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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任何一部电影的命运都离不开时代,《749局》预计今年年底完成

陆川:任何一部电影的命运都离不开时代,《749局》预计今年年底完成
2023年06月02日 21:30 新浪网 作者 娱理

  最被“期待已久”的国产电影名录里,一定有陆川导演的《749局》一个。

  749局是中国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保密机构,负责超自然现象、异能人士的研究。这个机构在2015年陆川执导的《九层妖塔》中就曾被提及,2018年《749局》电影开机,时值中国电影市场的鼎盛时期,《749局》特效量庞大,幕后阵容按当时的国产片顶配水准攒局。

  三年全球疫情期间,《749局》制作暂缓,现在陆川带着这个项目渡过了难关,他终于可以有底气地说,现在已经到了一鼓作气往前冲的时候,一定能把《749局》做好。

  最近,陆川带着《北京2022》《749局》和一个筹备中的合拍项目去了戛纳,每天从早到晚,一遍一遍地向各个电影节的负责人、选片人、海外买家介绍这三个新项目。娱理工作室也观看了《749局》特效完成的两段动作重场戏,并向陆川导演了解了这三个项目的一些背后情况,以及过去这三四年来他作为一名创作者的心境变化。

《749局》,陆川、王俊凯

  

  过去三年,靠写剧本舒缓行业焦虑

  《749局》没做完不接别的项目,

  否则会觉得自己不忠诚了

  娱理:今年是为什么目的来到戛纳的?重回电影节感受如何?

  陆川:这次我带了三个项目来,《北京2022》《749局》,还有一个在筹拍的项目。《749局》放了两段,各方面的反馈都很积极,但推广《北京2022》就比较难。

  每天都在交流,在这三天说的话,比在北京好几个月说得还多。我三年半没出来了,很大的一个感触就是大家都在,各个国家的人聚在这里,很多人都会互相感叹一声终于幸存过了这三年。以前在电影节和制作圈认识的朋友这次在戛纳都见到了,有一个法国驻越南的参赞,我们俩认识十年了,约在一个酒店的花园里见面。我搜了三遍都没找到人,他变样了,头发全白了。你会发现很多人都变老了,但戛纳没有变,这个城市依然有活力,阳光依然很明媚,电影的气氛依然非常浓郁,就还是很感动。

  我之前因为《749》卡了几年,来这之后觉得还是要轻装,放下各种包袱,纯粹地回到当年刚出道时的那种状态,要更勤奋地、更没有任何顾虑地去拥抱电影。在电影节看到那么多年轻电影人的面孔,看到大师们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就会受到这样的激励。

2019年6月18日,《749局》主创亮相发布会

  娱理:正在筹拍的项目是什么?

  陆川:是一个全新的剧本。过去三年因为《749局》没有做完,不太好意思接别的戏,会感觉对自己的项目有点不忠诚了,对自己也不忠诚了。其实每年都会有一些项目找过来,但是我心里放不下《749局》,就没好意思接。

  但作为一个电影人你老不拍电影,肯定是焦虑的,那怎么解决这种焦虑感呢?那么就写剧本,我这几年写了剧集,12集算一部的话,剧集写了两部半,电影剧本写了四个。靠写剧本去舒缓被行业遗忘的焦虑,只有在写剧本的时候觉得自己还在活着。

  其中有一个是我特别心爱的剧本,是中国人在美国发生的故事,所以必须得找合拍的团队,就带了这个项目过来。无论是《749》还是这个筹拍的剧本,得到的反馈都特别积极,《北京2022》就特别难,就是你希望大家能看一眼,他们会觉得这个电影应该是那样的。

  娱理:很官方?

  陆川:对。一个人来了,你摆出今天要聊的三件事儿,123,对方会觉得要不第一个跳过去吧?很多人是奔着《749局》来的,看完他们会口口相传,但《北京2022》预告片发他们手机上都不会看,作为一个电影人是会有情绪的,觉得你好歹看一眼呀。昨天我们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一拨一拨人来,有各个电影节的主席、总监、选片人,我们说服了八拨人看,也有了一些积极的结果,可能之后会收到一些邀约。

 《北京2022》戛纳版海报

  

  过去三年我和团队拍了好多广告,

  一直在养《749局》这个项目

  现在有了新的资方进来,我们

  有信心、有底气一定能把它完成好

  娱理:《749局》从2018年开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中间经历了什么?

  陆川:这个项目是在行业比较好的时候攒的局,各方面配置都很好,有一个摄影指导还是《星球大战》三部曲、《绿里奇迹》《空中监狱》等电影的摄影师,他拍了三分之二,后面三分之一是两个国内的摄影师拍的。

  也是因为全球疫情吧,资金链出了一些问题,这三年过程就是一言难尽,总的来说就是我们一直在坚持,不管有多难。我和我的团队拍了好多广告,也去孵化一些其它项目,向行业证明我们在积极面对。我们一直有一个核心团队在养着这个项目,我告诉团队,哪怕一个礼拜只做一个镜头,只管坚持做下去,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多。

  但到了疫情严重、最难最难的时候,也不得不停了一年多,然后在2021年7月开始小规模复工,一直到了2022年年底。

  这三年的一个收获是,我们把团队的商业性培养出来了,所以今年4月的时候我们跟资方签了一个协议,现在等于说是我们自己主控、主要负责这个项目。现在一方面在继续制作,另一方面有新的合作伙伴进来,所以现在往前冲的条件是有的,预计电影能在今年年底制作完成,尽快和大家见面。

  一部电影可以一叶知秋,但是一叶也可以知春,任何一部电影的命运实际上都离不开时代,也离不开行业。我觉得疫情后真的在一切向好,我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我们有信心,也有底气,一定能把《749局》做完、做好。

陆川

  娱理:《749局》为什么这么难做?特效量大吗?

  陆川:巨大。1700多个视效镜头,已经做了几百个,其他的也在陆陆续续做。最难的时候我们只能先从便宜的镜头做起,最后一笔钱用在了在澳大利亚做最贵的一个镜头上,我们现在给人看的就有这个镜头,算是我们的一个标杆吧。当然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故事和人物。

  娱理:《九层妖塔》里就提到过749局,然后又单独拍了一部电影《749局》,所以会是上次的一个延续和展开吗?

  陆川:《九层妖塔》对我来说更像学习的一个电影,在那之前我没有真正为市场做过电影,做完之后发现不应该那么做,不管有没有视效,到最后我们做的还是个电影。所以那个拍完之后,《我们诞生在中国》《北京2022》又回到老路子上了,还是注重故事和人物。在我眼里没有商业片文艺片的说法,故事还是要讲,人物还是要有,要有深度、有泪点、有表达,这是我在《九层妖塔》之后要求自己一定要遵守的东西。

  《九层妖塔》最后是张昭总让我一定赶十一的假期,当时其实还有300个镜头没做完,但是不行,一定要赶这个档期。但实际上视效镜头不光是视效,它也是叙事,那300个镜头基本都是在小镇里,要把故事圆回来。那是我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妥协),关于发行和制作的关系,我学到了很多。

  娱理:您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在超自然研究机构749局里工作过?

  陆川:对,我在749部队工作过,在那里工作了两年,之后两年出来读了电影学院。

  娱理:拍《749局》的时候王俊凯还比较年轻,他后来又有了不少影视作品,您怎么看他这些年的成长变化?

  陆川:我看了,我特别希望这部电影能出来,能帮他再上一个台阶,因为在我这他真的真的演得很好。我总觉得我对他是有一份责任的,如果这部电影能早点出来就好了,相信很快会出来的。

  《北京2022》并非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是一部真正的体育纪录电影

  98%的运动员都拒绝了我们,

  可惜没采访到羽生结弦

  娱理:为什么一定想把《北京2022》推广到海外?

  陆川: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被看到,看了就知道它不是绝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这个题材和片名会劝退很多人,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这个项目是2020年全球疫情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找到我的。每四年一届奥运会,国际奥委会都会找当地的一个艺术家做这么一部电影,那我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啊,是一份荣誉。

  但是这类片子他们从来不走市场,不走市场不就没人看啊,我就问他们,我们这电影能不能试试走市场?他们说行。他们往年的片子我都扫过,基本都是从开幕式到闭幕式,中间比赛,素材码一码就结束了。我们办这届奥运会不容易,我就想这次咱也像《我们诞生在中国》一样,能拍成一个像故事片的纪录片,以故事和人物为核心,拍成一部真正的电影。我们讲的也不只是中国人,片中分为疾、勇、融三个章节,最后传达出了国际融合的态度。

  娱理:可能这也不是海外推广的问题,在国内院线市场上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陆川:是有这个问题,观众可能觉得它就是一个奥运宣传片。我当然知道它不是那种热门的商业片,我也不会去哭着喊着一定要排片什么的,我只是可惜我们没能真正地告诉观众,它是个纯粹的体育纪录电影。

  当年《可可西里》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也很少有人看,但是慢慢地大家开始觉得,这个片子还不错,到现在还有人看,《北京2022》也是经得起看的。

  娱理:所以您在创作这部影片的时候,还是有比较充分的自由度的?

  陆川:应该说上上下下都没意识到能拍成这样。第一次剪完了交上去,国际奥委会和北京奥委会看完都有点吃惊,原来还能拍成这样,他们挺满意的,给出了一些很高的评价。未来如果你要想了解这段历史,可能《北京2022》是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资料,我相信后人会不断地去翻看这个电影。

  娱理:这部纪录片的素材横跨很多国家,拍摄过程是怎样的?

  陆川:我们每天晚上开会,持续了几个月。不管你在英国、法国、德国还是在北京哪个区,各个拍摄小队晚上10点半必须上线一块聊,今天你拍到了什么,你这条线跟住了什么,大部分时间说的都是,我今天没拍到,什么不让拍,什么不行。还有一个就是聊今天新发现了什么,每天都有新的线索在汇总,比如开赛前突然发现一个理发师,就马上派人去跟他,那个摄影师老爷爷也是后来发现的。开会总是绝望和惊喜并存。

陆川、武大靖、苏翊鸣、任子威和冰墩墩等亮相北京电影节

  娱理:团队规模和拍摄预算大概是什么量级?

  陆川:核心团队只有不到100人,但是曾经为这个项目提供过服务和帮助,提供过素材的应该有1000人、将近2000人。拍摄团队有12人,去了8个国家。很多地方因为当时还在疫情期间,飞机熔断了,我去不了,就找各地留学生帮忙,能把这事儿做完是一个奇迹。

  有人猜它是不是个成本上亿的电影啊,没有没有,可以直接去个零,其实特别少的钱。我们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没拿到钱,但大家真的是当成一个公益或义务劳动来做的,纪录片行业是一个贫穷的行业,大家付出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让它被更多人看到的原因。

  娱理:冬奥是一个超级体量的活动,台前幕后有无数人参与了很长一段时间,素材如何进行筛选和取舍?

  陆川:取舍可能就是过自己这关吧。首先我觉得不能像电视上的东西,有些素材拍了之后如果是像电视宣传片就肯定要拿掉。第二就是,我得信,所有素材必须是我相信的事儿。比如说采访,运动员都挺会说的,因为他们其实都是非常好的艺术家和明星,他们都特别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在剪辑的时候,我们把所有漂亮的场面话都拿掉了,像为国争光这些,他们已经在用行动证明了,不需要再在口头上说,所以往往两三个小时的采访就一两句能用。

  片中有一位运动员说,我也想放弃,是他在正式回答之余说的一句话,我觉得那就用这句。还有把队内落选的事儿也拍进去了,罕见地展现了中国运动员的另一面,他们的个性,他们的压力。

  还有比如牙买加队,他们反问我们,你们为什么要来采访我们?他们觉得我们是loser啊。牙买加本地是没有这项运动的,他们队都是从各个国家凑的人,别人的车都是噌一下就蹿出去了,他们的车慢悠悠地起步,但我觉得他们特别可爱,我们的采访也给他们带去了快乐,我希望是素材多样性、多元化的。

  娱理:竞技体育需要高度专注,有多少运动员拒绝了你们?

  陆川:片中拍到的都是接受采访的,另外98%的人都拒绝了。因为疫情,因为怕泄露训练机密,因为怕影响情绪,或者因为他们的经纪人、管理团队拒绝等等。你们能想到的人我都想拍,都想采访,但可惜拍不到。

  娱理:您很欣赏羽生结弦,但是片中只有一个他在发布会上失落的表情镜头。

  陆川:我特别想拍他,他在我们的名单上是属于被圈了又圈的那种,就必须要拿到他,不管花多少钱,只要他同意我们就马上飞日本,一定要有一个专访。可是跟他的经纪公司、团队各种沟通交流之后,他们还是拒绝了。

  我觉得他是太传奇的一个人,带着一个唐吉诃德式的任务,一定要完成4A。我觉得我们的片子里一定得有他,没办法我们就只能等他出现,埋伏各种机器去抢着拍。

  那天下午的记者会很重要,我们拍到了那个像普罗米修斯的镜头。还有一个镜头是他摔倒之后自己面对着墙,是运动员非常真实的一面,你让演员演是演不出来的,可惜那个镜头质量不好,没有用。

  这个片子充满了这种遗憾,对我来说是非常不一样的一次创作。每天都在想可能要崩盘了,好在最后还是托住了。

《北京2022》,羽生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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