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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绿头鸭妈妈怎么带孩子遛弯儿?调查员这样摸清生物家底

调查|绿头鸭妈妈怎么带孩子遛弯儿?调查员这样摸清生物家底
2021年06月11日 10:30 新浪网 作者 北京日报

  一只雌性绿头鸭,摇摇摆摆,悠闲地踱着步。她的身后,七只小鸭,乖巧地跟着,趟过一个小水坑。小家伙们看起来刚刚吃饱,这会儿,在妈妈的带领下,遛弯消食。

  “看到这样的画面,人和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瞬间就觉得很温馨。”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中心生态研究室主任钟震宇介绍,这是一段红外摄像机拍摄到的珍贵画面,拍摄地点就在游客如织的南海子。

  陈星、钟震宇、杨峥

  5月22日,“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到来之际,北京经开区启动生物多样性调查行动,这是北京市第一个区域性生物多样性调查。钟震宇和他的同事们,就是调查员。

  离墙两米 有绿头鸭

  南五环外,北京经开区,有一大片绿地。很多市民知道,这里是南海子郊野公园。还有一部分野生动物爱好者知道,公园里面有一个麋鹿苑。但是,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中心也在麋鹿苑里。此次经开区生物多样性调查,正是由地处经开区内的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中心实施。

  麋鹿苑和南海子是相通的,这里和郊野公园有一些区别。麋鹿苑的动物,比如孔雀,处于放养状态,可以自由活动。游客在这里走着走着,可能就遇到一只昂首阔步的大孔雀。它们完全不怕人,甚至乐于和游客们互动。

  研究中心的办公楼边,有一段院墙,深藏在树木和草丛里。钟震宇就在院墙内大约两米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注上水,在坑边,支起了红外摄像机。“这是捕捉野生动物画面的常用设备。”用迷彩色做伪装的摄像机,可以自动拍摄途经镜头范围内的野生动物,并记录下视频和照片。内部电池可以支撑它几周甚至两个月的拍摄工作。

  钟震宇在麋鹿苑内安装红外摄像机

  这个位置,离院墙很近,离游人行走的道路也不远,看起来只有几十平米见方的空地,能有野生动物经过吗?“当然有。”钟震宇的电脑里,有专门的文件夹,存了很多红外摄像机拍摄到的野生动物画面。

  图片和视频,密密麻麻。“你想看哪个?挑一个有趣的吧。”说这话的时候,钟震宇满满的成就感。于是,绿头鸭妈妈带着七个鸭宝宝遛弯的视频画面,呈现在眼前。“多和谐。”尽管看了无数遍,钟震宇还是呵呵地乐。在北京有大面积水域的地方,绿头鸭,比较常见。游客们在南海子用手机就能轻松拍到它。但鸭妈妈带宝宝的画面却不多见。“肯定有人想问鸭爸爸去哪了。鸭爸爸主要负责提供遗传物质,平时不带娃。”

  钟震宇在拍摄鸟类

  除了绿头鸭,摄像机还拍到了白头鹎、啄木鸟等鸟类,黄鼠狼、刺猬等兽类。有一只刚刚靠近水坑,想要喝水的黄鼠狼,被喜鹊的叫声吓跑,画面也颇具喜感。

  调查中发现的白头鹎

  麋鹿苑和南海子略有不同的地方,就是麋鹿苑相对更好地保持了原生态的环境。地上的落叶,不轻易清扫。杂草,只要不影响道路美观,也不轻易修剪。这些细节,外行很难发觉,但对野生动物来说,这为它们提供更好的栖息之所。

  杨树梢上 有只红隼

  红外摄像机拍摄到的内容,都作为经开区生物多样性调查的一部分,被记录在案。此次调查,将持续一年时间,建立《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生物多样性本底调查物种名录》。在名录基础上,再理清经开区物种资源本底状况,分析物种在空间和季节分布以及变化趋势,找到生物多样性保护关键点,提出生物多样性保护建议,形成《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生物多样性年报》等。

  陈星所做的植物样方统计

  既然是摸清“家底”,经开区225平方公里的范围就都不能放过。除了固定点位的红外摄像机,还有大量的野外调查。

  开着车,钟震宇和两位副研究员杨峥、陈星一起,离开麋鹿苑,沿着凉水河,一路奔向经开区的东南角。

  一路上,开着车窗,不断有鸟鸣声传来。“刚才那声应该是四声杜鹃。”“这是东方大苇莺,就喜欢呆在芦苇里。”“嘿,是不是红尾伯劳。”仅凭声音,三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鸟的名称。

  调查中发现的东方大苇莺

  近年来,在生态环境建设的大背景下,凉水河经过改造,彻底甩掉了臭水河的帽子,变得水清岸绿。而且,凉水河串起了经开区几处湿地公园,让很多野生动物拥有了理想的家园。

  车在凉水河与南六环的夹角处停了下来,这是一块已经拆迁了的荒地,路牌显示,这里以前叫桑园村,路边还有桑树。“去冬今春,在这里发现过2只大鸨,应该是一家子。”钟震宇说,大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北京是它们越冬迁徙的一站。“我判断,这个地方,原先是它们中途歇脚的‘服务区’。下来休息之后,发现,有水、有吃的,环境不错,就住下来了。”

  现在这个时节,大鸨已经回东北了。但这片荒地,还有其他野生动物的踪迹。钟震宇一个踏步,就迈进了荒草丛生的田野里,他背着相机、举着望远镜,有时举目远眺、有时侧耳倾听。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旁边路过的工地小哥,也好奇地走近了问:“您是来看鸟的?我刚才在那边看见两只野鸡,特别漂亮。”钟震宇很高兴地跟小哥解释,棕灰色的是雌鸟,羽毛华丽漂亮的是雄鸟。

  钟震宇在寻找地面上野生动物留下的痕迹

  “你看,现在人的意识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看见野鸡,是想办法捉一只,尝尝味道。现在是以好奇、观赏为主。”正说着话,一只手端着望远镜的钟震宇,另一只手指向远处,“那儿有红隼。”

  果然,百米之外,高大的杨树树梢上,停着一只背部砖红色的鸟类。红隼,一种小型猛禽,捕食昆虫、小鸟和小型哺乳动物(如老鼠)。它的出现是生态多样性和生态平衡的重要体现,因为它基本处于区域食物链的顶端,需要有充足的食物,才能生存。

  调查中发现的一只红隼

  田野尽头 有棵红柳

  在桑园村这块不大的区域,当天就发现了至少两只红隼。这里离车来车往的六环路不足500米,离附近一家水泥厂不足600米,离最近的居民区不足1000米。就是这样一块地方,因为附近凉水河水系的环境改善,而吸引了很多野生动物在此栖息。一个上午,钟震宇就记录下了金腰燕、北京雨燕、家燕、棕头鸦雀等十几种鸟类。

  在他忙碌的同时,杨峥和陈星正在调查同一区域的植物分布。植物是城市生态系统的主要生产者,它们喂养了昆虫、鸟类、小型哺乳动物,然后才能支撑像红隼这样更上一层的野生动物。

  杨峥用一个“调查样方框”放在地面,圈出一个一平方米的范围,陈星开始记录这一平方米内的植物种类。“藜、地肤、曼陀罗……”其中,曼陀罗是入侵物种。陈星说,这一块地方,不久前还有人类活动,有耕种过的农田,采收遗撒的大豆,今年春天自己生根发芽。未来,它们可能给更多野生动物提供食物。

  调查中发现的入侵植物曼陀罗

  这一上午,暂时没发现特别罕见的植物。“那边有一棵柽柳,属于在北京相对少见的,新疆很多。哦,可能大家更习惯叫它‘红柳’,就是红柳烤串那个红柳。”田野尽头,有一棵远远看去一片粉色的小树,就是红柳。据说,它比较喜欢盐碱地。

  调查中发现的一棵红柳

  一上午调查得到的数据,全部记录在案。在未来一年,这样的调查,经开区255平方公里,都会涉及,而且每一块区域,都会反复调查。“春夏秋冬,至少都要调查一次,记录不同的数据。”钟震宇说,能感受到,在这个城市里,无论是管理者还是普通市民,对待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加科学和理性,“我们很多线索来自爱鸟人士。他们曾经崇尚‘近是王道’,去靠近、拍摄、打扰鸟类。但是现在,在他们的圈子,这种行为越来越受到谴责。”

  回麋鹿苑的路上,车窗还是开着的,听着鸟语、闻着花香,三个人在商量下一次调查的区域。人,不可避免地与自然接触。在这个城市,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探究,我们该如何与自然和谐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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