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默
1
关于白骨精的那次投票事件,是悬浮在二师兄头上的阴影,是藏在二师兄心里永远的痛,是外人想起来他就会引用的耻辱柱。
他们都太欺负人了,关于白骨精是不是人,大家只是掀起了一场讨论,根本就没有投票。他也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看着师父的脸色,发表了一下意见。
这么单纯的一次内部会议,怎么就被演绎成一场投票?怎么能说大师兄被赶回花果山,都是因为他出卖集体利益呢?
2
南天门,几个小将正往下瞅,“看见了吗?大师兄被金翅大鹏抓走了”。
“看见了看见了,二师兄一定会闹着分行李吧”。
一个时辰后,整个天庭都在流传一个消息,“大师兄身陷险情,二师兄率先分行李”。
二师兄从草坑里露出了头,“那个妖怪好厉害,我躲在草里才没被抓走,怎么就率先分行李了”。
他气不过,跑到南天门揪住那几个小将认错,还发了个辟谣声明。
依然有人在辟谣声明下面揪着他问,“你能保证无论大师兄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顺境逆境,你都不分行李吗?”。
他忍住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怕被怀疑得了非洲猪瘟就不好了。
3
“为什么?究竟是怎么样的黑恶势力在搞我的负面?他们是不是都戴着大金链子?”。
无数个黄昏,二师兄问天问地问夕阳。
“为什么?为什么恶势力你的负面,大家都信呢?”,夕阳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在大家心里,二师兄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自己人啊!
大师兄那种据说是吸收天地灵气来的人er,究竟背后是怎样的股权关系,我们是不清楚的。
但是二师兄,他来自天庭,投胎人间,有着和我们同样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师兄也是这么自我定位的,他常常跟沿途的土地公公说,“支持二师兄的工作,就是支持自己人”。
因为不掌握大师兄那样的核心技术,二师兄的日常工作也让我们十分有亲切感,比如他曾跟大师兄抱怨说“哥啊,似不得你这喝风呵烟的人。我从跟了师父这几日,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
原来二师兄赚钱,也如此艰难。
这样的二师兄,他时常懒一点、馋一点、工作质量差一点,有什么关系?他是自己人啊,是站在我们中间的一员。
辣么,大家对二师兄的印象,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大概是发现二师兄对外人,有不一样的标准的时候。
比如《四圣试禅心》里,二师兄看着家产丰厚的未来丈母娘带着三个小女儿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张嘴就叫了娘,并做了这样的自我介绍——八戒道:我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他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互联网农业、家装、保洁以及锦鲤服务。
你在家每天沉重着脸,到外面就欢脱地能撑起一片天。是的,自己人都是这么对自己人的。
4
此刻,二师兄的内心是苦闷的。
大师兄被金翅大鹏扣下了,金翅大鹏,那个西方佛国飞来的鸟人。
他和大师兄本来是想一边儿跟着大唐混,一边儿跟着西边的势力混的。取没取到经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着取经的名号,这么多年也都混的挺好的。
比如他自己,从两边都没少赚到好处。
可是,现在,这个鸟人忽然怀疑他们不是真心来取经的。
这个鸟人把大师兄扣了,从大师兄的左耳里,把金箍棒收走了,还勒令大家,“谁都不许给猴子送饭”。
在这样的关头,大师兄表现出了从容的气魄,他摆摆手“莫慌莫慌,妖怪只是收走了我左耳的金箍棒。对这一切,我早有准备。我右耳里还有一根银箍棒,是我用花果山的千年神木制作的”。
大家的掌声,哗哗的。然后回头望望二师兄,“考验你的时刻到了,你会不会给大师兄送饭”。
他握着钉耙,很尴尬地站在墙角,发一个他没有要分行李的声明。饭,他不太敢送,有句话,他也不太敢说“如果今天被金翅大鹏抓走的是我,你们以为大师兄会给我送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