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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演员有危机后,还能做什么?

中年男演员有危机后,还能做什么?
2020年09月24日 23:24 新浪网 作者 娱理

  “《亲爱的自己》片头导演栏里的任重,是我们知道的任重吗?”这部剧开播的时候,细心的网友们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剧刚开播时,任重在微博晒出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体是朱一龙在打电话,任重则是他背后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来样貌的“背景板”,一句“太帅了”,在夸朱一龙,也在夸自己。

  现在的年轻观众可能已经不再熟悉任重这个名字了。任重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实际情况,“我就是不红了嘛。”还没等娱理工作室抛出问题,他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演员转行做导演已不再是新鲜事,赵薇、刘若英、大鹏等都是成功案例,但相比转行即有自己独立作品的演员们,任重的导演之路来得更加实际——从给丁黑导演做徒弟开始。

  或许是资本市场不再盲目追逐名气演员,又或许是以任重为代表的这一类演员的转型之路本身就异常难走,把他纳入“剧作新势力”的系列对话中,其实更为看重的是:当演员以另一种身份进入到创作过程中,Ta会有一番怎样的体验?

  任重的转型同时也是一个良好的范本,可以来告诉其他正处在瓶颈期的演员们应该如何去规划自己的未来发展,以及是否有可能去适应一个新的身份。

  任重

  以下是任重的自述,根据采访实录整理。

  2014年那一年,我大概演了90多集电视剧。片场有个场景,每一个戏都会来拍,我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型,一直在演着差不多的角色,我自己看了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哪个角色。观众对你审美疲劳了,如果还是一直不停地演下去,那就是一条笔直的下坡路了。

  随着年龄增长,坦白讲,就是不红了嘛,我们这一代人出来的时候,其实对比我们年长的那一代人的冲击也很大,那现在回头再看到新生代演员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吗?前段时间最火的关于“后浪”的演讲,如果属于我的浪花已经不那么大了,我是不是能够把浪花变得更大?总得想想办法吧。

  赵宝刚导演跟我说,这就是瓶颈期。他问我,“这么多年,你停过吗?”我说“没有。”“那你充过电吗?”我说,“也没有。”“那就完了呗,你就是要在一条下坡的道路上笔直地走下去了,人家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真的该充电了。”

  紧接着,丁黑导演告诉我,“你想改变这件事,首先要先学会换位思考,先别把自己放在真正意义的演员中心上,你才能感知到背后的力量,以及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任重在片场

  从2007年开始,我签了公司,一猛子扎进去就到了2015年。这期间,我从来没休息过,出国旅行都是在工作,我一直在往外掏东西,直到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干了,观众也就不喜欢看了。

  说实话,红不红这件事,并没有太困扰我。真正困扰我的是,明明我也努力在演了,最开始演戏靠技术,技术用完了,就用心去演,这时候我演的每一个角色就都是我自己,技术上无法支撑。用心的都用尽了,观众看到的你没有任何新鲜感,我掉进了一个“怎么演戏都是我自己”的怪圈里,那是一种特别大的危机感。

  《北京青年》《小欢喜》剧照,任重

  2015年年底,干脆狠狠心,我就一个人去了美国上学。我本身是学艺术的,艺术类的大学当年英语二级就能毕业了,所以我英文水平真的不行,而且毕业之后就没机会用了,出发之前有无数人和我说,“重,你到了美国,人家说英语,你的英语自然也就好了,听还听不会吗?”

  结果去了一个星期,我和我妈说,“妈,我想回去了,我连吃饭都成问题。”去点餐看不懂菜单,去吃速食店,只能点自己认识的单词,去超市结账的时候也闹出一堆笑话,上课上了三天就进了急诊。

  每天上课从早晨10点到下午3点,本来9个月就能毕业的,但因为我英文不好,读了一年半。拍毕业短片之前,我把所有历年来全球获奖的短片电影都看了一遍,后来带着自己的毕业作品去参加了国际电影节,也拿了两三个小的、B级类的电影节奖项。当时给了我很多的信心,让我觉得做导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任重导演作品《寂静的王国》《亲爱的自己》海报

  毕业之后回国接到的第一部作品是《那年花开月正圆》,虽然还是演员的工作,但是那个角色让我找到了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

  有一天收工比较早,丁黑导演请演员们吃饭,在饭桌上,他说,“重啊,要不然你给我当徒弟吧,我觉得你还行,可以试试。”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当时刘佩琦老师也在场,就这样他当了我认师傅的见证人。

  《那年花开月正圆》剧照,任重

  去年9月,丁黑导演给我来了个电话,“重,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现场的执行导演,但是他不能只是执行,还得有能带B组的能力。”我一听,这是丁黑导演给我递话呢,我说,“能满足您要求的就只有一个人,我呀。”

  丁黑导演又认真地问了我一遍,“先跟我做执行导演,然后拍B组,你可以吗?”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了,我得先看看剧本,再认真地做决定。紧接着,丁黑导演又和我说了三个要求:

  一:没有以前演员的待遇了。

  二:以前那些以你为中心的事情都不会有了,你要为别人服务。

  三:你真的要转换一下你的思维模式。

  “如果你自己能放得下身段,那你就来。”如果想要当导演,我总得迈出第一步吧,不然谁给你一个演员投资去拍片子呢?先从执行导演做起,也挺好的,反正总要一步一步的走。

  《亲爱的自己》开机合影,右一为任重

  刚开始进入导演的工作时,我真的特别分裂。选角的时候,我坐在导演背后,心里无数次在想:如果我是演员我这时候应该如何与导演沟通?如果我是丁黑导演,我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位演员?最后所有的决定都是交给导演的审美和文本的。

  丁黑导演每定好一位演员都会告诉我们,这个演员能补充给这个角色的是什么,一点一点地教给我,这次参与《亲爱的自己》的导演工作,其实是我毕业之后的第一次实xi,从最为基层的工作做起。

  可能和别的演员转型做导演不太一样,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拍了票房大卖的电影,但我是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的,我当年做演员的时候,起点也不高,在北影厂门口做群众演员,拍那种在画面里根本不露脸的角色,然后到配角,再慢慢走到今天。

  我不习惯一夜成名的感觉,也可能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从现场执行做起,去参加《亲爱的自己》这份工作,和我当年走的路一模一样,我还挺习惯这件事的。刚开机的时候,我连B组导演的位置都没坐上去,我的工作都是在现场,导演告诉我调度,我去组织群众演员,前面几个月的工作,我连给演员说戏的机会都没有。

任重,图源微博@导演丁黑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剧组还有一个两百多人的工作群,从来不知道演员的每一个行踪,从出发到妆发,再到抵达现场的时间、换衣的时间,每一个行程在群里都一目了然,真的只有当我坐到导演的位置上时,我才能知道演员在现场喝口水、等5分钟,对于剧组的影响有多大。

  以前做演员的时候,剧组给我下的通告是10点到现场,但我现在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我们要早晨6点就到现场开始准备,演员来了就拍,拍完转场的时间,演员在休息,但是所有的工作人员还在工作。说实话,演员是这个行业里最幸福、最不累的工作了。

  我每天都在顶着雷工作。有一天在外滩拍摄,晚上10点钟,所有的灯光就要熄灭了,这就是不可抗力,但是演员在路上堵车了,好不容易到现场,发现衣服又不对,我又不能着急,只能耐心地等,跟自己说没关系。

  要是演员还有两个小时工作时间就到了,今天要拍的还没拍完怎么办,只能让制片去协调。

  《亲爱的自己》剧照,主演刘诗诗、朱一龙

  我早该做导演了,当演员享受的时间太久了。

  演员和导演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丁黑导演选角的时候,演员和角色之间的链接就已经形成了,再加上演员本身的素质非常好,基本不需要导演去过多干预,更不存在教人演戏这件事。但是,演员的表演是有极限的,如何让他的表演感染力突破这个极限,这就是导演要做的工作。

  刘洋对张芝芝喊出离婚的那场戏,我感觉到彭冠英的表演已经很到位了,于是跟摄影说能不能给我一个特别近的镜头,我就想看到刘洋脸上肌肉的抖动。那种震撼感,不是单纯靠演员的演技就能实现的,而是导演能给到演员的。

  彭冠英、阚清子对手戏

  我在现场拍戏的时候,丁黑导演就坐在我背后,他也不说话,等我都拍完之后,回头问他的意见,他就会告诉我,“没问题”,现场喊了“过”之后,他才会告诉你,哪些地方可以更好,以后可以更注意什么,等我再问“导演,我们是不是再重拍一条。”他和我说,“没机会了,喊了‘过’,就是你的作品了,以后要再仔细一些。”

  我正在逐渐习惯自己身在幕后的身份。拍戏的时候,有很多路透,其实我就在刘诗诗和朱一龙边上,但是没有人说“那不是任重吗?”这些在幕后默默无闻工作的时间,就是我价值的体现。

  我特享受这件事,就是你突然不在聚光灯下了,那种感觉还挺自在的。我应该把自己活得像一个普通人,以前是所谓的明星,现在你不红了,做幕后工作,那是不是应该从明星的路上回来呢?

  今年5月,我带着团队去武汉拍有关疫情的纪录片,买二等座的车票,我们扛着机器一起拍摄,当现场的工人,自己开车,一路上我好像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做演员的感觉。

  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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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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