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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看上去无限孤立,却不是因为轮船飞机

世界看上去无限孤立,却不是因为轮船飞机
2020年03月28日 22:07 新浪网 作者 成都商报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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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四百年前,一艘本来是用来装运葡萄酒的货船,载着102名乘客和约35名船员从英国驶向大西洋。在这艘船长不超过33米、宽不超过78米、排水量仅180吨的小船上,除了人之外还有狗和家禽,所以每个人的空间小得可怜。

世界看上去无限孤立,却不是因为轮船飞机

  船上是一群本来移居荷兰的英国清教徒。他们听信宣传,以为美洲是个好地方,所以准备前去建立一个清教徒的国家。本来有两批人,第一批人从阿姆斯特丹出发,结果遇上海难,一百三十日统统葬身海底。他们这批从普利茅斯出发的人,也只能自求多福。

  所幸跨越大西洋全程顺利,在如今美国马萨诸塞州鳕鱼角靠岸下船时,仍然是102名乘客——一名新生婴孩填补了一名死者的空缺。一靠岸,这些新移民中的41名成年男子就签订了与船同名的《五月花号公约》,成为日后美国无数自治公约的开山派。

  开启美国历程的五月花号,后来被视作近代历史上第一次远洋客运。这次客运在大西洋上足足漂了66天。两百年之后,正是美国人富尔顿发明了蒸汽动力的轮船,这一发明最终将人类的跨国航行时间缩短了一大截。

  1818年,美国“黑球”轮船公司首次开辟了纽约—利物浦的欧美定期航线,但还是使用帆船,航程跟五月花差不多一样要两个月。二十年后,“大西方号”木壳轮船搭载7名旅客从英国开往纽约,首次全程使用蒸汽动力,只花了16天时间走完全程。而为了装下650吨的煤燃料,船长达到80.2米,也就此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

世界看上去无限孤立,却不是因为轮船飞机

  大西方号创造历史的同时,十岁的容闳正在澳门接受教育,后来又去了被割让给英国的香港读书。1847年,容闳坐帆船穿越太平洋前往美国留学,就此成为第一名美国留学生。

  在耶鲁学成归国后,容闳最终投身曾国藩李鸿章的洋务运动,并倡议派遣幼童前往美国留学。在曾李的支持下,1872年第一批留美幼童从上海坐轮船前往旧金山,历时33天。在登陆后乘坐刚刚贯通的蒸汽火车穿越北美大陆时,十一岁的詹天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铁路工程师。

  1880年,招商局开辟了上海到旧金山的定期航线。这不是跨越太平洋的第一条定期航线,却是中美之间的第一条。从此无数人赴日赴美赴欧,第一站都是上海港,比如鲁迅、宋霭龄和邓小平。

  1904年5月28日,宋霭龄从上海赴美之时,美国的莱特兄弟刚刚在半年前让一堆木材飞上了天,飞机的时代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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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2年,“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山,否则它本可以在一周之内穿越大西洋。只是轮船用了几百年才走完的历程,飞机似乎一夜之间就完成了。

  1914年,美国佛罗里达坦帕市到彼得斯堡的航班成为第一个定期商业航班,即便全程只有24.14公里。1919年3月22日,第一个国际航班——巴黎往返布鲁塞尔的定期航班开通,此时中国甚至都还没有爆发五四运动。十年后,荷兰皇家航空开辟了到亚洲的定期航班,在二战爆发前这一直是世界上最长的航线,即便飞机常常因为天气恶劣或燃料不够而频频着陆。

  此时的民航有两个特点:一是慢,二是贵。一架从伦敦至巴黎的飞机,有时要用4个多小时飞完这段322千米的航程,这是由于飞机遇上逆风而且巡航速度较低的缘故;一家飞机曾经中途着陆14次;另一架“商船号”飞机,在强逆风下甚至慢过了火车。安全性也不高,例如在雷雨中遭遇飞机失事的徐志摩。

  1935年,钱学森从上海去西雅图时,坐的是威尔逊总统号。同年泛美航空开通了旧金山到马尼拉的中途三次着陆加油航班,仅能乘坐13名乘客,而票价是14000美金。同年,北平的普通家庭一个月有5块大洋就可以活下去了,胡适拿着国内最顶尖月薪约300大洋,而中国航空公司从北平飞往上海的票价是1080块大洋。

  两年后抗战爆发,胡适要赴美任驻美大使,之前都是坐船,这一次则是坐飞机。从他的日记里,可以看出当时远洋航空的效率。

世界看上去无限孤立,却不是因为轮船飞机

  9月13日中午十二点多,从武汉机场搭乘飞机,两点到长沙,只停留了十分钟,紧接着飞往香港,五点四十五到香港。

  9月16日,因为目的地马尼拉天气不好,未能起飞。

  9月18日,因为台风即将到香港,未能起飞。

  9月19日,因为台风已到香港,未能起飞。

  9月20日,早上九点三十五从香港起飞,乘坐的是HongKong Clipper(香港航空)的飞机,下午三点到马尼拉,会见了总统寇桑。

  9月21日,早上四点半起飞,乘坐的是China Clipper(中国航空)飞机,下午六点半到关岛,飞行了1589英里。

  9月22日,天亮前起飞,日落时到威克岛,飞行了1508英里。

  第二个9月22日(因为国际日期变更线),早上五点起飞,下午三点到中途岛,飞行了1185英里。

  9月23日,早上五点起飞,下午三点到檀香山,飞行了1300英里。

  9月24日,因为太平洋东岸天气不好,未能起飞。

  9月25日,中午十二点起飞

  9月26日,上午十点到旧金山,飞行了400英里。

  13日出发16日到达,效率乏善可陈。而1933年他坐船从上海去同为太平洋西海岸的温哥华,也只用了17天。

  当时影响飞行最大的就是天气因素。在天气正常的时候,飞机相对于轮船的速度优势已经很明显。胡适于10月5日下午四点从旧金山飞往纽约,第二天上午十点就飞完了4264公里。

  二战打得如火如荼,军用技术总有一天会民用。在胡适此次赴美两年之后,德国发明了第一架喷气式飞机,最大时速700公里的飞机将把世界带进航空时代。1949年4月,当胡适最终离开大陆,从上海坐“威尔逊总统号”耗时16天去美国时,人类已经在两年前突破了音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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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0年9月,“威尔逊总统号”开始了它的第17次航程:从旧金山开往香港。一百多名归国留学生中,后来有12名两院院士,包括当时年轻的邓稼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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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州的钱学森夫妇本来把行李和800公斤书籍托运上船,自己去坐加拿大航空的飞机回国——但美国不想让钱学森回国,于是行李也被扣下、钱学森自己也被拘留扣押。

  美国当局将核物理、火箭、电子技术等专业的中国学生列为重点“拦归”目标。邓稼先专攻核物理,博士论文研究的是“氘核的光致蜕变”,但却未被列上黑名单,原因可能是他跟加州理工学院和钱学森都没有关系,而且刚毕业,没有什么显赫成绩,更与核武器无关。没有美国的这一疏漏,就没有十四年后中国罗布泊的蘑菇云。

  飞机取代轮船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纽约到柏林的第一条跨洋直飞航线早在1938年就开通,但喷气时代的开启才是让世界变小的关键。1952年5月2日,首架喷气式客机“彗星”从伦敦飞到罗马,2小时的飞行时间引起世界轰动。

  此时性价比更高的远洋轮船仍然是远洋航行的主力。1955年钱学森回国,坐的是轮船。1956年,美国女影星格蕾丝·凯利前往摩纳哥嫁给王子举行世纪婚礼,也选择坐船在大西洋上航行8天。但从五十年代末开始,远程喷气式客机的普及,令坐船远行的性价比越来越低。

  跟飞机不同,大型高速客轮不仅从设计到下水都耗时颇多,而且前期制造及后期维护都耗资甚巨,航速还远低于越来越快的飞机。在满足现代经济社会的需要时,轮船显得越来越乏力。1958年能载客近200人的波音707投入使用,1968年超音速客机“协和”首飞。1970年载客324名的宽体客机波音747从纽约首航伦敦,一共飞了6小时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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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船到了告别历史舞台的时候。1977年10月,大型远洋客船航线最终结束了它的时代。如今虽有横跨大西洋的邮轮、以及从香港开往温哥华的远洋航线,但目的却都只是优哉游哉的游览,而非日夜兼程的赶路了。

  1996年2月7日,一架从伦敦飞纽约的协和号创造了2小时52分59秒的最快纪录。相比四百年前五月花号横跨大西洋的66天,可说霄壤之别。但阻碍和制约人类相互来往的,从来不是轮船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即便科技发展到人只需59秒就能环绕地球一圈的地步,只要还有看不见的微小病毒,人类的国门就可能随时关闭。世界就仍然只是两百多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组成的地球,而不是天下大同、普世高歌的地球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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