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理】采集来自娱乐圈的第117个幕后故事
《灼人秘密》剧照
首次走出缅甸叙事的导演赵德胤，一改之前的文艺风格，给大家带来了一部极具话题性和商业元素的电影《灼人秘密》。
受Me Too事件启发，电影展现了娱乐圈潜规则对女演员的创伤，在现实、回忆、臆想、戏中戏的多重交织中，营造出惊悚悬疑的类型片质感。
这部聚焦娱乐圈女性生存现状的电影，是女主角吴可熙的编剧处女秀，成功入围了本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
这部话题之作的创作幕后，同样也充满戏剧性。在不对关键剧情做剧透的前提下，先看看导演赵德胤、女主角吴可熙和宋芸桦为我们揭开的《灼人秘密》背后的18个秘密。
《灼人秘密》主创在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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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吴可熙初入行时，曾经遇过一次剧组霸凌事件，这件事的阴影至今挥之不去，成为她创作《灼人秘密》的灵感：
“当时我还是临时演员，接到了第一个有主要角色的广告，我很开心，很希望演好，在现场我就很有礼貌地举手问导演说，是先全身还是中景还是特写，然后导演就很大声地跟所有人说，这个女生竟然问我这种问题，言下之意就是她觉得我不可能会懂镜头，觉得我凭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以为很快就没什么事了，结果导演突然广播宣布给我加一场戏，他把全部工作人员身上的千元钞票收来，变成一个扇子形状，拿给男主角，让他用这个钞票打我的脸，所有人都愣住了。导演就把钞票抢过去示范，当时现场没有人为我说任何的话，我的经纪人也不在现场，我幻想我有勇气可以起身离开，但我都做不到。
后来男演员在我耳边很轻声地说对不起，然后开始打。我的表情很僵硬，导演就叫我，他说这位小姐你在表演什么？你被钱打你要开心，你可以笑得淫荡一点，他竟然这样讲。最后拍完，他打了三十几次。
这算是我第一次进到真正的影视产业。在那之前我的生活非常单纯，就是演《小王子》舞台剧，我遇到的人都是非常喜欢创作这件事。那天回去我有两个礼拜，每天晚上做噩梦。 常常会晃神，好像回到现场，一直重复被打巴掌。”
《灼人秘密》编剧+主演吴可熙在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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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可熙从2015年开始写一个关于临时演员追求梦想的剧本，2017年受到Me Too事件的启发，融入自己在剧组霸凌事件后受到的创伤，用了两个礼拜的时间重新改写，变成了如今的《灼人秘密》雏形。
吴可熙最初设想的影片风格是洪尚秀式的：就演一个女生日常的一天，早上起来做煎蛋煮饭，下午做咖啡看书，但是在声音和镜头设计上很吊诡，比如像《夜行动物》一样看了一本书，镜头突然回到被暴打的时候，一直不断拼凑，到最后才发现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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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秘密》是一部女性视角的电影，但吴可熙写完剧本后，并没有想过自己当导演，她把剧本交给了和自己合作多次的赵德胤。
“我写完之后觉得这个剧本很疯狂，很好奇别人的反应，我就觉得跟他合作比较多次，他比较不会去讲一些重的话，或者是不会取笑人。当然有想过给其他导演看，但是很害羞，很害怕被嘲笑。之前跟他合作几部电影，其实他对女性的描述还蛮细腻的，他说想来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兴奋开心，我觉得他非常适合。”
吴可熙、赵德胤抵达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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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胤在2018年2月收到吴可熙交来的的剧本，他发现“这个剧本写得比较贵”，其中有一些爆炸戏，甚至需要搭建整条街道的外景，所以他开始重新去梳理剧本架构，开始做简化。
最后电影用700万人民币的低成本完成。赵德胤在戛纳电影节的首映礼上表示，给这部影片找投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你把一个西方世界发生的丑闻连接到电影里面，其实让产业里面的人不是很舒服的。我以前都是在法国筹资，这次把剧本给法国人看，他觉得现在有Me Too事件，大家就会想到哈维·韦恩斯坦，这个东西比较敏感，拍出来会被加倍检验，大家不想去面对这个东西，所以希望我再改。”
赵德胤也在内地找过投资方，对方觉得影片很具备商业元素，可以做成5000万的大项目，但要求把故事发生的行业背景改成律师、会计之类的其他行业。
“我说我很乐意改，现在已经8月，9月要开拍了，您现在才跟我讲要叫我改，真改不了。”
后来《灼人秘密》获得了台湾“文化部”辅导金1200万元新台币的补助，柯震东的新公司“禾丰九路”也是投资方之一。
宋芸桦、吴可熙、夏于乔、赵德胤在《灼人秘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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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剧本的过程中，吴可熙和赵德胤分别做了一些田野调查。吴可熙去网络上查找了韩国自杀艺人的相关资料，赵德胤则访问了两个有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朋友。
其中一个朋友的家人在地震中死亡，之后他常常精神恍惚，觉得地在震动，然后开始头痛。另一个朋友则是本身就有忧郁症，又遭遇过性骚扰，她常常觉得地上出现蚂蚁，会不停地跺脚踩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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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患者踩蚂蚁的这个细节，被化用到了《灼人秘密》中，吴可熙饰演的女主NINA会突然看到蜥蜴。
蜥蜴在赵德胤的前作《再见瓦城》中也有出现，但他否认蜥蜴是一个刻意的隐喻。“《再见瓦城》出现蜥蜴，因为本来那天晚上她要去卖身初夜，如果直接叫一个老男人进来，太残酷了，不如让它变成一场噩梦。泰国本来就是会有那么巨大的蜥蜴爬入窗户，所以自然让它来变成一个恶魔。当时拍《再见瓦城》没有钱，应该是她一偷渡一上岸，那只恶魔就跟着她，但又没有钱做特效，就只能出现在那里，大家就以为我是神来一笔了”。
赵德胤作品《再见瓦城》中的吴可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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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中有很多吴可熙个人经历的投射。戏中的吴可熙在成名前，一直和宋芸桦一起，给孩子们表演《小王子》。戏外的吴可熙最早也是在小剧场演了三四年的戏。
当年她和一帮朋友们成立了一个剧团，每个人拿出1万多新台币，请了一个老师，帮大家排练《小王子》的整个文本，连续两年演了多场小王子，分文不收。
这次拍摄《灼人秘密》，吴可熙和宋芸桦又一起排练了两个月《小王子》，熟练到可以演完整出《小王子》。但事实上，舞台剧的篇幅在电影中呈现的并不多，拍摄之前，赵德胤也不告诉她们演《小王子》的哪一场戏，宋芸桦觉得仿佛随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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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可熙从五岁就开始对表演感兴趣，16岁开始跳街舞，之后又演了三年舞台剧，然后开始对电影感兴趣，从临时演员做起。在两年的临时演员生涯中，她曾有一次在一个电视剧中饰演帮主角开门的礼仪小姐，一整天不停开门关门，台词就是“欢迎光临”。
《灼人秘密》中的NINA也在成名后跟记者们分享了自己演礼仪小姐说“欢迎光临”的往事，但比戏外的吴可熙命好的一点是，NINA客串的是吕克贝松的电影。
《血观音》中的吴可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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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可熙和宋芸桦在拍摄《灼人秘密》之前并不认识对方。宋芸桦对吴可熙的印象来源于她的银幕形象，“我之前特别怕她，因为她的角色都是很干练特别狠的，最近是那部《血观音》，第一次见面，我怕她拿着一把刀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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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的另外两个主角宋芸桦和夏于乔，戏外一直被观众认为长得像，这次《灼人秘密》首映之后，甚至有人赞赏宋芸桦一人分饰两角演技很棒。赵德胤说，其实从剧本的剧情角度，两个角色没必要长得像，自己选角时，只看了真人，也并不觉得两人相像。当时夏于乔跟赵德胤说自己的爸爸都觉得两人很相像，问导演需不需要重新思考一下。
赵德胤发现，这个无心插柳的选角增加了剧本的复杂性，在拍摄现场也加强了这样的相似梗带来的冲突，反而增加了虚虚实实的悬疑效果。
宋芸桦、夏于乔在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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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可熙饰演的演员NINA，完成了一部叫《蝶恋》的戏中戏。戏中戏的导演曾经用打耳光和对骂的方式，激发NINA的表演状态，当NINA嘶吼出“你这个没有才华的烂导演”时，首映场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德胤说，每个导演的方式都不一样，自己导戏时会给演员很大的空间，甚至不会去限制演员们要怎么走位怎么说话。宋芸桦回忆，当时自己有几场戏拍了二十多条，导演也不告诉自己应该怎么演，起初很没有安全感，后来才明白导演要的就是拍了很多条之后的疲惫感。
赵德胤还会在开拍前帮助演员做足准备功课，他给大家开了详细的书单和片单。比如给片中的导演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穷人》《地下室手记》，给吴可熙开了茨威格的书单，其中有本书《热带癫狂症患者》讲的也是主人公虚实不分的状态。赵德胤还推荐吴可熙去看所有伯格曼电影中女人的表演。
吴可熙在戛纳（摄影：@摄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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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灼人秘密》来源于茨威格的小说《灼人的秘密》（内地译为《心灵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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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给NINA带来噩梦般回忆的房间号是1408，来源于史蒂芬金的小说《1408》，寓意着NINA被房内发生的事情困扰，再也走不出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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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戏《蝶恋》中，NINA有一场激情戏，《灼人秘密》设计了一场NINA被记者们访问激情戏感受的戏份。吴可熙的经纪人客串了记者这个角色，还在电影中激怒了N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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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戏《蝶恋》入围了一个大影展，电影中虽然没点出影展的名字，但从NINA的红毯照来看，她去的正是戛纳。而“戏外戏”《灼人秘密》真的入围了戛纳电影节，这也是吴可熙首次来戛纳。不过在戏里，她已经提前感受了一次走红毯的感觉——虽然是在道具上摆拍。
吴可熙、赵德胤在戛纳（摄影：@摄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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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秘密》用一种批判调侃的眼光展现了戏中戏《蝶恋》的拍摄过程，但《蝶恋》还是入围了戛纳电影节，这本身也是对戛纳的一次调侃。
赵德胤表示，戛纳的两个单元，每年选大约40部电影，其中总会有几部的品质让人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戛纳。“这里面也不是批判，它是一个现象。戏里他们拍了一个感觉不是多厉害的电影，但是去了大影展，对，或许也是可以的，电影的全貌毕竟我们没看到，导演拍的手法其实还蛮专业的，都是一镜到底，可能监制关系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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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的监制在戏中有一句台词：导演拍戏，不是为了赚大钱，就是为了拿大奖。这也是让首映场全场爆笑的一句台词。赵德胤本人并不同意这个观点，“电影很多种，对我来说，这样讲就是太功利了，这句话是我在报道上看到一个外国大制片讲的，它不是我们华人的角度，《灼人秘密》这部戏整个的逻辑是西方的。”
赵德胤在戛纳（摄影：@摄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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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秘密》也有在内地上映的计划，但内容上会有所改动。保留主线故事之外，会加入吴可熙和宋芸桦在高中时期热爱舞台剧的纯真部分，戏中吴可熙尝试用过去的纯情记忆来抹平伤痛。
在戛纳版的《灼人秘密》中，宋芸桦和吴可熙是一对女同，赵德胤认为，电影本身和女同关系并不大，篇幅上只占了46秒，完全可以做改动。
《灼人秘密》剧照，宋芸桦、吴可熙、夏于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