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静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清风拂面的嗓音,沉稳大气、温婉如玉又一丝不苟的样子；每次登台演唱都身穿整齐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永远都是手拿麦克风抬头仰视,嘴角挂笑又一脸陶醉的标志性动作……这是歌手费玉清给观众留下的最好印象。近日,在全球巡演最后一场演唱会上,费玉清表示要正式结束47年歌唱生涯,封麦告别江湖。此时观众才恍然明白,与费玉清道别之后,那个众星云集又深情款款的老派歌坛,又走远了一点。

　　在告别演唱会上,费玉清数度哽咽、拭泪,面对追随自己多年的歌迷,他重情重义又依依不舍:“你们以后在街上看到我要跟我打招呼,如果旁边有咖啡厅,可以坐下来喝咖啡聊聊”,且深情告别:“各位朋友,再见,谢谢大家,有缘再相逢,别客气对我打招呼。珍重!再见。”或许以后难以常见,但费玉清“人歌合一”的形象,相信会留在很多歌迷心中。

　　47年来,在歌唱形象上,费玉清是玉面书生、谦谦君子,音乐一直保持独有的古典神韵。他以醇厚又嘹亮的嗓音娓娓述说着“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的浓浓家国情；低吟着“情深安在,生遇难猜”的烽火时代的悲情爱情故事；深情描绘着“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倾诉着“梦知道,爱也知道,人间却等不到”的刻骨铭心的乡愁；浅唱着“我找不到他的行踪,只看到那树摇风”的挥之不去的朦胧情愫……每一首费玉清唱红了的歌曲,都带有古典雅致、幽深意境,在当下歌坛,这样钟情于演绎古典、演绎中国风的歌手已经不多了。

　　而关注综艺的观众都知道,走下绚丽舞台的费玉清,是一位平易近人、毫无包袱的“综艺咖”。费玉清行走江湖几十年,除了留下数不清的古风歌曲,还有无数出自他口又毫无违和感的“段子”,被称为“文能《一剪梅》,武能讲段子”。费玉清与张菲共同主持《龙虎兄弟》节目数年,耍宝、讲段子是费玉清的拿手绝活,讲得清新脱俗,观众捧腹。人有趣,就在江湖上流传着很多妙语,也让他成为二次元文化中的“活宝”。

　　费玉清幽默、斯文,对爱情又看得通透,只有在早年公开过一段与一个日本女孩的爱情,后来就用全部的时间打拼事业,当有人问他为何不开始一段爱情,他说:“不是随便牵手就能点燃一场爱情,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能将就半生、恩爱承欢。”费玉清也曾说过,觉得一个人的生活蛮快乐的,晚婚、不婚或是结婚又离婚的占了演艺人员的大多数,因为我们的最爱都已献给了演艺圈。

　　费玉清还是出名的孝子。费玉清说,母亲离开后,看到她的发夹、旗袍,一开始都感觉像她出远门,过了一两年后才接受这个事实。父亲过世前几年则叮嘱他:“早点退休,日月潭、阿里山你应该都没去过吧,要好好照顾自己。”而亲人的相继离开,也让费玉清真正想到隐退。去年,在开启最后的全球巡演时,他在给歌迷的亲笔信中写道:“当父母都去世后,我顿失了人生的归宿,没有了他们的关注与分享,绚丽的舞台让我感到更孤独,掌声也弥补不了我的失落。”

　　费玉清曾说过,父亲留下的家训是“大孝尊亲,友爱手足,不自私,关怀别人”。他人缘好、形象好,下了综艺的舞台,是一位低调、自律的人:为了保护嗓子,经常戴围巾；不抽烟不喝酒；一根皮带要用十几年；养狗、养鱼,早睡早起,乐在生活中。费玉清说“人生就像花园,慢慢逛吧”。

　　能开开玩笑、耍耍宝的亦庄亦谐的人生很值得过,但费玉清那代人的优雅与高贵,也是不再有了。跟周杰伦合作《千里之外》,极力夸赞对方有魅力,“这个歌,是沾了他很多光”；被人当前辈,他总是说“我们切磋切磋就好”；演唱会有时会唱到落泪,就无数遍地跟观众道歉,因为“艺人没有在人前悲伤的权利”；而在最后的42场全球告别巡演中,费玉清每一场都哽咽道谢歌迷,深深鞠躬,称每一位前来的歌迷为“知音”,道一声:“谢谢知音,拨冗而来”“不好意思,又让您破费了”“各位知音丰富了我的人生,谢谢各位多年来的不嫌弃”。在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上,唱完《南屏晚钟》,费玉清说,“让我们把今天的悲伤忘记,带着轻盈的脚步回去。”

　　活得通透,悟出人生,大抵是那一代娱乐圈很多音乐人的归宿。60岁李宗盛的所思所悟都在《山丘》里,而《家III》记录着罗大佑成家后新生活的心境转折。而63岁的费玉清在信中写道:“退休后,我想过着云淡风轻的日子,无牵无挂,莳花弄草,寄情于大自然,但使愿无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