不用操心的早饭了。
夜晚的麦当劳,一张众人的合照,成了电影唯一的亮色。
每个人都在笑,假装生活都还好。
但是微笑过后,这群人还是要各自面对自己的生活。
癌症、失业、离家出走、欠债.....
大家,终究还是自己拾掇着自己的烂摊子。
底层人的友谊之光,覆盖不了满目疮痍的人生,小偷家族式的温情,终究是创作人的善良。
这群麦路人,最终还是成了陌路人(麦路人在粤语中发音类似陌路人)。
麦难民的故事,不仅仅是香港的故事。
无处寻觅一张安眠床铺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每一个国家。
内罗毕垃圾堆的流浪汉、深圳三和求职市场的日结工、东京代代木公园的被裁大龄社员......
前段时间,纪录片《女子宿舍》又火了一把。
这个纪录片,拍的是十多年前的吉林。
吉林中心地域,火车站步行5分钟的距离里,一栋上世纪80年代的7层老楼里,有着一座女子宿舍。
一个10平米的女子宿舍,密密麻麻住着20个人。
房间里都是上下铺,床单上都是补丁,被套洗到看不出颜色,每张床铺上都坐了好几个人,不然房间根本塞不下。
女人们住在这里,除了离求职市场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房租只要2元。
2块钱,还可以日结。
这些女人一般白天打短工,晚上就回来交2块钱的住宿费。
纪录片导演,跟拍了这个宿舍5年。
累计的悲剧女性素材,可以在电视上播一个月。
但是最终,我们也只能看到删减后的30多分钟。
片子里的女人的结局,大多都已经写定,按照宿舍老板的话就是——
给救助站打电话,给110打电话。
有个老妇人,在劳动力广场的路沿上坐着等活,等着等着,就歪倒死了。
......
女子宿舍的女人们,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下的麦难民。
你很难去责问这些人“为什么不上进?”。
因为这个年头,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家庭决定了一个人的起跑线,环境决定他能跑多远。
有一些人,跑一辈子都够不到普通人的起跑线。
香港曾经有一档叫《穷富翁大作战》的节目,要求亿万富翁和底层人士同吃同住同工作,尝试露宿街头、住笼屋。
亿万富豪田北辰参与节目前,乐观地说:“我始终信奉自由市场,淘汰了很多弱者。只要你有斗志,弱者亦可以变强者。”
讽刺的是,节目结束的时候,他却说:“我每天努力工作只是为了吃一顿好的。”
再也不提靠斗志变成改变命运之类的话。
这种悲哀的境遇,也许未来十年、二十年都无法解决。
穷人的魔咒,世世代代压在底层人的身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
生活里,很难有一种绝对的胜利。
在这个凄苦的世界里,结识过一帮陌路好友。
靠着颤抖的双手,挣来明日果腹的食物。
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努力地生活着,就是一种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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