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玉
八年前，刘慈欣所著长篇小说《三体》摘得雨果奖，这是中国科幻文学首次获此殊荣。《三体》影视化的呼声空前高涨。原作的恢宏想象和读者基础让《三体》影视化成了烫手的香饽饽，大部分从业者想法常有，行动却不常有。
到底谁能真正做成这件事？行业和观众都在思考和期待。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长视频平台，腾讯视频率先启动了《三体·地球往事》电视剧的开发。接手这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科幻IP，腾讯在线视频影视内容制作部、《三体》制作人汪悍贤承认“团队的压力肯定是巨大的”。
“但好在我们得到了公司的大力支持，我们的合作伙伴们、导演、主创团队，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充满激情的状态，特别积极地投入到项目制作，所以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们的压力，或者说他们也是我们最强有力的靠山。”
走在钢丝上的《三体》电视剧改编效果如何呢？年初在央视和腾讯视频同步上线后，首日刷新站内开播热度破2万剧集速度。目前，也是今年骨朵全网热度唯二超80的剧集。微博#三体电视剧#词条已有超15亿阅读量，超18万豆瓣网友打出8.1的高分。在还原原著和特效制作方面，大量原著粉和科幻迷组成的观众阵营，对《三体》电视剧表达了高度肯定。
剧版《三体》提振了国产科幻片的士气，也给2023年的剧集市场开了个好头。
用现实主义手法还原原著
总制片人白一骢介绍，最终的定调上，剧版《三体》选择了以原著粉的感受为导向，尽可能地还原原著。据此，主创团队首要的任务就是完全参透原著。
刘慈欣曾写到“好看的科幻小说应该是把最空灵最疯狂的想象写得像新闻报道一般真实”，《三体》的一大特色正是科幻与现实的高度融洽。
《三体·地球往事》的故事发生在三体舰队到达地球的四百多年前，科学家自杀案件牵涉的人物主要与科学界和军方有关，普通人类处于一无所觉、安居乐业的状态。时间的接近和事件的距离被新闻纪实般的笔触娓娓道来，小说世界仿若真实存在一般。
而从内核看，《三体》电视剧的总导演杨磊认为，原著探讨的“在信息时代，一个普通的个体能够多大程度地破坏系统”等思想实验“是基于现实的，或者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可能性而写的，这些故事极具现实意义。”
于是，杨磊确定了要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来还原一部科幻小说，他希望“让观众看到的是一个能够相信的世界。”
原著涉及大量科学理论和装置，汪悍贤回忆，“我们当时也是积极寻找资源，找到中科院、科协的科影联合项目组，和很多专家一起来反复论证，落实到执行细节上。”而“为了真实感和现场感，拍摄时都尽量去找了科研基地做实拍。”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国家天文台密云站等实景出现在剧中，让观众颇为惊喜。
早在《三体》影视化消息初传的2016年，原著粉就自发地组织了一次选角。剧版公布后，犹疑的声音集中在史强上，原因是于和伟的外表不符。刚开始，杨磊认知中的史强也是外表更粗犷一些，但看了于和伟的表演后，他觉得这就是最合适的大史。外表吊儿郎当，内心非常细致，同时又很幽默，于和伟拿捏住了这些特质。事实证明，主创团队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这版大史征服了观众。
总导演杨磊强调，不管选谁，出发点还是以现实主义为基础。“第一步就是对于现实主义的表演是否过关”，然后是“从配合度、演员对于角色形象的适配度等方面统一考虑”。汪淼、两位叶文洁、申玉菲等角色的演员，外形气质和表演水准同样获得了一致好评。
《三体》的特殊性和复杂性还在于存在现实、年代、游戏和科幻四重叙事时空。
汪淼线的2007年以悬疑戏份为主，很多东西可以由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主创们把关。而红岸基地的年代戏则邀请了前辈陈敏正和刘勇奇负责服装美术，军大衣、生产队等元素都十分考究。两种叙事间的切换巧妙运用了声音转场，前者的北京夏奥新闻和后者的各种红歌也是符合时代背景的广播播报。
游戏叙事上，最初考虑过搭景实拍、真人扮演，但团队为了写实，最终选择用动画的方式呈现。视效导演陆贝珂的技术考虑是“ 2007 年进入游戏之后，哪怕三体人提供了设计思路，但是也只能用我们（人类）2007 年，最晚2010年技术的显卡和CPU驱动游戏。类似于 2007 年最好的 3A 游戏大作的感觉会更让人有现实代入感。”
他也透露了后续剧情中“古筝行动”的科幻叙事“尽可能地做到了电视剧效果里面最好的写实效果。”
《三体》原著如此受国内科幻迷追捧，部分原因得归结于它在内容上独具的中国特色。抛开特效，每个国家的科幻作品都有自己的内容核心。主创们希望，人们提到中国科幻时会聊一聊它传递的中国故事和价值体系。杨磊觉得，“这才代表着我们在科幻题材上有了自己的文化自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最终决定从现实主义的思路去考虑科幻故事的原因之一。”
关关难过关关过
将蕴含无限想象的文字转换为具象化的影像，每个文学IP的影视化都存在着各式各样的困难。
在原著粉基础庞大的情况下，剧版《三体》首要面临的就是原著和改编如何平衡的问题。虽然以还原为主，但汪悍贤强调，并不是“抠书”式地拍，中间还是有一些影视化的改编处理。在他看来，这些处理是通过影像的手段，把书中留白的空间更具象地表达了出来。
“边翻书边追剧”的原著粉们对改编内容十分敏感，主创团队坦言，他们“把对原著的一些改编和调整当作过关来看，有些关过得很顺利，有些关过得不那么顺利。”
汪淼看到宇宙闪烁后精神崩溃，史强以无畏的态度告诉他邪乎到家必有鬼，让他站直了别趴下。重新振作的汪淼去女儿学校做讲座，对稚嫩的孩子们说“让我们保持一颗追求真理的心，永不放弃”。这是顺利过关的改编之一，进一步丰满了汪淼和史强的形象，也让汪淼重启纳米研究的决定更具感染力。
沙瑞山用灯泡排兵布阵给史强讲宇宙闪烁、汪淼用电筒和灯泡解释飞星原理等，在降低观看门槛上作用明显。而史强在胸前绑定与汪淼同频的计时器、汪淼用倒计时等红灯这些趣味性的片段，让观众不由得笑出了声。
此外，剧版还添加了一些地域性元素，足见用心与诚意。秦始皇的人列计算机气势恢宏，在此基础上引入了秦腔元素和陕西方言，得到了清一色的“封神”评价。史强爱吃北京卤煮、红岸基地小战士说方言等小细节的设计也很讨巧。
在不为人知的幕后，从剧本定调、组建团队，到实际执行、后期制作等阶段，七年的开发过程中还有着其他数不尽的难处。正如白一骢所言，他们“找不到任何案例，也找不到任何可参考、对标的东西，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汪悍贤表示，“剧本创作过程花了长达四年的时间，我们经历了反复的修改和论证，确实是很消耗大家的精力。”
后期制作的难度也超乎想象，“我们最终统计了整个《三体》游戏的部分，时长大概在一百多分钟，相当于一部动画电影的长度。我们用了两到三年的后期时间才完成这部分的制作。”
视效导演陆贝珂讲述了一些操作细节上的技术难题和解决方案。现实中找不出红岸基地这样山上山下遥遥相望的位置关系，更不可能去搭建一个巨型抛物面天线。团队将这些场景切分成7到8个外景地点和十几个内景地点，最终用特效合成。“这里最主要的技术难点就是把散落在多地的内外景整合到一起，并使之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
我们用航拍扫描和CG建模设定了整个雷达峰和基地的全图，一点点拼起了整个场景。具体执行时，我们提前制作了天线镜头的预览动画，分别在夏末、秋初、冬季拍摄和扫描了很多山峰的数字资料，严格按照预览拍摄了剧中出现的有关镜头，最后再把特效制作的天线合成到每一个山峰镜头里去。”
此外，“古筝行动”部分的特效难点在于，找不到任何现成的大型钢制船舶被切开后的动力学资料，也没有现成的数据分析过这种综合的金属及多种不同材料加在一起产生的应力形变，最后会形成一个怎样的结果。他们“只能一遍遍地在计算机里做动力学测试，大大简化船舶刚体的材料类别，最后结合原著的描写，突出船的重力感和扭曲的刺激感，模拟出一种看起来还算合理的画面效果。”
腾讯视频坚持“做难而正确的事情”
预想前路艰难，实际难上加难。面对《三体》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项目，腾讯视频在早期组建团队的过程中就奔着一个目标——要找到业内最适合的团队和主创。
汪悍贤表示，“寻找导演的过程中，杨导属于毛遂自荐，他写了一篇小作文，提到了他从小就是科幻迷，在日常工作中对于科幻类作品是极度热爱和痴迷的。”而本身平台和杨磊有过多次合作经验，双方的信任很早就建立起来了。
他也特意提到了选择陆贝珂的原因，“贝导算是国内最适合做《三体》电视剧视觉方面的人之一。一方面，他在特效上是顶尖水平，另外，他也是资深《三体》迷，对其中的细节和桥段的痴迷可能是我们都难以企及和觉察到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谁能愿意为这个事付出足够多，而不是说一定要多大知名度。”《三体》电视剧选择人才的标准正是如此，只有足够热爱才能破除万难。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主创人员集结完毕，这个项目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后续进程中，平台也没做“甩手掌柜”，而是继续全面发挥着主心骨作用。
杨磊对腾讯视频给予的信任很感动，“平台基本上就是全力以赴地配合我们所需要的一切要求。跟我们一起，一边走一边在探索。当碰到一些问题的时候，如果没有平台的信任，我们大家就全都乱了。”
硬核科幻巨制的制作，对组局者在资金投入和技术支持上的要求显然不同寻常。
资金支持方面，杨磊举例，“我们头三个月只剪了一集。作曲部分常规电视剧可能一到两个月左右完成，我们这次也进行了七个月，一首一首磨。对于平台来说，一大笔钱投进去之后，他们就是无限的信任，就等着我们每天一点点地往前推，这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技术支持方面，“腾讯视频近些年一直在进行创新题材的探索，还有影视技术前沿的积极探索。从 2018 年《全职高手》开始，已经能看到我们在积极尝试动捕加 CG 拍摄的方式，这个应该算是在国内电视剧领域里首次用到的一种技术。”
腾讯在线视频平台运营部电视剧 IP 运营中心负责人孙宏志透露，腾讯视频这次给《三体》电视剧也提供了顶级运营支持。
根据内容特色，平台制定了专属运营方案。针对项目的硬科幻属性，运营团队打造了一个“鹅厂科幻季”的专题，深度整合各频道科幻相关内容。比如在知识付费频道，邀请了 20 位国内顶尖的科幻作家、研究者、科学家等，打造了官方深度解读“三体”IP的《解码三体》节目。为了增强科幻沉浸感，平台首次上线了底层页个性化皮肤的功能。腾讯视频的《三体》界面是独一无二的。
科幻题材的观剧门槛是运营团队需要重点突破的一个问题。为此，他们在腾讯视频、微信多个平台都展开了征稿活动，鼓励产出剧情解析、人物志等多维度的短视频内容。通过这些内容对电视剧作进一步的宣传，降低用户对于剧情理解的难度，
科幻是国内影视剧中的稀缺品，在投入产出比和制作难度上都与其他常规项目存在巨大壁垒。但孙宏志表示，“我们平台有一个坚定的价值态度——‘要做难而正确的事情’。”以观众需求为导向，腾讯视频《群星》《时间深渊》等科幻剧目都在陆续开发中。另外，“科幻+”也是平台未来的一个突破方向。
“我们希望，国内影视工业化的日益成熟，能够不断带动国内的科幻剧集水平，让科幻剧成为未来比较大的一个核心品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