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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归来,依然沉默

娄烨归来,依然沉默
2021年10月16日 16:09 新浪网 作者 金牌经纪人官方微博

  现在的娄烨已经从被动沉默,变成了主动沉默。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意识到电影不仅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群人的事,为了让更多人的心血不白白浪费,他只能选择沉默,来让作品走向更多的观众。

  纵观当今的华语影坛,或许很难找到第二位市场经历像娄烨这般曲折的导演。就拿昨日上映的《兰心大剧院》来说,影片于2019年收到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邀请函,因后期制作无法如期交付而错过。后进入威尼斯电影节,同时宣布于年底进行国内公映,又因宣发问题而被搁置。经过2020一整年的沉寂,终于定档今年最后一个季度,并作为北影节闭幕片进行展映。

  《兰心》的遭遇,只是娄烨从影生涯的缩影。他共执导15部电影,在国内院线上映5部,取得8623.97万票房,无论是从市场表现,还是在国外电影节的的场刊口碑上都未曾取得过突出成绩,但这丝毫无碍娄烨成为第六代导演中最为自由浪漫的存在。他是如何成为影迷心中的白月光“娄公子”的?不妨我们就从《兰心大剧院》开始讨论。

  

  最难懂的娄烨电影?

  早在2019年威尼斯电影节首映,就有前线媒体评价《兰心大剧院》是娄烨“迄今为止拍过最有观影门槛的电影”。这种距离感首先源于故事取材,观众跟随娄烨的镜头来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40年代初的上海。那个时候日军进犯,围堵这座城市,英法租界地区成为悬在炮火与烽烟中的孤岛。人们在时代的涡流中朝不保夕,却又享受着自我欺骗式的安宁。在过往的大部分作品中,娄烨的情感表达也是较为隐晦的,但至少我们可以从近似的时代背景中读取电影文本外的信息。《兰心》则不同,片中刻画那种遥远而又真实存在过的生活,迫使观众注视影像本身。

  接着,源于角色形象的选取。巩俐饰演的于堇身份多元,既是名噪一时的话剧明星,又是游走于各地窃取重要情报的精英秘谍。这两种身份都需要伪装,都需要掩藏,近似的人物状态使电影里出现的话剧与现实无法明确区分开来。然而何止是女主角,生逢乱世,片中每个角色都需要披上几副面孔才能求得生存。情人亦是同谋,知己亦是枪手,饰演谭呐的赵又廷就曾在采访中说:“电影里80%以上的内容都来自剧本之外,有时候会非常混乱交错,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是谁。”

  最后,源于拍摄手法的选用。《兰心》开篇十分钟,就给观众塑造了一个似真似幻的视听空间。谭呐组织演员们在舞台上排练,经过几番调度他才终于心满意足地进入角色,和梦中情人于堇把戏剧节奏搭建起来。然后场景切换,扮演杀手的演员摇身一变成了真的杀手,和于堇在狭窄的甬道内发生肢体打斗,直到杀手流血倒地方才罢休。这一幕似仿佛发生在1937年,即于堇为同盟军效力之前,但场景再转,片名亮出,于堇已经在媒体簇拥下回返1941年的上海。类似的设计贯穿全片,娄烨试图打消时空之间的边界,实现无缝衔接。

  娄烨对《兰心大剧院》画面提出的要求可以概括为“彩色的黑”——“并不是表面的色谱呈现彩色,而是把表面颜色去掉之后,那个色谱就更需要特别严谨,就是一个层面都不应该丢失的那种状况”。

  旁人听到这种要求或许没法理解,但毕业后就与娄烨建立合作关系的摄影师曾剑却很快心领神会。他们紧抓住当时为上海这座城市提供生命力的重要元素——众生之相。喧闹的街道、酒店走廊里洗衣服的女工,他们虽然在浮光中游动,却共同构成这片生态。《兰心》是娄烨第一次选用黑白影调拍摄的电影,极简与极繁的对照,代表着娄烨在色彩美学上的沉默。

  同一场景,两种影调

  英文片名《Saturday Fiction》,指代的是诞生于十里洋场的“礼拜六派”。这种文学流派因以《礼拜六周刊》为主阵地而得名,讲述的都是才子佳人的艳情故事。他们在近现代文学史中的地位特殊,大都追求当下的享乐,却又在回首之时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娄烨想做的,就是通过《兰心》与“礼拜六派”实现一场隔空对话,而对话的方式不是言语,而是遥相呼应的作品。

  据和娄烨合作过的演员透露,他惯用一种“长镜头式的工作模式”。来到片场后,他不会提供明确的指示,甚至大多数时候连台词也没有,只是给出一个场景,然后开机,等待着演员的发挥。他是一位极度注重演员反应自然性与连贯性的导演,所以他在即便在摄影机前,在他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也是沉默的。

  或许,沉默正是他面对电影创作的姿态。

  

  娄烨的“沉默史”

  娄烨依然沉默,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于娄烨的作品,在影迷圈有一种比较“粗暴”的划分方法,那就是能上映和不能上映的。

  不能上映的作品,或有着强烈的政治表达,或有着先锋的作者意识,虽然被称为“禁片之王”的他备受国际电影节展的青睐,但在国内始终还处于曲高和寡的状态,这与大量的作品无法走到院线也有直接的关系。

  其实2003年的时候,娄烨的名作《紫蝴蝶》就曾经在国内小范围上映过,这部影片入围了第56届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还汇集了当时风头正劲的章子怡、刘烨、李冰冰的新锐影人,看上去具有一定的商业性,但上映不到一个星期,许多影院就纷纷下线。晦涩难懂是当时很多观众看完给予娄烨作品的标签。

  娄烨再次回归院线,就是近十年之后了,这中间娄烨因为拍摄了那部最著名的封禁之作而被广电总局禁拍5年,正值壮年的娄烨在那段时间内做的最多的就是等待,以及筹备后面的作品。2012年娄烨的《浮城谜事》上映,算是标志性的回归,上映几天后全国影院就陆续下线,最终仅收获552万票房。

  《浮城谜事》上映前夕,发生了一个插曲,《浮城谜事》上映前41天突然接到北京电影局的修改意见,因为结尾处男主角用锤子锤十几下锤死拾荒者的镜头太过直观,建议删减到两下。但这个修改意见遭到娄烨的坚拒,因为之前他已经拿到象征通过内容审查的“龙标”,所以他认为北京电影局应该只进行技术审查,不再进行内容审查。因此娄烨在微博上“发飙”,表示电影局应该尊重导演的艺术创作。之后,双方经历了17天的沟通,最终娄烨在微博上公布了双方的和解方式,并放弃了院线版的导演署名权。

  这是娄烨第一次密集地发声,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之后,甚少看到娄烨在社交平台如此频繁地分享自己的创作,除了电影节之外也很少公开亮相或接受媒体的采访。从某种意义上说,登上院线的《浮城谜事》既是娄烨的作品,也不是他的作品。

  之后的作品,便是知名度比较高的2014年的《推拿》以及2019年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推拿》最终收获1272.1万,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则创下了娄烨院线电影票房最高纪录,斩获6499.9万。而《兰心大剧院》首日标票房329万,预计总体票房为2800万-3500万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上映也并不顺利,中间也经历了撤档风波。娄烨在首映发布会上说了如下的一番话:“原定的首映前四天、公映前七天,我被要求再次修改。我不想多说什么,影片明天上映。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多人付出劳动的作品。我希望它安全上映。我想表达的态度已经在影片中很清楚地呈现出来了。包括影片所有的删改痕迹,这都是我希望观众了解到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选择保持沉默。”

  可以看到现在的娄烨已经从被动沉默,变成了主动沉默。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意识到电影不仅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群人的事,为了让更多人的心血不白白浪费,他只能选择沉默,来让作品走向更多的观众。

  在浮躁的当下,像娄烨这样踏实、低调的导演不多了,这也是他获得同行与影迷极大尊重的原因。只是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像娄烨这样收起愤怒,保持沉默的创作者会越来越多。但正像娄烨之前在微博上说的:“电影没有那么可怕!”可能娄烨和他的电影存在一天,就还会有人相信,中国电影一定有一天会回归到真正的表达自由。

  我们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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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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