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报/中国商网（记者 朱梦秋）俗话说“投资不过山海关”，对于零售圈而言，外来企业要想扎根东北，绝非易事。中国商报记者梳理发现，近年来，不少零售巨头在东北地区节节败退。以外资商超沃尔玛为例，2014年，其撤销东北大区，2018年，又关闭了在哈尔滨的四家门店。事实上，不仅是外来企业难生存，很多东北本土企业也面临着经营困境，近段时间，东北地区的本土零售上市公司频频传出卖壳、停牌、甩卖资产等负面新闻。
大商集团占据“一哥”地位
据了解，东北的零售企业众多且同质化竞争非常严重，在此背景下，这些企业不得不大打价格战。有经营者感叹，长春欧亚天天搞促销，连以薄利多销著称的沃尔玛的“天天平价”策略在东北也显得黯然失色。以哈尔滨为例，哈尔滨市商务局某处长曾对媒体表示，主城区大型超市分布过于集中，再加上近几年遍布社区的生鲜店、便利店，毫不留情地把消费人群逐渐截留、分流，并消化掉，“如果按照一家大型超市的辐射面积是周边3-5公里范围计算，从整体数量和布局上看，哈尔滨零售商超处于过饱和状态，彼此竞争十分激烈。”
那么，东北本土零售企业的生存状况如何呢？
数据来源：公开资料 朱梦秋/制图
数据来源：公开资料 朱梦秋/制图
中国商报记者选取了五家具有代表性的东北上市零售企业，分别是大商集团、长春欧亚、秋林集团、大连友谊和沈阳商业城，将这五家企业近五年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绘制成图表，可以看出，企业之间业绩分化明显，大商集团一家独大，长春欧亚居中，秋林集团、大连友谊和沈阳商业城垫底，与前两家落下了非常大的差距。
大商集团虽然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均遥遥领先，但是近五年来营业收入却略显颓势。然而，不得不承认，大商集团是东北零售企业中当仁不让的“一哥”。据悉，大商集团目前有130多家实体店铺，主要分布在辽宁、黑龙江、河南和山东等地。旗下拥有高端百货麦凯乐、大型购物中心玛特、流行百货百盛以及大商超市、大商电器等多个商业品牌，构建了垂直化的品牌分层体系。
大连市商圈众多，号称“东北购物天堂”，在大连地区，大商集团的竞争优势来源于长期积攒的消费者口碑。目前，大连地区主要有四大商圈，大商集团在最大的青泥商圈和西安路商圈均有布局，且占据优势地位，竞争对手包括天兴罗斯福、福佳新天地等购物广场。由于大商集团在上述两个商圈具备竞争优势，也就相当于在大连市占据了龙头地位。
然而，大商集团在沈阳市的优势却逐渐下降。近年来，沈阳地区经济发展平稳，消费品市场也较为稳健，但是受电商冲击，传统商业零售企业发展仍显乏力，实体商场面临着客流减少、销售额下降、品牌撤柜等问题，区域竞争十分激烈。大商集团表示，虽然公司在沈阳地区的店铺均位于核心成熟区域，但是并不具备绝对的竞争优势，压力不仅来自于中兴、万象城和万象汇等老对手，还来自于潜在的新兴商业体。比如去年沈阳新开了新市府万达广场，今年内还有长白岛万象汇、沈阳苏宁广场、沈阳苏家屯苏宁易购广场等入市，沈北万达也在开工建设中，未来的市场竞争将愈发激烈。
辽宁省抚顺市也是大商集团重点布局的一个城市。抚顺也有四个主要商圈，在商业最集中的新抚区商圈，大商集团在此布局了三家店，其中抚顺百货大楼是老店，口碑和人气积聚较好，竞争对手包括近在百米的抚顺万达广场、抚顺商海大厦等。
在辽宁省铁岭、本溪、丹东等地区，大商集团均有布局。然而，到了小城市，大商集团的拳脚似乎更难施展。“虽然当地消费市场规模不大，但是区域竞争激烈，竞争对手普遍采取低毛利率的促销手段，消费客群分流现象明显。”大商集团如此评价铁岭市场。对于丹东市场，大商集团也只能无奈地表示：“丹东市零售实体店相对过剩，街边地店遍布，紧邻丹东新玛特的新一百商场商品同质化严重，区域内竞争激烈。”不过，即便无法在价格中取得优势，大商集团在铁岭的高端零售市场中仍占有一席之地。
在黑龙江省大庆市，跨省经营的大商集团面临的挑战也十分严峻。作为产业相对单一的石油资源型城市，近年来石油减产效益下滑，油田职工等主力消费群体收入减少，城市居民老龄化趋势加强，居民消费能力下降，与此同时，“十几万、几十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开发过剩，行业竞争加剧。目前，仅萨尔图万达广场、东西城两个唐人中心、华峻购物广场、佞金阳光购物中心及去年7月开业的让胡路万达广场五大项目面积就超过百万平方米，竞争十分激烈”。大商集团在财报中如是说。
此外，在黑龙江省牡丹江、佳木斯等地区，大商集团的经营也并不顺利。由于居民收入低、消费水平不高、市场份额有限，当地零售企业的销售增长均较为乏力。
如果说，在铁岭大商集团还能抓住高端群体，那么在牡丹江地区，大商集团连高端消费领域也失守了。这是为何呢？据了解，随着牡丹江、吉林延吉等地的高铁开通，各地与省会城市之间形成了1-2小时的经济圈，当地的高端消费外流现象突出。一方面，为抓住普通消费不得不打价格战，另一方面高毛利率的高端消费又大规模外流，内外夹击的大商集团在牡丹江等地区经营处境尴尬。
据中国商报记者统计，上述区域的营业收入占大商集团总营业收入的七成以上，从上述区域的市场表现来看，大商集团近年来的营业收入增长乏力似乎也是预料之中，至少从短期来看，突破增长瓶颈还较为困难。
底部企业挣扎求生
上述表格中三家底部企业，业绩一家惨似一家，诡异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
在上述净利润表格中，最醒目的是2018年秋林集团“一柱通底”的亏损，亏损金额超40亿元，甚至超过大商集团从2015年到2018年这四年净利润的总和。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秋林集团在年报中公开表示，2018年公司存在财务造假，怀疑存在多笔虚构交易且资金被关联方占用，直接损失2.5亿元，此外，“萝卜章”事件也让公司卷入高达10亿元的担保纠纷案件。事实上，秋林集团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去年，秋林集团表示，董事长和副董事长双双失联，至今杳无音信。如今，秋林集团股票已经停牌，多个银行账号被冻结，生产经营停摆，公司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有着百年历史的老牌商企命悬一线。
再来看看大连友谊和沈阳商业城。五年时间内，这两家企业的业绩一直徘徊在盈亏线附近，尤其是最近两年，彻底亏损，且主营业务扭亏无望。为了保壳，这两家企业或是易主，或是变卖家当。沈阳商业城由于负债过高，被迫卖壳给了茂业系下的物业公司，主营业务彻底从商业零售变为了物业服务，从此消失在东北零售上市公司的版图中。大连友谊则是通过抛售核心资产来保业绩，该公司七成资产被甩卖，房地产业务也剥离殆尽。大连友谊表示，未来还将通过出售经营不善的部分房地产资产回笼资金。
在五家企业中，业绩较为突出的是长春欧亚。该公司营业收入保持稳定增长态势，净利润小幅下滑但并不明显，整体业绩表现良好。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长春欧亚在吉林省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在东北内部，长春欧亚的跨省经营情况并不乐观。公开数据显示，截至去年年底，长春欧亚在吉林省有31家购物中心，45家连锁超市和2家大卖场，而在隔壁辽宁省仅布局了1家百货商店。
去年，长春欧亚在吉林省的营业收入为142亿元，占总营业收入的85%以上，同比增长7.03%，但是到了辽宁省，营业收入骤减为3.6亿元，同比下降7.33%。同样是跨省经营，长春欧亚在东北跨省经营业绩下滑，而在距离两千多公里外的青海省跨省经营，营收却是上涨的。数据显示，长春欧亚在青海省布局了一家购物中心和两家连锁超市，去年，青海地区的营业收入为3.7亿元，同比增长78%。
可见，在东北地区内部，零售区域壁垒很森严。
零售巨头“知难而进”
即便东北零售圈的竞争压力大，不少外地零售企业也还是“知难而进”挺入东北市场。
据了解，专注全国扩张的永辉超市在东北布局了21家门店，其中辽宁省6家，吉林省5家，黑龙江省10家。据悉，永辉超市还将于今年9月12日在长春北湖吾悦广场新开一家门店，此外，沈阳市、长春市和哈尔滨市仍在选址拓展中，不过，开店速度较其他地区相比较为缓慢。“公司目前在东北的发展态势向好，但是距离发展预期仍有一定差距。”永辉超市东北业务负责人对中国商报记者表示，“我们东北地区门店数量较少，且门店分布广，在与本地供应商沟通谈判中并不占优势。”
除了永辉超市外，京东、苏宁等电商巨头也在布局东北地区。2015年，京东在沈阳浑南投资建设智能运营中心项目，建成15万平方米并投入运营，2018年，京东宣布向东北投资200亿元。今年，苏宁在沈阳打造的两个项目也即将面世。
有观点认为，之所以东北零售商大打价格战是因为东北消费者大多属于价格敏感型用户。对此，上述永辉超市负责人表示，“事实上，不仅是东北，全国的消费者都对价格很敏感，这种属性之所以在东北比较突出，是因为东北消费者喜欢在‘价廉里找物美’。”
“在东北做生意，必须要接地气，符合本地人的生活习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该负责人表示。据了解，有不少外地商超试图将北上广等地的特色产品带入东北，最后却以失败告终。该负责人认为，将北上广的差异化产品带入东北销售出发点是好的，能让老百姓有更多选择。“但如果想借此来影响生意，个人觉得难度较大。对于有意向购买此类特色产品的消费者来说，他们可以选择网购，不一定到店选购，而不需要此类差异化产品的消费者，即便企业加大宣传力度，也无法打动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