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邦奎 编辑|淑为  图片|均来自网络

　　这是一个并不很久远的年代，这是一个陈旧的话题，为什么要重新提起这个话题，因为那里孕育了我童年的好多梦。

　　  当一场打在脸上有些冰凉和疼痛感的秋雨打落了树枝上悬挂着的最后几片枯叶的时候，原野上便出现了一行行整齐的墨绿色的麦苗，弥漫开了薄薄的雾，这层层润染开的黛青色的烟蔼的笼罩下的田野里显得湿辘辘的，宁静得出奇。

　　  当生产队长带领着几个老成持重的庄稼把式把刚刚用过的梨耧锄耙等一些农具收拢、擦拭、整理并放进储藏室以后，大家伙儿便可以重重地嘘上几口气儿了，因为从现在开始到来年的清明节前的这一段时间，便基本上没有什么活计可做了，这就是记忆中的冬闲。

　　   当然，现在的农村也早以没有了冬闲这一说法了，大棚蔬菜，农副产品深加工，规模养殖，劳务输出等等，一年四季的忙碌已经淡化了春夏秋冬的界限。但在当时的冬闲时节的确没有太大的事情可做，间或有几个集体办的小作坊，所需的也是有限的几个有专业特长的人，绝大多数人是闲着的。

　　  闲着便有很多闲话，便有许多故事。闲话故事发生的场所和时间是固定的，那就是四个生产队的牛屋（即喂养耕牛、驴、马的屋子），大队办的一个油坊以及村子里的一个五保户的两间破草房。现在在已经模糊的记忆中搜寻这些故事，这些话题，倒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留恋感。                             

　　牛屋的故事

　　  村子里有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各有一个牛屋，饲养着全村用于农田耕作及运输的牛、驴、骡和马。有一间是饲养员居住的，兼给牲畜拌草料饮水的操作间。靠头的一间是用土墙隔开来的饲料储藏室，在屋内开了一个小门。

　　  饲养员当然是生产队里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思想过得硬，饲养技术好，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因为这几十头牲畜是整个生产队农田耕作的唯一工具，在当时来说责任太重大了。

　　  所以，每到晚饭后，人们便不约而同地聚拢了来。床上、凳子上，或者搬几块砖头，或者干脆垫上一把饲草席地而坐，总之在很短的时间内牛屋里便聚满了人。如果你来得再晚一些，那么就只好站着了，或者匆匆地到另一个生产队的同样情景的牛屋中去找坐的地方。

　　  来的人大都是男性，老中青都有，当然也少不了儿童，并且儿童往往占很大比例。不过儿童没有地方坐倒不要紧，那就是瞅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进饲料室中去，钻入饲草堆里，又暖和又舒适，有时竟会呼呼大睡起来，让家长满村子里好找，直到睡眼朦胧中从草堆中被揪出来。

　　  一盏如豆的煤油灯射出微弱的光，屋子里弥漫着牛栏中散发出的那种潮湿的，暖暖的，刺鼻的牛、驴、骡、马的粪便味及人们抽的掺了芝麻叶子的自卷的烟叶味，烟雾之中甚至看不清了对方的脸。虽然这种刺鼻的怪味和浓浓的烟雾使人的眼睛有发涩、发痛和流泪的感觉，但谁也不愿离开，因为屋外是凛冽的寒风，屋内却是暖洋洋的。

　　  就是在这种氛围下，闲话开始了，故事也开始了。人们先是漫无目的地闲扯一通，然后针对某个人提出的话题展开了争论，有时争论也会变成争吵，甚至动起手来，于是在大伙的劝说下便又回复了短暂的沉寂。但更多的话题是发挥和联想，于是就跑题，在这里天南地北互不相干的事情都会牵连在一起。不过那时的幻想也好，典故也罢，都是比较真实的，朴素的，眼界也没有现在开阔。记得那时人们对国际国内的一些大事从来没有提级过和议论过。

　　  但让人们记忆最深刻的还是一些妖魔鬼怪及儿童机巧的故事，这也是当时儿童爱去牛屋的重要原因所在。其中有这样一个故事，现在想还记忆犹新：那就是鸡大哥的故事，鸡大哥据说是阴间抓差办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但说它每到月明风情的晚上，便能幻化成人形和儿童们在一起玩捉迷藏游戏，无论你藏得再隐蔽鸡大哥都能找得到，鸡大哥会隐身，无论藏与不藏都不会被人找到。鸡大哥从不害人，最喜欢和儿童一起玩，儿童也从不害怕鸡大哥。据说谁要和鸡大哥在一起玩过，便会变得聪明起来。所以牛屋里的大人们好多都说自己小时候曾和鸡大哥玩过，并说得绘声绘色，当时我是深信的。有时也幻想着和鸡大哥玩上一个晚上，但终于没有遇见过--------

　　  总之，牛屋里的故事，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是印象比较深收获比较大的。至今想起冬闲时的牛屋来，还感到津津有味，有时还会激动兴奋好久好久。

　　                                 2003.04.01

　　作者简介：梁邦奎，尧舜故里，鄄城人，有名：半闲居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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