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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的萝卜山头的荞

山头的萝卜山头的荞
2019年09月16日 00:08 新浪网 作者 大理日报

  ■ 吴荣会

  阿家村属漾濞县漾江镇的一个行政村,深处滇西北群山之中,世居罗武人。地广人稀,从县城出发,往北六十多公路,可进入其境内,三、五人家成庄的村落被绵延数十里的山林、绿地包围。罗武人家田地在门前,柴草在屋后。村庄在林中。

  7月山间的早晨,河道、溪涧腾起一堵一堵白雾,我们看不见对门山,对门人也看不见我们。车在盘山路上几往几返,复折着似乎要把我们送上云端。到达目的地时,虽触手不及云朵,可离天空更近了一步。山脚的天是搭在两山间的厚幕,山头中午晴阳里的天澄澈,空明。

  这里海拔超过两千,已属高寒山区。在过去交通不便、农业技术落后的苦寒岁月,这里盛产荞。

  满坡满岭摇曳的荞花、垂坠的荞籽曾是这道梁上最美的风景,也是罗武乡亲最坚实的温饱之后盾,同样,一季季荞的花开籽落,苦寒中淡然轮回,亦是罗武人对生活执着精神的一种影响。

  荞虽回味清香,但苦味居重,一日三餐中,罗武人认真的生活着。荞花遍野的秋后,能嫁到或留在山头的姑娘,他们给以最隆重的婚礼,这是对充满希望的生活与生命的起点的礼赞。

  苦寒的岁月,苦难的荞喂饱着人们的胃,也在人们并不知情下调节着血液中糖的平衡。在玉米、水稻、小麦都研发出新品种后,阿家村山头的村民也种上了麦青、稻黄。荞在罗武人的生活中渐渐隐退,如今,倒成了招人待客的稀奇佳肴。

  荞、玉米、水稻、小麦……是农人世代果腹的庄稼作物。为了创收,最近阿家村委会引进了反季节作物种植,并签订了一千五百亩的种植合同。我们到达时,已有片片山头被挖红,种上了萝卜苗。昨天种下的还有些蔫蔫的,前两天种的已迎着微风摇曳起翠绿的小叶片,进入生长状态。

  “冬吃萝卜夏吃菜”,秋后,渐渐干寒的天气里,萝卜便可上市,巧妇可以为全家人煮上一锅甜甜的萝卜汤。萝卜和荞一样,都是高寒山头的作物,它们开白的花与云雾做伴、与鸟鸣做伴、与罗武乡亲的日出月落做伴。闲地不闲,犁地、捞沟、放底肥、栽苗、浇定根水。几十个工人井然有序的栽种,核桃树下、玉米行间也在套种。再过一个月后,白色的萝卜花将一如当年的荞,朴美而素净的开满山头。萝卜在红土地里肆无忌惮的长高长胖,三个月后可收获。萝卜或以鲜嫩的姿态,带着红泥的腥香,云雾的水分,带着罗武语的腔调,在卡车上交谈着被远销市场。或如晾衣的方法,萝卜被切成条悬挂在绳上,在秋高气爽里抖缩掉水分,风干、腌制后上市。

  听脚下山涧间鸟鸣,看一缕、一团雾散落在田间、树头,嗅一阵带着野花的轻风。准备给路边懒睡的黄狗拍张照,蓝天成为背景。跟着长衫的老奶奶闲聊,她说着罗武话,你听懂听不懂,她都在讲。回以倾听的姿态,我从她那密密的皱纹间找不见岁月的痕迹,因为她总眉眼舒展地笑着说讲,曲曲折折里不见情绪的一丝繁杂,灿烂得除了蕴含阳光,还应有绿色、轻风或是一朵云、一缕雾,又或一穗麦、一架豆。她见过的天地不过就是头上这一片,路过的众生只是跟她同样讲着罗武话的村人、邻里。可她对生活如此认真、感恩与满足。不需要听懂,你也能想到一个乡野村庄的生存、发展的艰辛,从荞的果腹到今天萝卜的创收。那一张张被岁月揉搓得皱巴的罗武老人的脸,书写的都是幸福。

  在漾濞,这样朴美的山村、这样朴美的人到处都是,山窝里、溪涧边、背阴山、斜阳坡……一村村、一寨寨。他们的生活就是种瓜、种豆、种树。收获不多,老了,皱纹里溢满阳光和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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