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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车站的聚会》:故事像酒一样醇厚,但其实是一部黑色电影

《南方车站的聚会》:故事像酒一样醇厚,但其实是一部黑色电影
2019年12月09日 17:50 新浪网 作者 张力卜Seeing

刁亦男导演语境下的疏离感,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所有角色的挣扎与和解都令人唏嘘。

   

   

  1968年出生的刁亦男,是以编剧的身份在电影圈知名的,参与编剧《将爱情进行到底》《洗澡》等作品有口皆碑。编而优则导,2003年转型成为导演,处女作《制服》就曾在国际上斩获大奖;2007年执导的第二部作品《夜车》入围了戛纳电影节关注单元;之后便是2014年在柏林电影节获得最佳影片金熊奖、最佳男演员银熊奖的《白日焰火》;他的作品少而精且电影风格在第六代导演里也算独树一帜。

   

   

  时隔五年,刁亦男执导的这部由胡歌、桂纶镁、廖凡、万茜等人主演的《南方车站的聚会》,曾入围今年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虽然最终没有斩获奖项,但还是收获不少好评,戛纳场刊总分4分获评2.7分不算低。戛纳电影节后,影迷们早早便翘首以盼。

  在没看影片之前,看到的海报只是感觉有点贴合我的审美。之前并不认识刁亦男导演。虽看过《白日焰火》,也没有特别喜欢,除了廖凡的那段无从发泄的舞蹈和不得志的压抑,并没有独特记忆之处。看完影片,对传闻刁亦男导演的美学自成一体算是深刻见识。《南方车站的聚会》在“美学”上,确实体现的很精致,雨夜追逐可以入选年度最佳镜头。

  从预告片和海报构图,我相信导演刁亦男是一个热爱生活且善于观察的人。一个人能从大家觉得稀疏平常,甚至是平淡而混乱的世界里都能探寻到美,探寻到秩序和自由,那这个人必定是足够热爱自己的生活和这个世界。电影中马戏团里的花瓶美女吟唱《美丽的梭罗河》来自遥远的南方印度尼西亚,片名中的“南方”或有多层意思。

   

   

  胡歌演唱的MV《美丽的梭罗河》这首歌,上一次作为主题曲在电影中出现是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而那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于是,这首歌仿佛成为了某种象征。我在想:“根植于生活和承受着生活的厚重,但依然保持着创作热情和诗意的人得是有多么通透的一颗心灵。”即使在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地方,人们心里依然会开着温暖向阳的花,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胡歌曾经推荐了一本书叫《月亮与六便士》。

  每个人的生活都会有着自己的烦恼,快速变迁的时代背景下,被社会现实驱使所带来的浮躁,会让每个人感觉自己永远没有选择权,被推着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往往许多蓦然回首,发现此生没有任何可圈可点,甚至可能只留下了一地鸡毛。想过自由向往的生活,但被命运推着的压抑感和无奈感,有惶恐更有不安,亦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南方车站的聚会》里面的很多设定都足够洞察世事的同时,依然会有自己独特的“某种”坚持。

  我忽然觉得,人生能有一次机缘能如周泽农一般,困兽犹斗,到最终感悟到自己的使命而去奋力一搏,也很幸运。毕竟孔子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若能活得如周泽农一般也不算白活,至少能明白想要守护的东西,最后死了那也是荧荧烛火曾照亮过前行之路。生命被照亮,短暂又如何,电影里那个躺床上苟延残喘的病人,虽然还活着,但早已消亡。

   

   

  微博里好多人都说这部电影像酒一样醇厚,越品越有滋味,说得一点没错。年少的时候,酒的滋味是苦涩辛辣;年纪渐长,越有生活阅历就越感觉酒的绵长回甘。其实故事并不复杂,但各中细节处处展现人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角色塑造有所不同,但利益的一面却不尽相同。金钱面前,兄弟情,爱情,亲情,都成了一种考验,故事里所展现的利益,在每个角色那里都有反映自私为己的丑恶,但又在个别角色那里反映了大爱与奉献的人性。

  虽然这是一个犯罪题材,但它并不是我们惯常想象中的那种犯罪悬疑片——强情节、强节奏、强悬念,最终主题指向正义压倒邪恶、惩恶扬善,等等。该片更偏向于一部黑色电影,刁亦男导演是黑色电影的忠实信徒,早期的《制服》《夜车》是他黑色电影的习作,终于在《白日焰火》中融会贯通后,而今《南方车站的聚会》是黑色风格的强化和再延续。

  黑色电影并不是一个容易界定的概念,至今影评界似乎对于黑色电影到底是一种类型还只是风格,争论不休。黑色电影最早指涉的是好莱坞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初期出现的,以私人侦探、警察、蛇蝎美女等为主要人物元素,以主观叙事、非线性时间、非完美结局、非道德的主人公为叙事特点,视觉风格颓废压抑,反映悲观宿命色彩的犯罪影片。比如《马耳他之鹰》(1941)《双重赔偿》(1944)《罗拉秘史》(1944)《邮差总按两次铃》(1946)等。

   

   

  其兴起,首先是因为当时美国出版市场“黑色小说”流行。黑色小说大抵讲述的是犯罪惊悚故事,但充斥着忧郁的情绪和罗曼蒂克的孤独味道,比如雷蒙德·钱德勒的著名小说《漫长的告别》。当时很多黑色电影都是改编自黑色小说,但从根本上,这与美国经济大萧条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存在主义观念流行,悲观厌世成为普遍的社会心理有关。这也是为什么黑色电影虽然有惊悚、犯罪、悬疑、刑侦、暴力、情色等多种元素,但它并不诉诸于叙事上的快感,而是给观众传达一种心理层面上的消极感。

  黑色电影中,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导演并无意于去做那些每个人都懂得的最基本的常识判断,电影更关注的是那些模糊的、暧昧的、灰暗的命运地带,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因此,黑色电影的核心标志,是电影中无处不在的绝望意识与宿命论,主人公就像是被抛掷到这世上,他也许在无意中犯了错,但无处救赎,无力挣脱。刁亦男导演深深感叹人性,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周泽农注定是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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