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年多年前中师生毕业，我只见到过老李一次，是在毕业20年聚会上。岁月侵蚀，面容不再俊秀，他说话还是呵呵哈哈的。40多岁了，已经是一个典型的中年老男人了。

　　1990年9月，我们初中毕业，从附近四五个县考入那所师范学校。老李应该是我们班年龄比较大的学生，他自言几年前读过初中三年级，没有考上高中和师范，毕业后出去打了两年的工。

　　家里人说，你还是回来上学吧，认真学说不定能考上师范。老李感觉打工太累，就又回到了初中，从初二开始上。通过两年努力，老李终于考了师范学校。

　　其实，按照那时中师招生政策，老李是没有资格报考师范的，因为他不算是应届生。但是，具体的操作中，人为因素非常多。那时，绝大多数的中师生是初中应届生，不过，也有一些初中的留级生。当然，也有一些替考者，顶用别人名字的学生。

　　老李个子高，年龄大，班主任器重老李，让他做班长。

　　第二年，老李放学后，回宿舍有点晚，去学校食堂买馒头。因为馒头余下不多了，食堂师傅说，没有了，不卖了。老李说，我看着那还有一大筐，怎能说没有呢？

　　于是，就和食堂里的人吵起来，班里有几个同学在场，大家一起说食堂没道理。事情本来很小，结果同学围观，学生气愤。脾气非常好的老李上了牛劲，去各班鼓动学生都不去那个食堂买馒头。事情没有成功，老李很气，班主任训了他，因这，老李也不做班长了。

　　老李在初中时，谈了一个女朋友。女孩非常漂亮，没有考上学，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了。曾经去学校找过老李几次，还给他打了一件毛衣，做一件老式的棉上衣，大家都说班长老李有眼光，有福气。

　　二年级时，突然听说老李和女朋友分手了。问其原因，老李说，家里人不愿意。我们问，谁家里人。他说，她的家里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吃商品粮当兵的。

　　老李不当了班长，也没有了女朋友，师范的最后一年过得很消沉。他曾经去学生科打听，毕业后能不能去西藏支教，想换一个地方，不想回老家教书。

　　我和老李不是一个宿舍，他个子高，坐在教室后几排，我个子低，一直坐在教室前面，我们交流不多。

　　毕业之后，他听说我在报社上班，给我打电话。说老家有一位亲戚，以前当了二十多年民办老师，后来被辞退了。前几年，国家有了政策，要给曾经做过民办教师的人补贴，可是，学校找不到他的档案，问我有没有办法。

　　我给他出主意，这事你得去教育局反映，真的假不了，找几个证人，这事应该能解决。后来，他电话说事情托人解决了，是经办人想要一点好处。

　　聚会时，我和老李聊天，问他现在什么学校？他说，在一所乡村学校当校长，虽说是校长，人不多，三四十学生，五六个老师。天天也比较闲。学校就在下高速口，去那里非常方便，路过一定招呼一声。我们喝酒。

　　老李的孩子在上海读大学，还是一所重点大学。看来，比老李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