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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总有人在沙沙生长

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总有人在沙沙生长
2020年09月26日 13:35 新浪网 作者 看理想vistopia

  河酒吧,2002年

  摄影:安娜伊思·马田(Anaistamo Martane

  一代人随流量远去,总有人在沙沙生长。

  郭小寒民谣走唱录《沙沙生长》上架了。这本著作是中国民谣三十年珍贵记录,70、80、90三代人共有的情感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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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独立民谣经纪人,郭小寒担任过周云蓬、野孩子、小河、万晓利、吴吞、刘东明等民谣音乐人的音乐企划和演出经纪。

  她还是播客《大内密谈》的音乐节目主播,和相征在看理想App合作出品《中国民谣小史》《中国摇滚小史》《英伦唱片店》等音频节目。

  2020年,她作为第二季《乐队的夏天》的“专业乐迷”全程参与了节目录制与传播。

  

  民谣沙沙生长

  郭小寒

  很难用一两句话概括什么是民谣,民谣代表什么。

  在古罗马,荷马被称为吟游诗人,走唱在欧洲大陆,传唱人间故事。在当下,我们称周云蓬、万晓利为民谣歌手,他们背着吉他行走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像候鸟一样迁徙。

  他们在流浪中创作,以生活为信仰,以音乐为伴侣,以歌唱为记录,在这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和故事。

  每一首民谣,都是时代、地域、创作者们共同创作,都是关于世界的观察、记录和表达,它穿越时光,流传下来,一代一代。每一个民谣歌者,都是行走在大地上的践行者与观察者,一把吉他,既是创作工具,亦是表达的手段,他们对所在世界的感受和表达,流传下来,就是一首首民谣。

  民谣与人类文化的发展,有着某种内在的连接。至于中国当代民谣的发展脉络与人文景观、时代变迁是否有某种必然的关联,“也许再过30年,当我们回过头寻找中国当下这个阶段的音乐的时候,我们要在民谣的这些人里寻找”,台湾乐评人马世芳说。

  小河、周云蓬、万晓利的横切面组合,2015年

   摄影:高鹏 

  我一直都在以参与者的身份整理这些民谣的历史、发展、创作、文本和故事。隐约地,我看到一条“小径”,在这条小径上有一个又一个人,和一首又一首广为传唱的民谣作品。

  这条小径贯穿着时代编年,沿路是带着地域特色的奇景,由它展开的是一份有谱系的“民谣地图”。我在这小径上行走,试图在感性的记述中认真探讨和呈现民谣的时间性和根源性。

  如今我们探讨民谣,也是在探寻打开世界的方式,探寻我们打开自己的方式。

  回顾中国当代民谣的发展,按照年代划分,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以高晓松、老狼、小柯、沈庆等为代表的20世纪90年代的校园民谣,他们是学院派和唱片工业的精英。

  二是以野孩子、小河、万晓利、周云蓬为代表的城市新民谣,他们是清苦的都市异乡客。

  三是以宋冬野、马頔、陈鸿宇、程璧、好妹妹等为代表的互联网时代的新民谣,他们是自由生长的新文化IP。

  90年代的校园民谣是中国当代民谣历史中最具人文性的代系,以高晓松、宋柯、老狼、小柯等为创作代表,表达的是都市年轻人走出校园、走向成熟的阶段,面对城市、自我、未来发出的真诚的思索和抒情。

  校园民谣也是90年代初中国当代流行音乐的一个重要发端,只是很可惜,因为唱片工业的不健全,最早的创作者逐渐退出。

  如今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比如宋柯、高晓松、小柯等都转向幕后工作,以自身的影响力带动整个音乐行业的发展。

  也有像老狼这样“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一边坚持走在台前,在音乐节上压轴演出,一边不断扶助新人,对音乐还怀有无限柔情和热爱。

  老狼、李志、万晓利,2010年12月

  佟妍的”民谣救护车“演出现场

  20世纪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北漂一族的酒吧赶场滋生出的另一种情怀和情感,成就了新一代民谣的面貌,以周云蓬、万晓利、小河、张佺、张玮玮、郭龙、吴吞等为代表,他们曾经是漂泊的城市波希米亚人,是河酒吧浪漫年代的深情狂欢客。

  十年间,他们行走、创作,记录自己作为芸芸众生一员的生活与兴叹。他们每一次创作都试图推翻上一张的固有形式。他们曾在酒吧、剧场里唱歌,曾不屑与商业系统妥协,有着独特的人文性,也逐渐成为广大音乐节上受欢迎的传奇音乐人。

  如今这一代系的民谣音乐人,心愿渐归平静,生活逐渐稳定,创作也变成了一种有节奏的自律,像周云蓬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从生活出发”,像小河说的那样,“关注一些琐碎的、身边的事情,是你皮肤真的能感觉到的”。如何真诚地与生活相处,是他们更为关注的主题。

  2011年开始,更新的一代民谣音乐人在互联网和电视选秀时代下开始更迅速、蓬勃地成长。赵雷、宋冬野、马頔、程璧、莫西子诗、陈粒、好妹妹等一批新的更年轻的城市民谣音乐人,呈现出更崭新的面貌。

  他们不再悲苦纠结而是随性亲和,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没那么深刻,却足够自由。

  比如程璧,北大的高才生加旅日的原研哉学生,用音乐表达自己对诗歌和文艺的喜爱,她传递的不仅仅是音乐,还是一种“文艺可以更美好”的价值观,让人心生喜爱和向往;比如陈粒,她以刚烈不羁的个性,怪异的装扮言语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迅速成为一颗爆炸的“超新星”,她歌唱着不羁的性格在城市中骄傲驰骋的可能;比如马頔,是那种北京孩子的略浑略顽皮但偶尔深情。

  他们自由创作,音乐和现场只是他们展现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一部分。认同这种价值观,期待渴望这样的人生,你就是他们的粉丝。

  也许音乐只是一种工具和途径,连接着他们内心的核与整个外部的世界。如果想了解中国当代年轻人的文化面貌和时代精神,最直接的途径就是沿着新独立民谣的兴起,去研究和了解。

  宋冬野、马頔,2012年4月麻油叶一周年演出

  “民谣经纪人”,很多时候大家都这么介绍我。从2011年到2013年,我带着周云蓬、万晓利、小河、张佺、张玮玮、郭龙、吴吞等音乐人,行走在北京、香港、台湾、上海多个地方,用“走唱”的方式丈量着这个时代的广度,并体会着当代民谣的人文厚度。

  在这之前,我的本职是一个文化记者,在咖啡馆做采访,偶尔去看独立演出顺便写点小文章,真正投入跟这些民谣歌手并肩的工作中,远在我最初的理想之外。

  我毫无经验地开始了这份并不能胜任的工作,比如上百上千封的沟通邮件,无数的excel表格,永远整理不完的演出素材,看演出的位子从台下变成幕后,担负起所有组成一场演出的细节……可即便如此,每当他们在舞台上歌唱世界时,我还是感觉到那种沙沙生长的感觉,就像吴吞的那首《喀什的天空》里唱的“相信世界,会在你褪色的眼里,慢慢苏醒。”

  那些与民谣同行的日子里,看着民谣歌手们逐渐从地下走到地上,从圈内走向圈外,从野蛮到日渐正规,我亦学会了一整套独立音乐的经营运作的宝贵经验,学会了怎样踏踏实实地做事,低调朴实做人。

  2014年,我与合伙人共同成立了“乐童音乐”这个音乐互联网公司,将那些“走江湖”的日子里积累下来的肩挑手扛的经验,变成平台和产品,帮助音乐人做相关的服务和推广,并于2016年在北京创立经营了一个音乐演出现场和文化多元空间—乐空间,以自己的实际工作服务了2000多组音乐人和上万场演出。对于民谣的观察、记录、思考、书写也从未停止,这也是我认识音乐、认识世界、认识生活的一个窗口和方式。

  2014年开始,我机缘巧合加入了《大内密谈》这个华语最热门的青年文化播客平台,和创始人相征一起陆续做了一系列与民谣相关的对谈、采访、脱口秀节目,比如《时间的歌》《看得见音乐的城市》《四季歌》等,介绍讲述优秀的音乐作品给喜欢的听众。我们曾在看理想APP上合作了一个短小的音频节目《中国民谣小史》,受到了很多听众的喜欢,也鼓励我去整理阐述这些与民谣音乐相关的历史和个人记忆,以一种更系统详尽的方式去表达出来。

  《沙沙生长》试图记录的是中国当代民谣将近40年的发展变化以及未来,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民谣音乐人怎样用自己的风华正茂换取历史,而行走在城市中的年轻人,怎样与脚下的土地重新产生连接。

  这本书主题是“生长”,既是民谣音乐在中国的生长,也是我们作为听众、读者、从业人员的生长这些与民谣相伴的日子,让我们的生活也更有意义,在这个过程中,浮华的颜色会随时间褪去,民谣将带我们去终将要到达的地方。

  吴吞曾经寄给小寒的明信片

   也是《沙沙生长》书名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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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你从花园醒来

  关于中国民谣和独立音乐相关的文化场景,我做过很多工作,记录和观察,但真的要写成一部书,却是犹豫拖延了很多年,在2020年这个特殊的春季,所有事物都暂时封存止步的时候,我认真地做了这个写作的决定,系统地梳理了所有关于民谣的内容,记录下那些曾经让我难忘的音乐人与一起经历过的场景,这些场景里,有中国民谣的发展变化,也有我个体的成长与蜕变。感谢我的朋友张帆在成书过程中给予我的无私帮助,经历过这个沉睡的冬天,我醒来了。

  关于写作这件事,我一直既向往又恐惧。年轻的时候,身边好多比我优秀和有天赋太多的女孩,她们漂亮、敏感而硬脆,写诗、写歌、谈恋爱、怀疑人生,直到陷入痛苦或虚无里。

  我不太敢往内心深处走,而是向外拓展,去读书听音乐去旅行认识有趣的朋友或者赚钱养家创业……用具体的事把自己稳住,多感受而非创造,根本原因是我一开始就更自卑,也更害怕:怕我才华不够,更怕承受不了的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写作者所要承受的那些痛苦和压力。

  所以,我总是做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会做很多事情,很忙,八爪鱼一样,但稍微有空我就写写东西,随便一写,就还不错。”之所以满足于这样的虚荣,是不想把自己逼到残酷的现实里真的面对。

  我带着大陆民谣团去台湾“走江湖”,2012年2月

  摄影:小寒

  时间线性流逝,我们原本拥有的东西,在一件件逝去——纯粹的浪费,意外的破损,或者用来交换典当到现在的生活境遇。

  做了十年音乐记者,三年的民谣经纪人,四年的音乐创业公司,两年的音乐空间主理,然而我都没有坚持下来,我一路逃避,一路节节败退,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去怎么延续这个故事。我用了很长时间装满了自己,又用很长时间清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过普通又正常的生活,那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交付并抵抗日常的柴米油盐呢?也可以说是别无选择的,我只好再次投入生活里面,保持一个旁观者的清醒,继续去挖掘翻拣自己:没有了,可能只有记忆和表达了,不去烧自己这旧日“房子和身体”,恐怕难以再生出火来。

  任何一个新的开始,可能都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的。在结束我的音乐公司管理工作前后,我一直在《大内密谈》做一些关于民谣和独立音乐的播客节目,把音乐、生活、感悟连接在一起,也算是一个情绪上的出口。

  我策划了一个叫《四季歌》的节目,根据二十四节气介绍民谣音乐,当时的我几乎一无所有地搬到胡同里生活,第一次从暖气不足四处漏风的冬天终于挨到了春天,看着满院子的花草一节一节地长起来了,邻居的石榴树一天天地抽枝长叶,天空越来越蓝,树木越来越绿,充满希望的样子,也想让自己坏掉的心能一点点变好啊。

  这些关于自然和音乐的记录一定意义上也是在梳理自身的问题,这样的创造其实是“治愈”了我,也“治愈”了更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十四节气一节一节地过完,《四季歌》一集一集地呈现,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四季歌》系列终于完成,这中间大概把中国的所有当代民谣都梳理了一遍,也积累了很多那段时间里发生的故事和思考:每个人都会遇到问题,但是生活却在继续,四季如约到来,自然给我们启示和答案。

  在台东达鲁玛克部落,每个人都在辛勤劳动

  2012民谣“走江湖”,摄影:野火

  我们生活的环境一直在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珍惜的东西消失了,朋友也走散了。不确定性反而成了一种常态。相比怨艾,也许我可以好好写一下这些故事和音乐。用自己的表达和书写,完成他们音乐的美学呈现和刻画,那些记忆是在你的脑子里的,谁也不会拿走,它不会消失,也就有了更久远的价值。

  “没有任何生活是可以被阻止的,只要你想让它发生。”大多数时候,我们是被环境裹挟着,自己用刻板印象绊住了自己。清醒自愿地选择自己想选择的生活,并坚持下去,让所有你选择的东西与你自己自洽相处,让所有被放弃的东西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于我自己而言,我清楚地看到,我可能无法真正投身到任何一场当下人间的“水深火热”中去,而是借由音乐、借由生活本身的隐喻,去想明白一些道理或表达一些感受,我擅长的是慢慢探索,咀嚼,感受,然后把它们封存,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发酵,在未来产生一些意义。

  所以,我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开始持续地写作,用音乐、记忆、生活去真诚地记录与表达,关于那些有音乐相伴的记忆与生活,关于生活中真正用音乐与感悟去表达的创作者,关于我喜欢的音乐心平气和地去解释阐述它的精妙之处,或者是一场场文字的静默的主题音乐会,大概就是这些了。

  刚刚过去的冬天有点漫长,但“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准时到来”

  我们也都会在春天醒来吧,继续往日的悲哀喜乐,在生活面前打开触角,继续去探索、实践、感受……被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一首歌又一首歌串接着,过了一年又一年。

  2020年  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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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民谣一起,沙沙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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