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资本市场强监管严监管信号持续释放。3月19日晚，*ST博天公告称，上交所决定终止公司股票上市，公司股票进入退市整理期的起始日为3月27日，预计最后交易日期为4月18日。至此，*ST博天成为2024年第二家因重大违法被强制退市的上市公司。就在前一天，另一家A股公司*ST新海同样因重大违法，收到深交所股票终止上市决定。

　　这股“监管风暴”并未局限于强制重大违法的上市公司退市，更是刮进了企业内部。过去一周左右，有6家上市公司实控人被留置，引发资本市场“地震”。在业内人士看来，此轮监管“火力全开”旨在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维护市场“三公”秩序。此前，证监会已围绕强监管、防风险、促高质量发展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从发行准入、上市公司监管、中介机构监管等方面系统性提出政策措施，形成了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有机整体。

　　强制退市 对重大违法零容忍

　　*ST博天被强制退市的核心原因是该公司连续多年财务造假。该公司今年2月曾收到《行政处罚决定书》，监管层认定，*ST博天通过多种方式虚增或虚减营业收入、利润，导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去年6月，财政部也曾对*ST博天作出《行政处罚事项决定书》，认定其“通过伪造验工计价原始凭证虚增收入和成本”“无依据进行会计核算”“伪造债权债务转让协议”“经济业务实质与账面金额严重不符”等行为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会计法》相关规定。据记者不完全统计，在立案和处罚期间，上交所对*ST博天累计发布各类风险提示公告达26次。被强制退市前，*ST博天股票已于2月5日停牌。

　　作为2024年首个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案例，*ST新海同样是连续多年财务造假。监管部门认为，其通过参与专网通信虚假自循环业务虚增销售收入、利润，导致2014年至2019年年度报告及2019年半年度报告虚假记载。据接近*ST新海的人士透露，公司造假行为至少已持续6年，虚增利润总额超过5亿元。谈及强制退市后企业如何应对，该人士表示不清楚。对于*ST新海拟被强制退市，江苏证监局表示，退市制度是资本市场关键的基础性制度，及时出清不良企业，将为优质企业提供更多发展空间，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

　　除强制退市外，监管部门也对企业相关负责人予以行政处罚，*ST博天时任董事长、总裁赵笠钧被采取7年证券市场禁入，40名董监高被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监管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中国证监会对*ST新海罚款400万元，对负有责任的董监高合计罚款325万元。“行政处罚力度不算大，或许考虑到违法事实发生在新证券法之前。”有分析人士对记者说，“但两家公司在被强制退市后将面临天价民事赔偿，这才是最棘手的。”

　　留置实控人 震慑高管职务犯罪

　　相比于两天内强制退市两家上市公司，让不少上市公司高管更如坐针毡的是，过去一周，有6家上市公司实控人被留置。3月15日，劲嘉股份公告，收到巴中市恩阳区监察委员会签发的关于公司实控人、董事长乔鲁予被立案调查并留置的通知书。3月14日晚，天宜上佳公告，公司董事长吴佩芳被留置并立案调查；几乎同时，华是科技也披露了一份公司实际控制人之一、董事、总经理叶建标被实施留置及立案调查的公告。更早之前的3月12日晚，思科瑞和国光电气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张亚被留置；超越科技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高志江被留置。

　　截至目前，对于上述实控人被留置的原因和案件进展均未有权威消息披露。几家公司均在公告中表示现阶段公司生产经营与管理情况正常，实控人的日常经营管理工作由其他高管负责。“不方便接受采访，一切以公告为准。”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直言。上海江三角律师事务所律师季振鹏对记者说：“一般来说，采取留置措施意味着监察机关已经掌握被调查人部分违法犯罪事实及证据，留置时间一般不超过3个月。”

　　尽管上市公司表示经营管理正常运转，但在资本市场上，几家上市公司股价一泻千里，其中国光电气股价一度跌超20%，思科瑞、天宜上佳一度跌超18%。仅有超越科技股价逆势上扬，一度涨幅达44.13%，但有投资者质疑其存在控盘的可能。“实控人被留置对公司股价必然产生负面影响。”华泰证券分析人士表示，一方面，被留置后实控人对公司的日常经营和决策会受到限制，不利于稳定发展；另一方面，实控人被留置将对企业的对外公信力和声誉产生影响，进一步削弱市场竞争力。因此，相关企业都会尽力减轻影响。此前，国晟科技董事长吴君被淮安市监委留置后，该公司一直拖至其即将留置期满才对外公布，引发投资者强烈不满。

　　监管风暴 让市场更加风清气正

　　“从年初至今，明显感觉到监管部门对于上市公司治理、促高质量发展的力度在加强。”一位资深证券从业人士对记者感慨道，“本轮监管风暴空前强大，对于投资者来说是好事。”多家上市公司实控人被实施留置风波后，证监会3月15日集中发布《关于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从源头上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试行）》等四项文件，直指IPO造假等弊病。同时，证监会强调，要坚决落实监管要“长牙带刺”、有棱有角的要求，对于投资者反映强烈的违法问题，要严查快办，让违法者付出惨痛代价。

　　不久前，在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经济主题记者会上，证监会主席吴清表示，证监会最近一段时间采取了一些更加严格的执法行动，还将持续严格执法，对一些重大的违法违规行为，涉及犯罪的还会加强行刑对接，有些在追究刑事责任的同时还要追究民事责任。吴清说：“前几天，刚刚移送了一批要追究刑事责任的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的案件，目的是要维护好市场‘三公’秩序，更有力有效地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让这个市场更加风清气正，营造更加优良的市场生态环境，让市场各参与方崇法守信、归位尽责。”

　　值得一提的是，对上市公司质量的把关已经从源头抓紧。此前，有消息人士称监管部门开始倒查IPO企业十年财务数据，重点检查“妖股”、业绩变脸、股价较发行价大跌的上市公司。尽管证监会首席风险官、发行司司长严伯进表示，防范打击财务造假、欺诈发行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目前没有IPO倒查10年的安排，但他也坦言：“我们正在持续加强全链条把关，严审重罚财务造假、欺诈发行。”面对愈演愈烈的监管风暴，有专家建议上市公司自身要强化管理，完善治理结构，提高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和准确性；同时，还应注重提升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和盈利能力，通过合法合规的方式实现可持续发展。

　　江苏经济报记者 樊 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