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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里的翡翠

群山里的翡翠
2020年12月04日 12:00 新浪网 作者 广西民族报

   这是一抹深绿,这是共和国投射在南疆的一道光辉,这是祖国大西南一枚引人遐思的翡翠……

   从柳州市区出发,沿209国道北行30多公里,右转往东10来公里到柳城县东泉镇,再前行不多远,便可以亲近这块群山环抱着的宝石了。

   1958年兴建,1960年落成并开始营运的柳城华侨农场,面积5万余亩,有6个作业区和13个分场,加上两个先后并入的地方自然屯,总人口6000多。

   曾经,我一度关注过这片神秘的土地。

   20世纪80年代中期,桂中某报刊登了一则中学语文教师招聘启事,招人单位就是柳城华侨农场。彼时我正对身边的事物心灰意冷,打算离开,这则启事令我振奋不已。尽管后来并没有付诸行动,但从此柳华这地方,便深刻地印在了我心底。

   再一次对它属意,就到了20年前。那阵子,我一个侄子谈起了恋爱,对象是位越南归侨女孩,家就在柳华。掐指算算,这女孩回到中国时,也才不过六七岁,但她对越南知之甚多,我们常听她说越南往事。她说像他们这样回来的,假如想到第三国去,那是不难的,但她哪里都不想去,因为柳州实在太好了,生活、学习、交通等都很称心。她在飞鹅商场要了间门面,做成衣生意,早出晚归,很辛苦。再后来,女孩一家子还是离开中国,不知去了何处,终究没做成亲戚。

   所以当此之时,在这个夏日雨后初晴的晚上,我独自踯躅于柳华街头,看那三五成群聚集在家门口闲聊的人们,便想到了那越南归来的女孩,她的家曾经在这街巷的哪一端呢?她曾说过这里的热闹和繁华。但现在,却是格外的冷清与寂寥。

   农场也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曾经的大集体宿舍早已空着,满街是三四层高的楼房,这应该都是有私人产权的。到了农场公路一侧,忽见几幢带院子的独栋别墅,外墙装修,渲染着淡淡的南亚风情,很是引人,但却不亮灯火,端端地肃立在那,展示着主人的富有和高傲。

   这当然便是改革开放带来的硕果了。这硕果,让归侨们和海外亲友看到了祖国火箭腾空般的发展速度,也看到了无比辉煌灿烂的未来。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所在国受尽打压、欺凌、排挤,满怀凄怆的难侨们陆陆续续从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柬埔寨、泰国、越南等地归来,听从中央政府的安排进到了这一处。在祖国温暖的怀抱里,他们大力发展生产,凭借一双勤劳的手,怀揣一颗爱国爱家的心,在这片土地上努力打拼,刨除漫山遍野荆棘杂草,引来汩汩清泉,开垦出一座座无边无际的翠绿茶园。那时候,柳华农场茶厂是华南最大的茶厂之一,农场生产出的无公害优质茶叶,远销世界各地,为国家换来了大量的外汇。

   那一座座苏式办公大楼作证,那一排排红砖厂房作证,那曾经喧嚣不息的机器作证,这地方,在那火热的年代,曾傲然挺立着一个战无不胜的集体。耸入云端的烟囱和厂房墙体上粘贴着的标语和口号,摄录着他们的壮志豪情——中国应该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过眼的云烟滔滔不绝。市场经济体制的全面落实,促使柳华人意识到农场必须走向市场,走向世界,走向未来。他们奋起改革,确定了以甘蔗、茶叶、水果等多产业为支柱的发展目标,同时着手创办工业企业。目前农场以种植和工业为主,农作物种植主要有茶叶和水果。工业有绿茶厂、红茶厂和纸箱厂。

   茶厂办公室林荫小道旁,一株树龄大约二十年的越南黄花梨牵扯住了我的视线。这越南黄花梨啊,与中国海南黄花梨同族同种,是名贵的家具用材。黄花梨木曾经遍布中国南方各地,现如今已成为稀有物种。黄花梨木具有这样的特点,木性极其稳定,不管严寒酷暑都不会变形,也绝不会开裂,有很强的韧性,适合制作各种异形家具,像三弯腿案几之类,由于弯曲度很大,只有黄花梨木才能胜任。据说,黄花梨长大到可用作家具,须得百年以上。那么,越南归侨在这里种下这棵树,其用意也就不言而明了。

   因为先前祖籍分布在不同的省份,其后大都又来自不同的国度,所以就形成了柳城华侨农场这一处特有的多元文化,这多元文化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碰撞、交融、合成,最后成就了与周边地区完全不一样的“柳华”文化。是夜,农场几十名中青年男女身着东南亚各国民族盛装,翩翩起舞,让我们近距离真切地领略了内容和形式多样的异域风情。

   柳华高度重视教育发展,现在的柳华学校,包括一所中学、一所小学和两所幼儿园。场部每年都作出预算,列出专项经费,扶持家庭困难的归侨子弟,嘉奖每年在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当然了,培养出优秀侨属子弟的柳华学校,也在重奖之列。

   倘若,当年我真的应聘到了这里,现在会是怎样一种境况呢?人生啊,有时候就那么临门一脚,然后命运彻底改变,这很微妙。

   还是说回这里吧。从农场特设的观景台看去,很远的前方是团团围着的山峦,围住的就是脚下这块翠绿的碧玉。这真是一块宝地啊,而这块宝地,将很快迎来巨变的命运了。

   2017年6月,柳州市北部生态区正式挂牌成立,这是柳州市推进“实业兴市,开放强柳”战略的重大举措,这一战略,对“工业立市”的柳州走向“经济升级,城市转型”,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新区规划全域范围550平方公里,柳州沙塘镇、石碑坪镇,柳城县东泉镇的走马种畜场、华侨农场,都将纳入北部生态新区。

   枕戈待旦的柳华,遇上了从天降下来的好运。

   场长邱文康运筹帷幄,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他说要把茶厂老厂房、老场部重新装修好,把那些旋转炉、传送机、手推车、炕床等等,全部擦亮、涂上原漆,要搞个茶厂工业博物馆。闻听至此,来采风的艺术家就心潮澎湃了:对啊,北京朝阳区酒仙桥街道大山子地区,人称798的,原来就是国营798电子工业厂的老厂区所在地。现如今,798已成为北京都市文化的新地标。

   邱文康说,他们请了建筑装饰专家实地设计,也周详地进行了经费测算,修旧如旧搞起来,有50万块钱就足够了。目前,已有投资者初步达成投资意向。

   还别说,这里真的搞好了,那就是一个小798,柳州都市文化的新地标。

   在茶厂品茗室里,邱文康将他视为珍宝的“柳华茶厂工业博物馆效果图”捧了出来,让我们轮流观赏。

   还真是有那么点气魄的咧!

   随后的茶园、果园、甘蔗地和湖边漫游中,邱文康一路兴致勃勃,侃侃而谈。柳华要改变,要华丽地转变。当年我们乘势而上,削减茶园份额,腾出土地发展柑橘,这个改变是对的,柑橘不需要加工,只待成熟采摘就行,省却了大量的劳动。年景好的时候,我们光柑橘这一块,产值就有4个亿。

   邱文康是侨裔,但他说话的口音,已和柳城当地人无二致——

   我们发展观光农业、即时劳动体验等新模式很成功。每年柑子成熟了,让游客进入果园,自己采集、过秤、装箱、带走,双方一举两得。我们还要搞生态农业、茶业、果业,建设湿地公园,这长长的草地,这辽阔的湖面,每年都有白鹭、白鹤飞来呢,在这待的时间还不短,将是一幅多么迷人的画面啊!

   生态农业,湿地公园、工业博物馆……这与柳州北部生态新区的概念,简直就是天作地合了,那就迎上去,贴过去,融进去吧,让宝贵的更加宝贵,让神奇的愈益神奇,让神秘的不再神秘。我们有理由相信,柳华,这枚镶嵌在桂中腹地的翡翠,在新时代里,必定会绽放出更加璀璨夺目的绚丽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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