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街”拍上海“秋老虎”|澎湃新闻|许海峰|拍摄

　　日前有媒体报道，“最热国庆假期”过后，一股冷空气将于10日影响上海。天不遂人愿，昨日沪上依旧热度不降，人稍微动一下，便挥汗如雨，“秋老虎”发威。连日来我行走在上海各处，以扫街的方式拍摄沪上“秋老虎”的经历和感受。

　　2021年10月9日，拍摄于上海动物园。冯锐摄影

　　2021年10月9日，拍摄于滇池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24日，拍摄于滇池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9月24日，拍摄于北京东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10月9日，拍摄于滇池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10月6日，拍摄于杨浦公园。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扫街，也即街拍，没有明确的拍摄目标，但是对于得道高手会有清晰的拍摄动机和目的。背上相机，行走街头，撞见自己或迷恋的光影，或击打神经的一瞬，前者如香港知名摄影师何藩为香港所留下的珍贵影像。他对于是否能记录下大时代之中香港这座城市的兴趣，远不如他对街头的光影变幻来的更得为敏感和热情。光影成就了何藩，何藩也由此树立起独特风格的香港影像于世上；而后者那种“击打神经的一瞬”并非不在乎光影，而是他将对光影的关注度、敏锐度拿出几分出来，分配给对被摄对象本身能否在瞬间传递出“击中”自己和观众的地步或者说程度。这种“地步或者说程度”如果用地震学的术语来说，震级越高，抵达心灵的“破坏性”越强。比如中国摄影师严明和他的“昨天堂”一系列新作，又比如美国摄影师威廉·克莱因，日本摄影师森山大道。

　　2021年10月6日，拍摄于杨浦公园。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10月6日，拍摄于中山公园。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在媒体的供职的摄影记者，一般情况下，他们获得照片的途径无非以下二种方式。一种是接到通知，即所谓的条线新闻，在新闻口或者宣传通知要求报道的前提下，文字记者和摄影记者提前到达事发现场，有预谋地等待“新闻”发生，快速采撷摄取，及时发稿；另一种则是对短时期内发生的一种现象予以关注，提炼其中的新闻点，及时发布，不至于在热点话题中，错失新闻；第三种专题策划，充分调动各种视觉元素，比如视频动画绘画数据新闻等工具，将所策划的专题向深度和宽度递进，可看作是第二种方式的深度变身。“秋老虎”属于第二种。

　　去哪里拍摄能反映“热”，自然，每个摄影师都自有一套路数。有人去动物园拍真老虎打盹，以勾连“秋老虎”之语义上的押韵。有人或去喷水池边拍孩子戏水降温，等等。本组照片拍摄于上海公园内人们享受阳光的沐浴和滇池路网红街上模特儿穿着秋冬衣拍照——也许她们才是对四季变化感受力最强的一个群体——有别于常人。

　　2021年9月24日，拍摄于滇池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2021年10月9日，拍摄于园明园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公园好拍。公园本是“公”的“园”，属于公共游乐场所，也因此对于拿着相机逛公园已成为一种日常行为习惯而受到普遍的认同，在此照相则不显得过于唐突和冒犯对方（当然，有时候也要隐蔽一下）。而在街道上举起照相机对准被摄对象的行为举止，则变得越来越充满戒意甚至是敌意。而实际上作为拍摄者的我，即使是想以摄影的方式来表达一种赞美也可能已经变得无法如愿。这就像复旦大学新闻学院顾铮教授说的“本来开放的城市空间，也可能因为摄影这件事而变得气氛不那么友善起来”。

　　在外滩的网红街滇池路上，我试图靠近穿着挂着吊牌的秋冬服装的模特，被对方示意“老板要骂的”谢绝拍摄。即便向对方解释拍摄动机，仍旧被当作不受欢迎的人，拒之千里，冷漠的样子。也难怪，我在边上观察一会，确实有不少大叔级的摄影师，在边上长时间地蹭拍模特儿，导致原本的商业拍摄节奏气氛改变。我匆匆在远处拍几张了事，勉强达到可以交差的地步。很幸运，我后来遇到这位穿粉色连衣裙的网红“克拉拉”，她和她的摄影师都欣然答应“你随便拍”，所以，也有了一张像样的照片和继续在这条路拍下去的信心。

　　2021年9月24日，拍摄于滇池路。澎湃新闻许海峰图

我的感受，扫街这类照片最是吃力劳心，也最刺激。吃力在于，它并不像非职业摄影师那样，拍到或者拍不到并非受雇于某个机构而带来的约束力，摄影记者毕竟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提交新闻图片，以填充版面；劳心则在于，被不那么友善的拒绝拍摄所带来的心里创伤和挫败感击中，将导致接下来整个人不好，本该愉快的扫街行为，突然索然无味，需要好一阵子去做自我心理建设，恢复元气，重新找回再次上街拍摄的勇气和兴趣。当然，有些勇敢又有野心的摄影师，他们冒着被打断鼻梁的风险，或载使命感或游戏心态，逼近他们的拍摄对象，逼出事物本质。这正是街头摄影的魅力所在，永远无法事先预料，无论照片还是拍摄行为带来的结果。扫街，一次不出远门的冒险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