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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论坛 | 奥斯卡选片人陈玲珍:称职的国际制片人要有硬技能和软实力

IM·论坛 | 奥斯卡选片人陈玲珍:称职的国际制片人要有硬技能和软实力
2020年10月27日 21:00 新浪网 作者 海峡卫视

  陈玲珍,影视出品人、监制、制片人;奥斯卡金像奖纪录片选片委员,CNEX视纳华仁共同创始人,首席执行官;

  从事纪录片制作已经数十年,她曾参与监制的影片包括获得威尼斯影展地平线最佳纪录片的《1428》、金马奖最佳纪录片《音乐人生》、英国谢菲尔德纪录片影展获奖影片《妈妈的村庄》、以及香港国际电影节纪录片评审团大奖《少年小赵》等。

  在24日IM两岸青年影展电影大师班的现场,陈玲珍就“当代纪录片国际语境与制作发行”一题,分享了自己的见解和建议。

  纪录片本身是影片制作的一种方式

  纪录片是非虚构,是移动影像,要记录现实的某些面向是它的出发点。作者不可能全时间360度去记录,所以记录到的都是某些面向而已——是作者觉得需要被记载,需要留下来的。

  我愿意相信纪录片本身是影片制作的一种方式,而且很重要的是它沿袭电影美学的传统,不止是单纯的新闻记录。纪录片是要给观众看的,要从受众角度考虑,受众如何才能更好地收获作者的创作意图。它不断在演进,很难划出明确的范围:这是纪录片或者什么不是纪录片。反过来讲,什么是虚构?什么是非虚构?什么是在虚构当中有真实?什么是在真实当中有虚构?是我们做影片或者相关工作的人,经常叩问自己的。

  独立电影是指在大型的制作体系以外的制作发行的电影,一般讲长片。有时候,它的内容跟风格会因为作者个人非常强烈的艺术理想展现得很好,有别于大型的电影制片体系做出来的影片。通常情况下,预算很低,相对于大型制片公司的预算而言,这就是所谓的独立电影的定义。

  独立纪录片通常遵循独立电影的原则,作者个人有所感动、有所感想,带着小DV机就去记录,是充满了独立操作、独立思考的纪录片。当然也就包含资金独立,或者没有资金,但是时间独立,用自己的时间去换空间。发行独立、思考独立、拍摄独立,这就是我们讲的独立纪录片。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想要走的更远可以叫做作者型的纪录片。

  陈玲珍监制作品:《妈妈的村庄》(导演许慧晶)

  纪录片的制作机构和市场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世界各地发达国家公共媒体出现,政府用纳税人的钱,通过机制去设立公共电视、公共广播,因为经费来自公众,所以不需要去找商业赞助,也就不需要接受商业上的一些考验,比如收视率。但因为用了公共财款,公共媒体所做的事要兼顾的不只是大多数人,还要兼顾少数派,如社会边缘、底层等等,整个社会不同层次的人群的利益都在照顾的范围内。这样,也可以让更多不同层次的观众去了解在他所在的阶层以外发生的事。

  像BBC是众所周知的纪录片的大拿,日本的NHK,我们的中央电视台,台湾也有公共电视台的存在。从公共广播的角度来看,他们几乎可以说是占了纪录片、纪录电影支持者一半以上的江山,感谢他们,没有他们的存在,很多纪录片是做不出来,因为纪录片本身创收就是比较低的,不是去迎合商业上的需求,更多是迎合作者的良心,还有社会的公正、公益来做的。

  第二种类型的机构就是商业媒体,大家熟知的国家地理频道、探索频道等等。他考虑的就是怎么样在商业模式下去运作,肯定要选大多数观众愿意要看的题材去制作;风格上也会非常不同,如Discovery有规定几秒钟要换镜头,不能在一个地方不动。简而言之,商业媒体从一个目标出发:我要更多的人看我的作品,所以我要怎样才能够抓住他们的眼球。

  据中国纪录片发展研究中心报告,近十年来,中国纪录片市场规模大幅增长,但是格局没有太大变化,一半靠政府,一半靠市场。完全靠市场,像是播映销售版权、观众付费观赏这些,或者是靠所谓注意力销售,广告销售收回成本的纪录片可以说是凤毛麟角。那也就是说健全的市场体系在纪录片这个领域还没有形成。

  为什么做创作要了解这些?要知道,完成作品后,你对作品有什么想法,除了刚才提到的、我们心里面觉得重要的题材要让更多人看到外,我们要想的是:用什么方式才会让更多的人看到。

  向Netflix学习

  现在在国际流媒体领域影响大半壁江山的Netflix,创办于1997年,最早是一个做DVD公司。很多人通过他们的自制剧《纸牌屋》认识了Netflix,但公司的成功得益于纪录片。

  2014年,Netflix开始做纪录片,当年出了14部纪录片,其中有一部《埃及广场》,讲的埃及民间运动的革命,得到86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提名,声名大噪。

  Netflix通过后台数据知道用户的观赏偏好、收视习惯,据此提供精准的细分内容给观众。同时,也影响他们日后的制作方向。今年推出的纪录片还是聚焦在点击率比较大的几个类型,犯罪、美食、社会问题、人物传记这四个方面。

  2019年,他们推出了自制纪录片《登堂入会》,讲的是美国一个拉丁裔洗碗女工,觉得纽约拉丁社区需要改变,就去挑战他们那个区的众议员。这部纪录片从她洗盘子、打扫开始纪录,直到她终于进入国会殿堂。推出后带来很大的声响,引发很多的讨论。

《登堂入会》海报,图源豆瓣

  Netflix用纪录片作为主打、领头羊的政策是很成功,当然他的剧集也非常成功,都很好看,题材包罗万象。如果从做纪录片的人的角度来讲,他的做法还是很值得我们学习,我们经常研究他所挑选的题材,所使用的制作方式。我们总是说“内容为王”,不管做什么内容,最重要的是内容为王,怎么样让忠实观众不断地来看,Netflix真正做到了这个。另外,他们也改变了传媒的生态:一方面花大钱去买版权,另一方面坚守原创内容生产,自己生产可以挑题目、挑导演、挑团队,用比较大的预算去做。

  2014年底,Netflix全球用户超过5700万户,都是购买会员;现在,Netflix大概是将近1亿7千万上下,其中6000多万是美国本土,有1亿多都是在美国以外。这家在美国创立的公司,经过二十几年,占据了全世界很多地方。

  人生在世,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不断学习。CNEX一直很关注Netflix在做的事情。我们可以学他们的战略,比如说我来不及做,就买别人做的最好的东西、最会引起社会关注的内容,或者我花钱做一些我觉得重要的,我觉得会有人要看的。这都是经过非常缜密的思索、调研做的决定。

  制片人的角色很重要

  做所有的影像作品都是一样的,导演是很重要,但是制片人的角色也是很重要的,当你有一个好的制片跟导演这样一个联合主创团队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克服很多的困难。

  在英语语境,Producer的角色和工作也是蛮多,大家可以看到监制、执行制片、制片人、制作协调、现场制片、联合制片,以及Impact Producer。

  着重谈下Impact Producer,这个身份还没有很好的中文翻译,或者可以翻译成影响力制片人。差不多十年前,在美国和英国为主的一种论述,就是你要做一个纪录片,如果选定一个题材是对社会问题的提出以及希望谋求解答的时候,那你可能需要一个Impact Producer,因为他会设想什么样的方式去推动它放映、发行,让更多的人看到,改变我们关注的社会问题。

  CNEX也有做过这方面的尝试。我们之前做了一个题目:“下一代的家园”,做出了几部作品。其中有一部叫做《对看》,讲留守儿童的问题,两种留守儿童的对照。留守儿童之一,父母去西班牙打工,把孩子交给家人照顾,孩子就读于北京的住宿学校,小孩到6岁才终于见到妈妈本人。另一种留守儿童,生活在湖南跟四川边界的少数民族,3个儿子跟着父亲生活,母亲外出打工。大家不要觉得留守儿童都是农村的,也有很有钱的留守儿童。我们在放映推动的时候,就会先设想这个题目出来以后,怎么样去让需要看到的人看到。最终,那个片子也引起蛮多的回响,很多人开始注意留守儿童的问题。

  从前期到后期,发展、摄制、剪辑、后制、发行,制片人在不同阶段要起不同作用,他和导演的关系,是有点微妙的,是在合作,但有时候彼此间也会有一些拉锯。很多时候,监制和制片人要对影片的成败负起责任。

  大家除了在国内做制片,将来有机会做国际联合制片。我觉得称职的国际制片人,要有硬技能和软实力。硬技能包含了做预算,预算怎么定,怎么管理预算,这是个大学问;需要专业的制作流程的管理能力;需要很熟悉法律的跟合约管理相关的能力,这个都是要靠读书、靠请教,靠跟法律界的朋友们,特别是知识产权的法律相关的。软实力,第一个要求坚实的领导力;第二,正面开放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第三,终身学习的态度;第四,智商、情商兼备。

  这是我自己的工具箱,对我一辈子都有很大的帮助,跟大家分享。期待大家能够在这两个词当中找到你自己:一个是自我养成,一个是专业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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