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永夏

　　1894年,清朝的最高统治者慈禧太后迎来了她的六十大寿。为慈禧庆寿,成为当年清政府头等重要的大事。全国各地的高官显贵们也借机大送寿礼,争表忠心。

　　跟清廷有着特殊关系的孔府,自然也不甘落后。在孔府档案中,就较详细地记载了孔府主人衍圣公及其家人赴京祝寿、受到慈禧多次接见的情景,读来颇可玩味。

　　为己做寿的慈禧虽然横行霸道,然而私下里接见孔府家人时,她却是另一副面孔。

　　由于其特殊的地位,历代孔府主人(即衍圣公)都跟朝廷有着密切关系。尤其清代乾隆皇帝把女儿嫁给第七十二代衍圣公孔宪培后,孔府跟清廷更是“亲上加亲”。

　　当时,孔府的当家人是第七十六代衍圣公孔令贻。在庆寿前20天,他就将庆典的2000两银子呈送给户部。九月下旬,他带领母亲彭氏、妻子孙氏进京。九月二十四日,彭氏和孙氏入宫,慈禧把她们安置在坤宁宫内居住,以便“朝夕相见”,“俨如家人”。

　　十月一日,庆典正式开始。这天一早,老太太(彭氏)和太太(孙氏)婆媳俩到宁寿宫拜见慈禧太后。她们先给太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太后亲切地问道:“你们进来了?”又走到老太太面前说:“我看看你的头,你的头发好。你们几时到京的?路上好走不好走?是坐船坐车?你们那里平稳不平稳?年景好不好?”老太太和太太一一作答。

　　接着,太后赏给她们早膳。她们谢恩后,太后又站起身来说:“你们知道日本国的事不?现在已经接仗,一时兵撤不回来,一时做事冒失,我怪难为的。”看到太后有自悔之状,老太太和太太忙恭维说:“佛爷鸿福大,不要紧。”

　　太后又问她们何时走?二人回答说,等祝完寿,就回去。太后说:“你们为何这么忙?其实你们在这里多住几时不好么?”老太太回答说:“不会说话,恐惹老佛爷生气。”太后听了大笑说:“你还会说这些话。你们那里有出产么?出产挂面、冬菜、细粉是不是?”

　　十月初四早晨,老太太、太太复来到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磕头后,各进上一桌早膳。摆完膳后,太后入座。

　　老太太双手捧着一碗寿面跪进,太太跟在后面跪。太后说:“你真好,真稳当,你这碗面总是要吃的。”老太太供的早膳,太后看了也很满意。太太供的一桌早膳,跟老太太供的类似。

　　以上两桌早膳共费银240两。如按1两银子等于200元人民币计算,相当于人民币48000元。在当时来说,已是相当奢侈了。

　　十月十二日早膳后,太后又向老太太问及孔府田产收租之事。老太太诉说田地歉收,且被人侵吞,要求太后饬查。十六日午刻,太后把老太太、太太召到身边,对她们说:“你们(田)地的事,叫孔令贻递折与皇上,吾再与皇上说。”

　　当她俩叩头谢恩,准备离开时,太后又将老太太叫住说:“你过来,回去你有话说,叫你们家人给这里太监说就是了。吾舍不得叫你们走……”

　　孔府前上房内的慈禧“寿”字中堂

　　孔府的主人重金为慈禧祝寿,并不完全是赔本买卖,实际上收获颇丰。除了得到各种珍贵的金银珠宝首饰、慈禧亲笔绘写的《松鹤图》、《云松图》和“寿”字等赏赐外,也进一步提高了声望和身价。此外,他们还利用这次祝寿的殊荣,打造出新品牌的孔府宴和孔府菜,使孔府的饮食文化更加丰富多彩。

　　新的孔府宴即“万寿无疆”宴。孔令贻向慈禧祝寿时,礼盒上都写着“万寿无疆”四字。他解释说:“万寿”是祝太后寿比南山,大清国运永昌；“无疆”寓意“吉祥、不到头”,是祝大清国财源充足,享用不竭。慈禧听了很高兴,遂赐孔令贻“紫禁城骑马”的荣誉。

　　孔府二堂内慈禧手书“寿”字碑（右）

　　孔令贻很懂得品牌效应。他回到家乡曲阜后,立即用“万寿无疆”为孔府宴冠名,打造出别具一格的“万寿无疆”孔府宴。这种孔府宴为寿宴的一种,主要适用于社会上层权贵。

　　该宴的多数菜都是孔府菜系中的精品,各种美食都遵循孔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原则,并起一个与“寿”有关的名字,如元宝酥、如意饼、寿桃等,都充满吉祥色彩。

　　菜的盛器也十分讲究,银、铜、锡、漆、瓷、玛瑙、玻璃等各种餐具齐备,使席面显得富丽堂皇。“万寿无疆”孔府宴推出后,很受欢迎,很快在山东、北京等地“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