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第一天正好周日。
咱们今天的老剧场来说说——
《潜伏》
小剧之前写过多部抗战剧以及谍战剧。
《暗算》,三个不同时代下,三段令人扼腕的悲剧,它用黑暗映衬着光明;
《风筝》,第一次为史上真实存在的无名英雄仗义执言,那是信仰的力量;
《战长沙》,用一个小家庭的分崩离析,客观地反映了当时战争的残酷;
《一触即发》,命运的轮回从未停止,杨家兄弟的身份切换让观众再一次对隐蔽战线的战士肃然起敬。
快节奏、悬疑感,一直是战争题材电视剧的特点。
可第一次看《潜伏》,小剧年纪尚轻,迟迟入不了戏。
但仍旧不妨碍其成为最高分国产谍战。
十几年过去了,评分仍旧高达9.4。
好的谍战剧,最该打磨的,就是“人”。
《潜伏》里的每一个人物,编剧都赋予了“生活气息”,一点不悬浮。
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十分贴近人物的性格。
男主余则成(孙红雷 饰),中共派往天津保密局的卧底人员。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低调”。
明明擅长利用周围人的矛盾为自己铺路,却时刻在伪装。
副站长的人选迟迟没有落实,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和行动队队长马奎都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
而余则成却总说自己的军衔太低,不具备竞争力。
但他却是最能揣摩站长吴敬中的人。
当陆桥山和马奎让站长无所适从的时候,余则成总能巧妙地化解站长的尴尬。
他的高明之处,是牢牢地抓住了站长的心思。
站长吴敬中,志不在党国,而是挖空心思想要敛财。
余则成正是利用这一点,在保密局站稳脚跟。
比如:查办贪赃枉法的官员,也不忘在赃物里抽出一尊金佛“孝敬”吴敬中。
而吴敬中,是个十足的贪官。
他市侩、贪婪又多疑,别人都在他的楼里进行情报交易了,他还只想着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在余则成的牵线下,吴敬中受贿了一辆斯蒂庞克轿车。
又兴奋又激动。
可以说,吴敬中这个人物,活在那个黑白颠倒的时代里,既现实又清醒。
他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却对身边人所做的事情半点不含糊。
但要说到真正的“人间清醒”,谢若林是这部剧里的第一担当。
他给小剧的第一印象就是金句不断:
我信仰生存主义;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儿,你告诉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龌龊的……
谢若林是一个情报贩子。
他很想从余则成身上挖出有价值的情报。
只可惜,余则成只买不卖。
顺理成章,谢若林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出卖余则成。
因为,他只是一个生意人。
每次听谢若林有点结巴地跟余则成辩驳,都会让小剧觉得这个人物又好笑又讽刺。
说真的,《潜伏》里的每个人物,都鲜活。
李涯(祖峰 饰),余则成最难对付的人。
他不贪财不好色,可以说没有什么弱点。
还冷不丁会给余则成使绊子。
“帮助”余则成除掉陆桥山之后,又开始怀疑余则成的身份而开始调查他。
和吴敬中以及谢若林相比,李涯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但他太清高,在那个利益至上的年代,可以说他“不知轻重”,甚至都瞧不起站长。
只不过,那个世界,谁都戴着面具生存。
他们是虚假地伪装,但有一个人,却在真实地伪装。
她,就是翠平(姚晨 饰)。
顶替妹妹和余则成假扮夫妻,又因为她没什么文化而闹出不少笑话。
换言之,《潜伏》的进程,也代表着翠平的成长。
刚来城里,什么都不懂,连话术都透着一股乡里气息。
不识字,不知道睡衣是什么,还常常和余则成对着干。
可一旦有了任务,又半点不马虎。
练字、抄录、学习听电台……
她的真实和坦荡,与吴敬中等人形成反差。
都在伪装,只有她“毫无顾忌”。
马奎派人监视余则成和翠平,为了掩人耳目,余则成每晚摇床腿。
拿余则成的话来说,你很懂嘛……
有点好笑,又反映出谍战人员的不容易。
《潜伏》尽管是一部谍战剧,但鲜活明快的人物使得这部剧充满市井气息,这股气息与暗黑恐惧的斗争交织在一起,丝丝入缝。
毕竟,谍战剧看的,就是阴谋。
与正面战场不同,敌后战争需要更加缜密的心思。
所以,我们常常会看到余则成有几个习惯性的动作:
出门撒香灰……
笑、摘眼镜,再戴上眼镜……
其实这些小动作都是在遇到下不了决心的问题的时候,给余则成换来缓冲的时间。
他当然很累,可斗争必须进行下去。
一点都不能出错。
比如,马奎借去接翠平的机会,想套余则成的话。但余则成知道马奎的秘密,巧妙地将问题推到了马奎身上。
“面瘫”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反杀。
又比如:回到家的余则成发现翠平买了一张不该买的报纸。
她不识字,这样很容易引起特务的注意。
两人正在争吵,余则成突然意识到门口有人。
他示意翠平安静。
轻轻地走到门口,猛一下打开门。
这是给听墙根的人一个警示。只不过,这时候的余则成是面带微笑的。
短短几分钟的情节,观众跟着余则成的表情变化心情也发生了变化。
面对翠平,他是生气的;
但生气的时候也不忘时刻警惕,到发现门外有人下意识就开始思考对策;
略微仰头,转动眼珠子,危与机就在方寸之间。
最后,余则成一句话都没说,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化解了危机……
可以说,余则成临危不乱的性格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
设计马奎,是余则成深谋远虑性格的最好体现。
一石三鸟:不仅救了秋掌柜,还除掉了马奎,更挖出了在延安的间谍李涯。
余则成是怎么做的呢?
首先,他必须在这场“阴谋”中置身事外,所以,他主动向吴敬中说出自己与共产党左蓝的过往。
接着,他设计让陆桥山看到马奎和左蓝秘密见面。
差不多的时候,又把马奎曾经潜入站长办公室偷看绝密文件的事情告诉站长。
接下去,余则成料到站长会找洪秘书问话。
所以,他老早就向洪秘书暗示过站长办公室的钥匙曾经被偷过……
最后,余则成杀掉曾经帮左蓝传话给马奎的特务。
使马奎百口莫辩。
《潜伏》之所以经典,不仅在于每场算计的逻辑毫厘不差,更在于它的细节也很完整。
留有暗号的信件;
家里有绝密文件;
暗指马奎是共产党潜伏人员“峨眉峰”的字画……
无论是时间上的配合,还是人证与物证的铺陈,余则成每一件事都做得天衣无缝。
马奎想翻身都难。
只不过,谍战人员的潜伏真的能一帆风顺吗?
再精心的布局,在一群老狐狸的注视之下,余则成也只能说是险胜。
因为,很多时候,每个人只愿意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这也是《潜伏》的精彩之处。
每个人都不简单。
不光主角会演,每个配角都不是多余的。
有这样一个桥段:余则成的上线秋掌柜被捕,为了保护余则成,他想咬舌自尽。
就在这个瞬间,刑讯室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马奎立刻去阻止秋掌柜;陆桥山默默低下了头;
而最值得回味的两个镜头是余则成和吴敬中奉献的。
余则成强忍情绪,内心千疮百孔,他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即将崩溃;
吴敬中则站了起来,系上了上衣最上面的风纪扣。
他也被秋掌柜的行为所震撼,给出了军人该有的姿态……
《潜伏》就是这样,一个细节,一个微妙的动作,就会不经意触动观众的心灵。
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好的谍战剧是要拍出人情味的。
所以,“情”也包括主角间的男女之情。
余则成的一生,遇到了三个女子。
左蓝,引导他成为坚定的地下工作者;
翠平,让他在漫长的潜伏生涯里有了信念和力量;
晚秋,意外的相识,却是和余则成继续潜伏的人……
国产剧,最怕什么?
爱情线喧宾夺主。
但《潜伏》不同,余则成的三段感情线恰恰升华了剧情。
她们都曾和余则成分离过,但每个人的际遇却不相同。
左蓝的牺牲,带给余则成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只能在左蓝的遗体前默默后悔。
他一遍又一遍地去读着左蓝信仰的小册子。
左蓝的死,让余则成的潜伏信念更加坚定,他不会放弃这个使命。
余则成和左蓝是死别。
而全剧最动人的一幕是余则成和翠平的生离。
解放前夕,余则成也要撤离去台湾。
机场,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翠平。
探照灯一闪一闪地打在两人的脸上,他们笑着,眼里却有泪。
没有拥抱,更没有说过一句话,却无声胜有声。
翠平想下车奔向所爱之人,但她知道,不能这么做,否则会暴露的。
她成长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喊着让余则成向组织汇报两人关系的“菜鸟”了……
他们都明白,这一别,从此天各一方,只能各自珍重。
悲从中来!
有时候悲剧更值得观众回味与思考。
而《潜伏》的结局恰恰反映了当时隐蔽战线战士心中的无奈与悲怆。
当晚秋再次出现在余则成面前的时候,很多观众都说晚秋才是最大的赢家。
可小剧并不那么认为。
两人要假扮夫妻共同潜伏,感情原本就已经不再纯粹,也并不是晚秋当初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革命任务远重于个人情感……
所以,如果让小剧说《潜伏》这部剧还有什么遗憾的,那可能就是结局太撕心裂肺。
但这样的结局却又是那些无名英雄无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