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戈特洛布·赫伯特·比德曼 【美】德里克·S·赞布罗 著
【译】小小冰人
这片荒原上,出现在我们眼前唯一的色彩是猩红的血色,
它覆盖着那些倒在我们枪口前的死者和垂死者。
(上图)刻赤,德军突破了托勒别纳堡的防御。面对精心设防、顽强抵抗的敌军,德国士兵为夺取这些阵地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1942年8月份临近结束时,第11集团军辖下的大批部队离开了刻赤半岛的阵地。师里的各个单位登上火车赶往遥远的北方,平均在路上耗费8—10天,这才到达列宁格勒前线。9月中旬,全师重新集结,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传闻说,我们将对列宁格勒发起攻击。1941年夏季,如果投入这些新调来的部队,是有可能夺取列宁格勒这座城市的,可是那个时候,上级决定以围困的方式迫使城内的居民就范,以免德国军队遭受严重的损失。俄国人以顽强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证明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在夏季利用船只、在冬季利用铺设在拉多加湖厚厚冰面上的铁路线为这座城市提供补给。尽管成千上万人被饿死在这座被围困的城市里,但俄国人承受着这一切,守住了他们的防线。从德国这一方来看,列宁格勒的战事已成为一场代价高昂的消耗战、僵持战,不断消耗着我们已严重萎缩的战争资源。
敌人很快便获知德军调来了新的部队,他们立即对我们的阵地发起一场攻势,试图从陆地方向突破我们的封锁,并破坏德军计划中的进攻行动。从克里木调来的各个师没有展开夺取列宁格勒的最后决战,反而被迫投入到击退苏军纵深突破的战斗中,这一调动迅速演变成拉多加湖南岸的一场激战。
水滴形包围圈沿着前线延伸了8公里,楔入德国第18集团军的防线达12公里深。德军计划发起一场反击,从南面对这个包围圈实施打击,第132步兵师被投入战斗,任务是向北攻击前进,直抵盖托洛沃,封闭包围圈的西口,防止苏军突围,同时建立起一道向东的新防线,以抵御敌人对我军侧翼的进一步攻击。
(上图)刻赤,德军士兵冲过被打垮的苏军阵地向前推进
9月5日早晨,先头部队成功推进至托斯诺。敌人集结起兵力,沿着瓶颈的东部边缘一次次发起进攻,向东面的姆加冲去,并在数个地段达成了突破。从克里木新调来的几个师击退了俄国人的渗透,而第132步兵师被留作预备队,集结在姆加—萨布利诺—夏普基这片地区。
第二天一大早,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师再次被置于第11集团军的指挥下。9月8日,第436步兵团的各单位和第132炮兵团第2营投入了前线。平均每隔一天便以7—10节车皮运载,9月16日夜间,全师已集结完毕,再次做好了对敌人发起打击的准备。
与此同时,敌人的突破已在姆加地区被遏制,随后又被德军从北面和南面发起的进攻所封闭,德军的钳形攻势在盖托洛沃会合,将突入的苏军部队彻底包围。
起初,德军第170和第24步兵师发起的进攻并未能获得成功,第132步兵师随即被投入战斗,向索戈卢波夫卡—姆加地区攻击前进。9月17日至19日,师里的几个团沿着勉强可供通行的道路,艰难地向目标赶去。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非凡的努力。暗堡和防御阵地构设在沼泽中,很少或根本就没有住处,部队经常露宿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饱受着潮湿、寒冷的空气。冬季用品依然缺乏,士兵们忍受着逐渐降低的寒冷温度,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被冻得瑟瑟发抖。
9月21日,我们接到了准备发起进攻的命令。这需要彻夜行军、跨过粗陋的木排路赶往集结区,无法通行的森林中狭窄、泥泞的小径再次给我们的行进造成了严重妨碍。黎明过后,各个团终于到达了位于阿普拉克辛的指定位置。8点,参谋人员召开情况简报,对任务进行最后的分配。
从宿营地到进攻发起地只有2公里,但由于糟糕的路况和地形条件,完成这段距离需要2个多小时。进攻计划在中午12点发起,第436和第437团立即意识到无法按时发起攻击,最快也要到下午2点。参谋人员尽可能地调整了计划,将进攻推迟到下午1点。尽管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部队还是无法准时执行计划,于是,进攻再次被推延。实际上,对乔尔纳亚的进攻最终得以发起,完全依赖于德军士兵值得赞颂的个人努力,而部队进一步向北推进,以获得更大进展的行动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失败,只能归因于进攻的准备时间不足。
由于准备工作不够充分,这场进攻遭受的损失奇高无比。9月22日,师里的几个团阵亡了510人,包括7名军官,另外还有8名军官负伤、1人失踪。我们团的四个营,作战实力只剩下1600人,这表明,对谢尔纳亚的首次进攻就让我们付出了30%的伤亡。
9月23日,我们奉命于上午10点发起进一步进攻。为我们提供支援的坦克和突击炮很快便陷入沼泽中,无法越过乔尔纳亚河。由于地形难以逾越,再加上团部与各个营之间糟糕的通讯联系,早上那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被证明对这场进攻来说远远不够,前进了100米后,部队报告说,他们无法取得进一步进展。
三个小时后,下午1点,上级命令重新发起进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穿过茂密的沼泽地带赶至盖托洛沃。但这场进攻再度失败。在猛烈炮火的支援下,德军于下午3点30分再次发起攻击。炮火异常凶猛,全师和军属炮兵连持续不停地进行了30分钟的炮火准备,彻底覆盖了进攻发起线前方的整片区域。尽管这场进攻投入了我们最后的预备队,但由于部队损失过重、太过疲惫,已无法取得进展。进攻再度停顿下来。
9月25日,在营长的指挥下,我们又一次发起进攻,这场进攻在苏军防线上打开个缺口,并与盖托洛沃北部的德军部队建立起联系。12点30分,全营进入盖托洛沃。面对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营长施密特上尉完全依靠他出色的领导能力和他个人的英勇,这才完成了这番壮举。由于这场胜利,他随后被推荐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并在10月8日得到了这枚非常受人尊敬的勋章。
夺取盖托洛沃再次给部队灌输了这样一种信念,他们可以完成上级交付给他们的一切任务。大家普遍相信,我们师与第437步兵团先头部队之间,已不存在完整的敌军部队。可是,9月25日,敌人却在第437团右翼与第436步兵团之间打开个缺口,而第436团的实力过于虚弱,无法封闭这个缺口。此刻,我们师并未接到进一步的任务,因为所有士兵都已疲惫不堪,无法执行后续行动。苏军显然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他们对我们团据守的2公里防线多次发起进攻,均未能取得成功。
9月26日,我们师再次接到发起进攻的命令。命令要求我们将敌人赶过乔尔纳亚河,控制住该地区,以便建立起一个桥头堡,我们可以从那里封闭防线上出现的一切缺口。但面对掘壕据守、严阵以待的敌人,虚弱的德军部队再一次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上图)942年5月8日—9日的战斗中,在刻赤地区被俘的苏军士兵。
9月27日,我们再度发起尝试,第437步兵团设法杀至乔尔纳亚桥东面500米处的一座苏军指挥掩体,他们在那里挖掘了阵地,等待着敌人必将发起的反扑。我们的两翼没有获得任何支援,孤零零的第437团无法阻止苏军部队向西面撤离。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我们团继续坚守着阵地,苏军部队涌过这座“孤岛”,冲击着德军防线。9月30日,德军第3山地师发起一场进攻,救出陷入困境的第437步兵团,封闭了前线,阻止了敌人对我们团的包围。
这些天里,我们团遭受到严重损失,剩下的兵力只够维持防御,无法对敌人哪怕是最轻微的抵抗发起进攻。我们师从10月5日起正式实施防御,10月11日接到命令,第24步兵师将接替我们师。疲惫的士兵们将阵地交给赶来换防的部队,返回维里察地区的休整地。
本文摘自《致命打击:一个德国士兵的苏德战争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