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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正在“大和解”?

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正在“大和解”?
2020年11月23日 17:37 新浪网 作者 看世界杂志

  美、以、阿、巴签署“亚伯拉罕协议

  中东格局大洗牌。

  2020年9月,美、以、阿、巴签署“亚伯拉罕协议”,宣告阿联酋、巴林实现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

  时隔1个月,美国、以色列和苏丹三方于10月23日发表声明,宣布以色列与苏丹结束敌对关系,建立外交关系。

  苏丹是继阿联酋、巴林两国与以色列缔结“亚伯拉罕协议”之后,今年第三个同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阿拉伯国家。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的阿拉伯国家同以色列建交风潮,推动力是来自特拉维夫、华盛顿还是阿布扎比、利雅得?

  “阿以和解”多米诺

  自以色列1948年建国以来,包括苏丹在内的22个“阿拉伯国家联盟”成员,长期对以色列采取敌对政策。阿盟1967年喀土穆峰会决定,对以色列采取“不承认、不和解、不谈判”的“三不”政策。

  当时阿拉伯各国的教科书,都将以色列和毗邻的巴勒斯坦被占领土标为“巴勒斯坦”或者“巴勒斯坦被占领土”;外国公民若是旅行证件上有以色列颁发的签证或加盖的印章、戳记,都将被禁止进入阿拉伯国家。

  然而早在上世纪70年代,阿拉伯国家就不再是铁板一块。时任埃及总统萨达特,在第四次中东战争后意识到不可能在军事上战胜以色列,就谋求与以色列单独媾和。

  时任埃及总统穆罕默德·安瓦尔·萨达特

  单独媾和对埃及来说,虽然要冒同阿拉伯兄弟国家一度疏远的风险,某种程度上也背叛了巴勒斯坦兄弟,但却为埃及收回西奈半岛铺平了道路。

  穆巴拉克继承萨达特的政治遗产后,坚决恪守了与以色列的和约,为上世纪80–90年代埃及经济的再度繁荣铺平了道路。

  之后,约旦国王侯赛因选择与以色列媾和,同样效法了萨达特的思路:承认以色列存在的现实,保证收回本国失地,而非为巴勒斯坦人复国付出军事牺牲。

  约旦国王侯赛因·宾·塔拉勒

  当然,埃、约与以色列的和平依旧是冷和平,彼此对对方都有戒心。其他阿拉伯国家因为巴勒斯坦问题、戈兰高地、黎南问题,仍旧敌视以色列。

  叙利亚因为戈兰高地与以色列有难解的领土之结,黎巴嫩真主党在以色列撤出黎南后仍旧声索边境被占的萨巴阿农场的主权,巴勒斯坦建国问题也是横亘在以巴之间的巨大障碍。但海湾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之间没有领土争端,在对以政策上日益关注现实利益。

  坊间传言,2010年巴林公主Fatima bint Khalifa病入膏肓,向以色列求救。以色列安排她入住海法的迈蒙尼德医学中心,不仅治好了她的病,而且招待夫妇俩在以色列休养了一个月。

  临走时公主问怎么样能回报以色列,以色列方面表示希望她能帮助海湾阿拉伯国家认清巴勒斯坦人不可救药的事实,启动“踢开巴勒斯坦人”的和平进程。公主回国后开始活动,中东“热和平”就此上路。

  以色列海法的空中花园

  外交分析家则主要关注海湾国家与以色列关系中的美国因素,认为“亚伯拉罕协议”和美国特朗普的竞选大业相关。不可否认,特朗普在大选年确实想在中东和平进程上有突破性的政绩,但是海湾阿拉伯国家之所以与以色列媾和,更多是想利用同属于闪米特民族的犹太人来制衡波斯人。

  阿联酋因为海湾三岛长期被伊朗占领,和伊朗关系一向冷淡,甚至还派出武装部队,参与了对亲伊朗的也门胡塞武装的军事行动。巴林王室在“阿拉伯之春”中备受什叶派民众逼宫的威胁,对伊朗戒心很重。

  在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进程中,阿联酋和巴林更多考虑到制衡伊朗的现实政治需要,对于以往中东问题的核心——巴勒斯坦问题,则摆出了“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

  苏丹的投名状

  苏丹历史悠久,是努比亚人的世代居住地,在最强盛时期曾统治过埃及。公元7世纪,阿拉伯人大量移入这个与阿拉伯半岛隔红海相望的地方。

  如今苏丹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主要民族是努比亚人、阿拉伯人,是22个阿拉伯国家之一,面积居非洲第三,2019年人均GDP(441美元)比前一年大幅下降,几乎是非洲倒数第三。

  苏丹与以色列在美国的撮合下媾和,主要是因为海湾阿拉伯国家作为苏丹重要的“金主”,对苏丹的对外战略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苏丹梅罗金字塔

  海湾阿拉伯国家是苏丹除了中国以外,在本地区为数不多的资金来源地。由于沙特、阿联酋、巴林等国组成的海合会和美国关系密切,海合会近年来在苏丹和美国之间扮演了“联系人”角色。在苏丹掌权的主权委员会,将“苏以媾和”作为向海湾阿拉伯国家和美国递出的“投名状”。

  去年4月,苏丹政治强人巴希尔在街头革命和军人政变中倒台,政变后掌权的军人集团,在与各派势力讨价还价后组成主权委员会,成为苏丹过渡期的最高权力机关。陆军首脑布尔汉仍旧在这一机构中担任主席,巩固政权成为他首要考虑的问题。

  自2011年南苏丹分离出去之后,因为石油资源大部分划归南苏丹,苏丹经济逐渐陷入凋敝。苏丹外债在2014年就高达600亿美元,巴希尔执政末期的通货膨胀,以及今年的新冠疫情,对于苏丹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获得资金,苏丹新政权在对伊朗政策上与海合会保持一致,继续奉行巴希尔参与也门战争的政策,不惜代价派遣地面部队到也门打击胡塞武装。此外,苏丹新政权急需西方投资来刺激苏丹国内市场,迫切希望美国将苏丹从“支恐名单”中删除。

  美国在和苏丹的秘密接触中,明确将苏以建交与将苏丹从“支恐名单”中删去挂钩。这在苏丹军方二号人物穆罕默德·达加洛将军受访时的发言中,得到印证。达加洛说:“现在,不管我们愿意与否,将苏丹从武装分子支持名单中撤出,同苏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密切相关。”

  作为苏丹与以色列媾和的回报,美国兑现承诺,在苏以关系正常化的前一天(10月22日)将苏丹从“支恐名单”中删去,为西方资本的流入和苏丹产品的出口松了绑。被美国视为“正常国家”后,苏丹还有望从海湾阿拉伯国家获得大量援助,从而增强布尔汉继续执政的合法性。

  大气候下的“改弦更张”

  苏丹和以色列之间,历史上有大恩,而无“你死我活”的矛盾。

  早在尼迈里时期,为了拯救埃塞俄比亚内战中被困的犹太人,苏丹当局和以色列有秘密合作,为以色列飞机飞越苏丹领空提供方便。对于重感情的犹太人来说,苏丹当局的合作无异于对犹太人的“大恩”。

  尽管苏丹和以色列之间因为以色列支持南苏丹叛军有过矛盾,但是随着南苏丹2011年的独立,这种矛盾也消失了。

  2011年,南苏丹独立

  通过向美国输诚,苏丹获得了为其岌岌可危的经济“续命”的资金,在外交上也有一定斩获。苏丹政府在巩固民意支持的同时,在地缘战略上新的变化令人关注。

  巴希尔在执政后期,迫于美国军事打击和制裁的威胁,果断驱逐本·拉丹,放弃对南苏丹的主权;在也门问题上,他派兵参加海合会联军,从而获取海湾富国资金并和美国走近;同时巴希尔也没有放弃与中、俄的良好关系,总体上从早期的“反美外交”逐步转向利益至上的“平衡外交”。

  可以想见,即便巴希尔没有在去年的政变中倒台,苏以之间仍可能媾和。

  苏丹第7任总统奥马尔·哈桑·艾哈迈德·巴希尔

  近年来海湾乃至整个中东的政治气候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对苏以关系正常化影响更为深远。从1979年萨达特主导埃及和以色列媾和后,阿拉伯国家普遍出现这样一种态势:本国利益优先的倾向逐步压倒了对巴勒斯坦人担负的“民族大义”。

  未来,巴勒斯坦问题不仅在海湾阿拉伯国家舆论场中进一步边缘化,在苏丹国内政治中也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

  事实上,随着巴勒斯坦的坚定盟友伊拉克萨达姆的倒台和以色列政坛右倾的加剧,巴以力量对比已经失衡,建立以1967年边界为基础的巴勒斯坦国的难度进一步加大。阿拉伯大国对巴勒斯坦问题的关心程度日益下降。

  以色列巴勒斯坦隔离墙

  而随着伊朗核计划不断推进,海合会集团将伊朗的崛起视为最大威胁。近几年,什叶派掌权的伊朗强势介入叙利亚内战,破坏海合会国家推翻巴沙尔的计划,还支持胡塞武装对抗也门的合法总统哈迪。这些做法使得海湾阿拉伯国家的“主敌”,从以色列变成了伊朗。

  如果说伊朗是外敌,那么内敌就是糟糕的经济状况。2010年年底开始的“阿拉伯之春”,席卷突尼斯、埃及、叙利亚、也门诸国。这些国家政权的更迭,同这些国家国内经济失调、失业严重有关。

  苏丹巴希尔的倒台,直接原因也是2018年年底开始的严重通货膨胀和经济危机。某种意义上,经济因素逐步压倒政治因素(包括巴勒斯坦问题的“政治正确性”),成为中东领导人政治合法性的主要影响变量。

  苏丹首都喀土穆

  区域政治的“大气候”——以往不承认以色列的“政治正确”正在变为遏制伊朗——影响到苏丹当局的决策。

  苏丹和海湾诸国一样,同以色列并不接壤,目前国内并无强烈支持巴勒斯坦人建国的舆论氛围,陆军首脑明白其统治的合法性在于解决国内因为石油匮乏、外部制裁而引发的经济危机。

  考虑到从苏丹1989年军事政变以来,西方国家长期缺位苏丹国内市场,美国将苏丹从“支恐名单”删除,短时期内无法改变中国企业在苏丹的强势地位。但布尔汉政府是否会为了获取更大经济和政治利益,进一步改变苏丹在西方和中俄之间的“平衡政策”,值得观察。

  谁是输家

  苏丹是继埃及、约旦、阿联酋和巴林之后,与以色列建交的第五个阿拉伯国家;可以预见,这方面还会有后来者。掌权的沙特王储很早就向以色列伸出橄榄枝,预计在美国的撮合下,沙以关系更上一层楼也不再遥远。

  以色列无疑是“亚伯拉罕协议”和以苏建交的最大受益者。通过切断巴勒斯坦抵抗力量的潜在外援,以色列不仅国家安全得到进一步巩固,在中东的政治合法性也得到极大增强。

  目前,以色列仅在北方与叙利亚和黎巴嫩还存在领土争端;饱受腐败丑闻困扰的内塔尼亚胡政府,以闪亮的外交成绩单巩固了自己的权位。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左)与苏丹总理哈姆多克

  在苏丹掌权的主权委员会也是赢家。苏丹10月25日正式启动与以色列的经济和商业往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暗示,将根据《重债穷国协议》减轻苏丹的债务。

  输家是巴勒斯坦。阿联酋、巴林和苏丹三国,都放弃了关系正常化前要求以色列从巴被占领土撤军的要求,某种程度上配合了特朗普“世纪协议”的要求。

  “世纪协议”承认了以色列对约旦河西岸犹太定居点的主权,甚至承认以色列对耶路撒冷的主权,并以经济援助试图换取巴勒斯坦对索还被占领土的妥协。该协议内容自今年1月特朗普正式推出后,一直不被巴勒斯坦接受。

  9月29日,苏丹哈杰尔·阿塞勒地区,苏丹政府集中销毁30万支非法枪械

  在正面突破难有成绩的情况下,特朗普政府策动阿联酋、巴林和苏丹同以色列媾和,为其“世纪协议”扫除外围障碍。

  一旦被视为巴勒斯坦外援的阿拉伯国家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同以色列和解,势小力微的巴勒斯坦万难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

  对于熟谙大战略运作的美国来说,在这场中东和平进程的大棋局里,无论是先前的阿联酋和巴林,还是这次的苏丹,都是棋子。

  世界君问💡

  阿拉伯国家你数得出多少个?

  作者 | 顾坚

  编辑 | 谢奕秋 xyq@nfcma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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