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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半年的女孩突然当街裸奔,治好她全靠一瓶洗发水|异类追踪者21

失踪半年的女孩突然当街裸奔,治好她全靠一瓶洗发水|异类追踪者21
2024年03月05日 23:13 新浪网 作者 魔宙

  我发现最近掀起了一股密集的吃瓜热。

  各种微信群里都流传着来路不明的转发聊天记录和制作精良的举报PPT。甚至网上还有人说,英国凯特王妃都死了好几个月了。

  05年余波也碰上了一件怪事。

  昌平的吃瓜群众报警说,垃圾场里有个浑身赤裸的女人,不仅自称杨贵妃,要找御林军帮她报仇,还见人就咬。

  吃瓜和谣言总是相伴漫天飞,但要如何在各种不明信息中翻找出真相,余波正在经受考验。

    第10案  

  如果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跑到你面前,说她是杨贵妃,你会不会觉得她有病?

  我就碰上这么一起怪事儿。

  那天是周六,按理说我应该休假,但大清早的郑监一通电话,就把我从床上薅起来了,“余波,过来一趟,赵队找你协助办个小案子。”

  “哪个赵队?”我问。

  “赵春生,昌平刑侦支队的大队长,你们认识。”

  郑监一个劲儿催我,“快点来吧,人家打电话你不接,都在这儿坐着等你半天了。”

  我这才注意到手机里好几通未接电话,刚才睡得太死了,没听到铃声。

  一想到好好的假期被搅合了,我怨气比鬼还重,挂了电话,骂骂咧咧洗漱完,出门打车直奔监狱而去。

  刚进门,电话铃声又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催催催,催什么催?不就是个小案子吗?怎么这么急?

  我暗自埋怨,手忙脚乱从外套内兜掏手机,冷不防在拐角处跟人撞了个满怀,手机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诺基亚后壳直接甩飞了。

  当时余波用的是诺基亚7610,在2005年算是非常时髦了

  “你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吗?”

  没等我开口,一个清脆的声音率先发难。

  我抬眼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挺时髦的休闲装,梳了个长长的高马尾,一双大眼睛微微上挑,薄薄的嘴唇红彤彤的,皮肤很白。

  该说不说,是个实打实的美女。

  美中不足的就是,脾气实在爆了点。

  我心想明明这事儿我俩都有责任,怎么就不依不饶让我道歉?本来心里就烦,懒得理她,捡起手机安上后盖就要走。

  “你得给我道歉,是你先撞上我的!我东西都洒了!”小姑娘不依不饶,直接拽住我胳膊,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洒了半瓶美年达。

  美年达和北京的北冰洋汽水算是竞品了吧

  “你神经病吧。”我不耐烦地甩开她。

  “你才神经病呢,不信咱们去调监控,看看谁先撞上谁的!”

  正愁怎么甩开她,我的搭档老刘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给我解了围。

  “刘诗颖,不许胡闹!”老刘训斥道。

  小姑娘一脸不爽,扭头看老刘,“爸,他欺负我。”

  爸?这是老刘的女儿?

  “放屁,谁能欺负得了你啊,净是你欺负别人。”老刘走上前,一把把我拉过来,在我这儿又恢复以往的和颜悦色。

  “快跟我走,郑监等你都等急了,让我出来看看你到哪了。”

  刘诗颖气呼呼地看着老刘,发泄似的一脚踩扁饮料瓶,幸好瓶子里已经没多少饮料了,弄得不算太脏。

  老刘倒真不惯着闺女,冲她说:“生气也没用,你赶紧把地板拖了,拖布在厕所里,自己去找啊。”

  说完,急匆匆带着我走了。

  “小余啊,让你见笑了,我闺女她爱较真,脾气还爆,估计是随她妈了。”把我送到郑监办公室门口,老刘冲我憨笑,有意代替女儿给我道歉,“挺不好意思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

  没给我继续讲下去的机会,郑监在里面听到我的声音,连忙打开门,“余波,你可算来了!”

  办公室里,赵春生正坐在沙发上等我,面前的茶水杯已经空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铺了一层烟蒂,牌子都是芙蓉王。郑监平时抽利群,这些烟显然是赵春生自己抽的。

  看来他真等了半天。

  看来赵春生比郑监过得滋润,抽的烟都更好一些

  “好久不见啊小余。”赵春生起身和我握手。

  我问:“出什么事了?”

  赵春生不急着说情况,而是坐回沙发上,掏出一盒芙蓉王,犹豫了一下,先给我递了一根。

  我哪敢在郑监办公室抽烟,连忙把手一推,说:“不抽了,今天嗓子有点疼。”

  “哦。”赵春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和上次办卢星宇案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截然不同。

  “昨天晚上有群众报警,说阿苏卫垃圾场那边有个裸奔的女人,没等我们出警,热心市民就把她送到局里了。”

  赵春生接着说:“这女人精神状态有问题,我们问什么都不配合,不是尖叫就是砸东西,折腾了一宿。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找你给她做做心理疏导。”

  事儿倒不大,可是北京专业的心理医生那么多,非得找我干啥?

  我在心里埋怨,脸上还得赔着笑,说:“啊,行,这事儿好办,咱现在就走?”

  “走吧。”赵春生站起身,把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碾灭。

  郑监和赵春生似乎交情不浅,见要走,亲自送我们出门,临走时还拍拍赵春生的肩膀,“老赵,又欠我个人情,下次记得补上啊。”

  “好办,下次让你嫂子炒几个好菜,去我家喝点。”赵春生打哈哈回应。

  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他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疲态,估计昨晚折腾一宿,累得不轻。

  跟赵春生去停车场的路上,我俩又提起这个裸奔女,赵春生说:“我请你给她做心理疏导,就是想让你问出来她家在哪,还有没有家人。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给她送去精神病院,或者救助站。”

  说完,赵春生又点了一根烟。

  我问:“赵队,你最近有烦心事?”

  赵春生警觉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随即又哈哈大笑,“搞心理的就是不一般,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我俩上了车,赵春生往椅背上一靠,长叹一口气。

  “市里最近出台几条扫黄打非的新规,明确说‘要结果不要过程’,我们下级部门得配合工作。忙啊,我都一周没着家了,我媳妇天天找茬跟我干仗。”

  “扫黄打非需要刑警出面吗?”我好奇地问。

  赵春生苦笑,“这你小子就不懂了,老祖宗说得好,赌生盗、奸生杀,这次查起来,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2005年1月21日,第十八次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就此拉开序幕

  短暂的沉默后,车里响起引擎启动声,我被这阵沉默弄得有点尴尬,只好把话题又引回那个裸奔女身上,问:“那个裸奔女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赵春生思索片刻,激动地一拍方向盘。

  “有!她说她是杨贵妃!见一个人就说一遍,我们要是不信,她就咬人,还摔东西。哎,我真是忙晕头了,怎么把这茬忘了!”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赵春生一撸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清晰的齿痕,隐约可以看到皮下有渗血。

  “今早上刚咬的,血印儿还没消呢。”

  看到渗血的牙印,我心里有点发毛,初步判断这女人不仅有妄想症,还有躁狂倾向。

  一会儿心理疏导的时候我得注意分寸,别事儿没办成还挨顿揍。

  我们到局里的时候,“杨贵妃”正被关在休息室里。

  隔着门上的玻璃,我看见一个女人瑟瑟缩缩地蜷在窗户下面,双手抱膝,浑身发抖,目光很涣散,但时不时会警觉地拧头查看四周,像只受惊的鹦鹉。

  她睫毛很浓密,嘴唇有点厚,头发又黑又茂密,凌乱地披在肩上,皮肤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精神正常的时候应该有几分气质,但算不上大美女。

  至少,和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相比,应该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旁的女警解释道:“刚才她又要咬人,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给她关在这儿。”

  又问我:“现在就给她做心理疏导吗?”

  我犹豫了一下,追问:“休息室里没有利器吧?”

  “放心,一切能伤人的东西我都收起来了。”女警笃定地回答我。

  赵春生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余,就看你的了。”

  我掏出录音笔,硬着头皮打开门,走进休息室。

  不知为什么,开门那一刻,我竟然恶趣味地想,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特殊的一场心理疏导。

  姓名:杨贵妃(暂定)

  年龄:未知

  婚姻状况:未知

  职业:略

  工作单位:略

  涉嫌案件:2005年6月2日人口走失案

  症状:偏执型精神障碍,引发妄想症

  家庭状况:未知

  备注:

  患者存在身份认同障碍,坚信自己通过穿越、转世等非自然方式,成为历史人物杨玉环,同时伴有强烈攻击性,有严重躁狂倾向。

  部分咨询录音:

  患者:不许动,你站在那不许动!再敢往前走,我、不、本宫……立刻叫御林军杀了你!

  咨询师:好,我就站在这儿,你别紧张。我知道别人都不相信你,我信,我可以帮你回到你的朝代。

  患者:真的吗?

  咨询师:嗯。

  (患者突然开始努力挣脱手上的束缚带,似乎对“回去”的话题十分抗拒)

  患者:不……我不回去,回去之后我就会死!皇上要杀了我!

  咨询师:杀了你?你是说……马嵬坡兵变吗?

  患者:我不知道,我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如果我回去,皇上会用绳子把我勒死,我不想死……

  咨询师:别害怕,在这儿你是安全的,没有人能伤害你。但是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皇宫是什么样子?

  患者:皇宫里没有光,也没有屋檐,里面有点像寺庙,那里很大,有土腥味,但是又很香。

  咨询师:宫里的妃子多吗?

  患者:很多,经常有新的妃子进宫,但是皇上很宠我,每隔三天就会来看我……妃子们平时不允许出宫,不然会挨打,皇上每天晚上都会翻牌子……

  咨询师: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翻牌子应该是清朝后宫的规矩,唐朝应该没有吧?

  患者:我不知道,我不是唐朝的人,我是北京人……杨贵妃是我的前世,我回到我的前世了……在皇宫里我一直想回家,我……

  (患者突然崩溃大哭)

  咨询师:那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吗?

  患者:我家在两座大楼下面,中间有个吊桥……求求你送我回家吧,求求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

  说到回家,杨贵妃突然跪在地上,给我砰砰砰地磕头。

  与其说是磕头,不如说她在用头砸地板,力气之大,几乎让我怀疑她会把自己活活砸死。

  门外的女警和赵春生察觉情况失控,赶紧进来控制住自残的女人,我让女警留下安抚杨贵妃的情绪,带着赵春生离开了休息室。

  “什么情况?”一走出休息室,赵春生迫不及待问我。

  “她对唐朝知识一窍不通,说的话都是胡编乱造。”我说:“这是典型的偏执型精神障碍,赶紧送精神病院治疗吧。”

  赵春生长吁一口气,表情中竟有种轻松感,又问我:“有说她家人在哪吗?”

  我如实说:“她说她家在两座大楼下面,还有吊桥。你重点查查昌平那几个天桥附近,在那儿多贴点寻人启事。”

  类似这样的天桥

  十几分钟后,负责安抚杨贵妃的女警走出休息室,说杨贵妃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有个情况她觉得很反常,觉得我们可以注意一下。

  “今天早上我帮她换衣服洗脸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痕,像是虐待造成的。”女警大胆推测,“有没有可能她家人对她不好,得了病也没及时送医,还天天打她,所以她才从家里逃出来?”

  我觉得她的推测不无道理,赵春生也表示了肯定,说联系到杨贵妃的家属后,一定会核实是否存在家暴的情况。

  任务完成了,我也不想在警局多待,匆匆和赵春生告了别,又坐公交回了监狱。

  我心想时间还来得及,反正今天算加班,现在回去,说不定能在食堂混顿午饭,又省钱又方便。

  回到监狱,正好赶上放风的犯人收队,我一眼看到刘海波正和一个姑娘挥手告别。

  再定睛一看,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今早碰到的老刘女儿——刘诗颖。

  他们俩居然认识?

  正纳闷着,刘诗颖突然注意到了我,跳着朝我挥了挥手,然后就跑了过来。

  我寻思这可不妙啊,她这种难缠的角色,肯定又不依不饶让我道歉。想到这儿,我赶紧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余老师你等等我!我有事儿和你说!”

  刘诗颖这次的称呼倒是非常客气。

  她抢先一步跑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笑眯眯冲我伸出一只手:“余老师,实在对不起,今天早上的事都是误会,咱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嘛。”

  “现在知道是误会了?”我揶揄她。

  “可不是嘛!我去查监控了,是我先撞上你的,确实是我的错。”她说。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还真去查监控啊,这小姑娘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轴。

  刘诗颖冲我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余老师,我在刘海波那儿听说了很多你和犯人的故事,对你特别好奇,咱们能一块吃个饭吗?”

  好吧,既然误会解开了。

  我对美女的邀请实在没有抵抗力,几乎没有迟疑就说:“好啊,正好到午饭的点儿了,咱走吧。”

  我带刘诗颖去了监狱附近一家炒菜馆,这里算是我开小灶的私藏馆子了。

  但这家炒菜馆现在好像已经不在了

  进了门,刘诗颖这丫头的话匣子算打开了,滔滔不绝,从周昌奇杀妻案问到赵志刚弑父案,甚至今天刚发生的杨贵妃事件都缠着我讲了个遍

  我问:“你这么好奇这些案子,难道你是警校的学生,来找我积累经验?”

  刘诗颖很沮丧地哎哟一声,“差一点啦,差一点就去当警察了。都怪我爸改我的志愿,后来去学法律了。”

  “当警察多好啊,都怪我爸,说什么小姑娘不适合当警察,太危险了。哎,当警察的人怎么可能怕危险?就算以身殉职,那也是光荣!”

  “你经常来监狱吗,我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我说。

  “去年在家闭关准备法考,没怎么出门,不过偶尔也来看看刘海波,就是咱俩没碰见过。”

  我好奇地问:“你和刘海波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俩挺熟的。”

  “他是我学长呀,我们都是中国政法大学的。”刘诗颖说。

  “他是学法律的?”我震惊了。

  刘诗颖也显得非常震惊,“你连这都不知道?你俩不是挺熟的吗?”

  “他从来没和我提过以前的事儿!”

  我太好奇了,刘海波一个学法律出身的人,居然会坐牢,还被判了死缓?!

  可惜刘诗颖也不知道他坐牢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从她的口中,我还是略微看到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刘海波。

  据说刘海波入学时,是凭安徽省文科最高分录取的,他成绩优异,长得又帅,口才也好,第一次参加校内辩论赛,就在校园论坛上火了一把。

  脑子活络,办事有分寸,经常组织校内活动,甚至开创了学生会可以通过组织活动盈利的先河。

  那时候他在学校里迷妹可多了,收到的情书能按筐数,也算是法大的一代风云人物。

  用刘诗颖的话说,有些人天生就像太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发光。

  这就是她眼中的刘海波。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刘海波,这就是你的过去吗

  但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居然会在毕业几年后锒铛入狱。

  提到刘海波坐牢这件事,刘诗颖显得义愤填膺,“学长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有人要害他!”

  我隐隐记得老刘也跟我私下里提过有这么个传言,但细究起来又经不起推敲,就逗她:“他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没身份没背景,人家有害他的必要吗?”

  “没身份没背景?学长他厉害着呢,刚毕业就给学校拉了一笔几十万的赞助,还有……”

  听她又开始念叨刘海波有多厉害,我连忙用刚端上来的小炒肉堵住她的嘴,“行了行了,别吹你学长了啊,赶紧吃饭,菜都要凉了。”

  刘诗颖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我刚埋头扒拉两口饭,手机响了,竟然是赵春生打来的。

  “余波,你得再来一趟,杨贵妃这个事儿……”

  他急促的话语略微停顿了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这不是家暴,这是一起绑架囚禁案!”

  “绑架囚禁?”我惊呼出声。

  刘诗颖像是捕捉到关键信号似的,蹭一下窜到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

  我拿远了话筒,刘诗颖也跟着靠过来,几乎要贴到我身上了,我赶紧把她往旁边推,一边推一边听电话那边的赵春生跟我说明情况。

  “我们已经找到杨贵妃的父母了,发现事情不简单。余波,这个案子还需要你帮忙,你先来局里吧,详细情况咱们见面说。”

  挂了电话,刘诗颖好奇地凑上来,“是不是今天那个被虐待的姐姐?能不能带我一起?”

  “别胡闹。”我搬出老刘吓唬她,“信不信我和你爸告状?”

  刘诗颖小嘴一撇,“哟,咱俩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有事儿还要找家长啊?”

  “这是办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板着脸说。

  闻言,刘诗颖突然收起贱兮兮的表情,很严肃地看着我。

  她坚定地说:“余老师,就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去。她是受害者,如果是被绑架囚禁,她需要法律援助,我身边有很多这方面的人,我可以帮她请很厉害的律师免费打官司。”

  说这话时,她目光炯炯,一脸刚正,和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是人家未必需要你帮忙。”我故意打击她的积极性,“再说这件事跟你也没关系啊。”

  “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帮忙?”刘诗颖反问我。

  我一时语塞。

  她又说:“余老师,如果人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这个社会就烂了。”

  好家伙,我反倒被她教育了一顿。

  不愧是学法律的,说也说不过她,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带她一起去。

  临走前不太放心,我反复嘱咐道:“带你去可以,但是不许添乱。”

  刘诗颖点头如捣蒜。

  “还有,要是赵队赶你走,那我就没办法了。”我说。

  刘诗颖嘿嘿一笑,“赵伯伯不会赶我走的,他和我爸是老朋友,我们特别熟。”

  在警局里,我见到了“杨贵妃”的父母,一对衣衫整洁,年近花甲的老夫妇。

  赵春生说,他们根据我给的“大楼”“天桥”等线索,重点排查了昌平区几个靠近天桥的小区。

  在贴寻人启事的时候,无巧不成书,围观人群里正好有对老夫妇,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是自己女儿。

  “杨贵妃”真名叫肖敏,已经一年多没跟父母联系了。

  据肖母说,一年前夫妻俩发现女儿在从事性招待行业,觉得有辱门楣,肖父脾气暴躁,和女儿大吵一架后,一怒之下竟把她赶出家门。

  临走前,肖敏赌咒发誓地说,自己绝不会再回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肖母以为这是女儿的气话,没想到竟然真的就联系不上女儿了,肖敏为了躲避他们,甚至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绝望之际,肖母想过报警找人,却被肖父阻拦。

  肖父不止一次说过:“她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咱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女儿已经变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我问赵春生接下来怎么办,赵春生告诉我,要家属陪着去一趟医院,协同警方给肖敏进行伤检。

  “那需要我做点啥?”我问。

  赵春生诚恳地说:“余波,我希望由你负责肖敏后期的心理治疗。”

  “这起案子性质特殊,一般的心理医生我不放心,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赵春生继续说:“你放心,案件破获后我会给你申请补助或者奖励,老郑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

  一番话下来,我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这么个烫手山芋,我……

  “余老师你可以的!”

  见我犹豫不决,刘诗颖在后面拍拍我的背,“余老师,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这丫头,行吧,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差事。

  肖家父母听说刘诗颖愿意帮肖敏联系免费的法律援助,感激的不得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千恩万谢。

  我才知道,肖家家境清贫,老两口根本无力承担这笔费用。

  好么,看来我答应带她来,还真是无形间做了件善事。

  赵春生一行人送肖敏去全面检查,我和刘诗颖跟着一块儿来到了昌平区医院。

  忙活了一个下午,检查结果显示,肖敏至少经历了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虐待,背部有多处钝器击打伤,下体存在烟头烫伤痕迹,还有陈旧性会阴撕裂伤,而且——

  她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就连赵春生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都忍不住怒骂:“禽兽,真他妈是个禽兽!”

  得知检查结果后,肖母当场晕了过去。

  她可能无法想象,在自己没有执意去找女儿的这一年里,女儿竟然是在一个变态手中受苦,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凌辱。

  肖敏身体状态很差,主治大夫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赵春生找人给肖敏安排了个单间病房。

  肖父虽然嘴上骂女儿自作自受,可安排肖敏妥当住下后,就悄悄把我们拉到走廊。

  头发花白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在赵春生面前,老泪纵横,求他一定要破案。

  我看得心里不是滋味,默默背过身去。

  只听肖父一遍遍说:“赵队长,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求求您抓住他,让政府枪毙他,这种人死了都得下地狱啊!”

  赵春生慌忙拉老人起来,正承诺一定会抓到凶手,病房里却“嗷”的一声尖声吵闹起来。

  我赶紧冲过去,发现病房里已经乱了套,肖敏正挂在一个男人身上又撕又咬。

  刘诗颖哪见过这架势,看到我进来,吓得一把拽住我衣服。

  好几个护士一起围上去,强行把肖敏从那男的身上拽下来,肖敏嘴里还在骂个不停:“滚!我操你妈,赶紧滚!滚出去!”

  撕巴了好一阵,我想到刘诗颖刚才一直在病房,就问她怎么回事。

  刘诗颖说:“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肖敏挺正常的,那个医生来送病历本,结果她突然就疯了,冲上去就咬。”

  这场闹剧我越看越觉得奇怪,总觉得那个医生看肖敏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这太不正常了,如果是第一次见面,还发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冲突,这个人不该是这种表情。

  我偷偷给赵春生递了个眼色,小声说:“你去查查这个医生,他和肖敏好像认识。”

  赵春生也不含糊,听我这么说,直接就以协助调查为由,把这个医生带回了局里。

  托赵春生的福,我破例旁听了这场审讯。

  “我之前确实见过这个女的,大约在一年以前吧。”

  在警方面前,这位姓李的医生如实交代了,“那段时间我经常去一家叫‘天上人间’的夜总会,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

  “那种场子消费很高,一次得好几万。但是确实有档次,后来我也经常去……”

  “你哪来那么多钱?”赵春生语气咄咄逼人。

  李医生搓搓手,尴尬一笑:“干我们这行,额外收入比工资可观,比如‘飞刀’啥的。而且我和别人一起去,也不是次次都让我买单,你懂吧?”

  天上人间,北京赫赫有名的情色场所,连我都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地方。

  据说进去一夜,消费五万都算低的,要是低于这个数,可能连里面的门槛都摸不到。

  我以前总觉得这是玩笑,今天一听李医生的话,才发觉所言不虚。

  不过现在已经覆灭了

  听到这里,赵春生表情一凛,“你还知道什么?继续交代。”

  李医生挠挠头,接着说:“天上人间的特色是选花魁,选出来的花魁还有个雅号,叫……四大美女。”

  “杨贵妃”三个字像颗流星一般从我大脑里闪过,我忍不住发问,“肖敏是不是选上花魁,成了杨贵妃?”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审讯是警方的事儿,我只是来旁听的。

  果然,我问完后,赵春生迅速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

  “不不不,肖敏那种姿色,完全不够格。”李医生竟然笑了,是那种很轻松很玩味儿的笑。

  他坦然说:“当时她就是个酒水小妹,端端酒、陪客人唱歌、再送送果盘那种工作。挺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论长相啊,她在那里可排不上号。”

  “那你怎么对她印象这么深?”赵春生又问,一句话点出了关键。

  “她放得开啊!”

  李医生轻哼一声,表情不屑,“别的小姑娘都生怕顾客揩油。她主动出台,明码标价,我能记不住吗?”

  “不过她后来就不干了,最近大半年我都没见过她,还以为她上岸从良了呢。”李医生长吁一口气,“要不是今天在医院看见,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倒懂事,交代得像竹筒倒豆子,一点不藏着掖着。

  赵春生应该是没什么想问的了,审讯室内一时沉默。

  “赵队长,我交代这些,算戴罪立功吧?”李医生往前探了探身子,朝赵春生谄媚地笑。

  “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我老婆,她也在医院上班,对了,她就是负责肖敏那床的护士。你们查到我这儿就得了,要是让她知道,指不定怎么闹呢。”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在病房里,他表现得那么紧张,原来是怕肖敏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被他老婆发现他嫖娼。

  赵春生没说什么,起身时冷冷地瞪了李医生一眼,随后带着我离开审讯室。

  “这男的不像撒谎。”

  走出审讯室,我俩不约而同想出去透透气。来到警局大门外,赵春生掏出烟递给我,问:“你觉得呢?”

  我抽出一根点燃,附和说:“我也觉得不像,他面对审讯太轻松了,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

  “难办啊,只能从肖敏的社会关系排查了。”赵春生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肖敏那边就麻烦你了,最好能让她想起来囚禁地点和犯人特征,这对我们查案很有帮助。”

  “你觉得她康复的可能性大吗?”赵春生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其实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上次沟通时我发现她说话还有基本逻辑,她这种情况,应该是经历过巨大的刺激导致突然精神异常的。”

  赵春生哦了一声,又问:“古人说的‘痰迷心窍’,是不是就这个意思,有点像范进中举?”

  我点头,“差不多。”

  “赵伯伯,余老师,你们这么快就审完啦!”

  是刘诗颖的声音。

  我循声抬头,远远看见刘诗颖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朝我们走过来。

  这小姑娘,刚才从审讯室出来没看见她,我以为她耐不住无聊先走了呢。

  “你上哪去了?”我问。

  “我等得无聊嘛,给你们带点晚饭。”刘诗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都热乎的呢!”

  赵春生看着刘诗颖,露出一个颇为慈祥的笑容,冲我说:“这小丫头,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喜欢跟着我们哥几个屁股后面破案,她呀,不当警察可惜了。”

  我点点头,没再接茬。

  “那个姓李的医生有作案嫌疑,你们怎么说不查就不查了!”

  休息室里,刘诗颖听我们讲完审讯经过,愤愤不平地把盒饭往桌上一拍。

  我有意逗她:“小姑娘,你得相信老警察的直觉,他绝对不是嫌疑人。”

  “就算不查他,也该查查那个什么‘天上人间’吧?至少组织卖淫是真的啊。”刘诗颖又追问道。

  我不说话了,扭头看赵春生。

  赵春生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放下筷子点了根烟,表情格外难看。

  “我们不是不想抓,是没法抓。”

  赵春生长叹一口气,“天上人间一切手续齐全,半点纰漏都没有。我们好几次摸点,半夜突击检查,一次违规情况都没查到。”

  刘诗颖嘴唇翕动,还想反驳。

  赵春生无奈地说:“诗颖,查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是学法的,应该知道,法治社会一切都讲证据。”

  “天上人间所有管理层都是挂牌领导,至于幕后老板,连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我和赵春生对视一眼,表示赞同。

  刘诗颖重新端起盒饭,埋头扒拉着里面的米粒,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杨贵妃囚禁案’,其余的以后再说吧。”赵春生求助似的看向我,“余波,肖敏那边就靠你了。”

  他每说一遍这种话,我都有种想逃避的冲动。可再转念一想,想起那天在医院走廊给赵春生下跪的肖父,又觉得自己的良心饱受谴责,实在无法推脱。

  那晚回到家,我专门给我老师周德松教授打了通电话,询问这种情况应该制定什么样的治疗方案。

  周老师沉默了很久,却一反常态,没有给我任何建议,只是说:“余波,你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我只是你的老师,不能做你人生的拐棍。”

  可我还是心里没底儿。

  在我苦苦恳求下,周老师给我开了些辅助肖敏治疗的药物,最后告诉我:“你想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余波,我有预感,这会是你开启人生新阶段的机会。”

  周老师开了些常规的精神类处方药,而且我发现,余波在这一页的档案上备注了一句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为肖敏进行心理治疗。

  和我推测的一样,肖敏属于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过了半个月左右,她已经可以和我进行简单的沟通。

  虽然治疗初见成效,但唯独有一点让我觉得很棘手:每当我问起嫌疑人的相貌信息时,肖敏就会立刻崩溃。

  为了不刺激到她的病情,我只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接下来的沟通中,我开始有意引导她回忆被囚禁时的信息。

  譬如今天,肖敏告诉我,她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不分昼夜开着灯。

  我默默在本子上记录:地下室。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儿,我不知道重不重要。”肖敏又说。

  我冲她温和地笑,微微点头鼓励她说下去,“你说。”

  “我被关着的时候,经常能闻到一种香味儿,很浓的香味儿,这个味道持续了两个月左右才消失。”

  我又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香味。

  “能给我描述一下那个香味吗?”

  肖敏沉默了片刻,很快又摇摇头,“那个味道很熟悉,但是我说不上来,好像是平常也能闻到的……”

  我再想追问,肖敏已经表现出抗拒的情绪,“我累了,您能出去吗,我想睡一会儿。”

  我立马识趣地合上本子离开了。

  把地下室和香味的线索告诉赵春生后,他说肖敏之前的人际关系很复杂,案情现在还停滞在社会关系调查阶段,又问我下一步怎么治疗。

  “我得让她想起这个味道。”我说。

  我斥巨资买了市面上爆火的几款香水,每次去见肖敏之前,都换着喷不同的味道,想通过这种方法唤醒肖敏对香味的记忆。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我白白浪费了半个月的工资。

  一周之后的下午,我照常去医院做心理疏导,本想买点水果给肖敏带去,没想到正好在店里碰上刘诗颖。

  得知我要去见肖敏,刘诗颖抢着把我买水果的钱给付了。

  拿人手短,我只好带她一起去了医院。

  一路上刘诗颖都在不停地叽叽喳喳,“余老师,你不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哪儿?”

  “味道啊!味道!”刘诗颖一甩头发,“今天我用了新洗发水,这么香你都没闻到吗?”

  我暗暗在心里感慨:看来我的鼻子已经被市面上那些香水腌入味儿了,刘诗颖这么乱晃她的头发,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一般。

  来到医院,我和刘诗颖一前一后走进肖敏的病房,肖敏的母亲也在,正坐在床头给她剥橘子吃。

  见我来了,肖母很客气地把床头的凳子让出来,“余老师,刘律师,您二位坐。”

  “不不不,我还算不上律师呢。”刘诗颖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

  肖敏抬起头,笑眯眯冲我们打招呼,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她抓起被子蒙住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这个味道!余老师,就是这个味道!他要回来抓我了,救命!救命!他要回来抓我了!”

  奇怪,我今天没喷香水啊!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反应过来:肖敏说的是刘诗颖洗发水的香味儿!

  “你这个洗发水是什么味道的?!”我抓着刘诗颖的肩膀问她。

  刘诗颖完全被这副场面吓傻了,支支吾吾回答:“我、我记得好像是……梨花味。”

  持续两个月的梨花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难道囚禁肖敏的地方是——果园?

  我立马赶到警局,把我的最新发现告诉赵春生,赵春生又惊又喜。

  借着这个机会,我把我的猜测和盘托出:“肖敏是在昌平区出现的,假设她徒步逃出地下室,一个女性一天一夜也走不出50公里,更何况她精神有问题。所以这个距离还能缩得更短,基本可以确定,囚禁地点就在昌平区内。”

  赵春生点头,“我马上缩小调查范围,着重检查昌平区内以及周边距离较近的水果种殖基地。”

  这次,赵春生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笑影。

  “余波啊余波,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根据我给出的调查方向,三天后,赵春生打电话通知我,嫌疑人落网了。

  嫌疑人覃宇鸣,今年43岁,在昌平区经营一家果园。

  他的果园里栽种了大量梨树,据他手下的员工说,覃宇鸣对果园看管十分严格,员工的工作时间都是固定的,并且硬性要求:每晚七点前,所有员工必须离开果园。

  赵春生带人突击检查了果园,在梨树种植区域下,发现了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其豪华程度堪比市内大型娱乐场所。

  随后,警方从地宫中解救了三名受困女孩。

  她们的情况都与肖敏类似,只有一名叫隋晓云的女孩神志清醒。

  据她说,当时是她帮助肖敏逃出梨园地宫的,肖敏之所以光着身子,是因为攀爬时发现绳子长度不够,着急之下只能脱下衣服当成绳索使用。

  警方问隋晓云,既然肖敏可以出逃,为什么当时不选择两个人一起逃走?

  隋晓云痛哭着说,因为肖敏刚刚爬上去,她就在地宫里听到覃宇鸣的脚步声。

  如果那个时候她也跑,两个人都会被发现,所以她强迫肖敏收起绳索,掩埋逃跑的地道。

  她独自回到了魔鬼身边,期盼能被救援。

  隋晓云还说,肖敏出逃时精神状态挺正常的,还承诺一定会报警救她。

  这种说法也印证了我最初的猜测:可能是出逃成功后巨大的刺激,让肖敏突发妄想症。

  如果受到比较大的刺激或者严重的挫折,超过了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就会出现精神障碍,引起突发妄想症,有时还会伴随心慌、气短、暴躁等症状

  另一边,据覃宇鸣交代,他曾是天上人间的常客,最大的爱好就是去那里选妃。

  他会专门点那些姿色平平,带走也不会引人注意的女孩,以高价邀请她们出台为由,带到家里下药迷奸,然后再关进梨园地宫中。

  不仅如此,他还恶趣味地学天上人间,给女孩们以四大美人的名号命名。

  也正因为这样,肖敏在被发现的时候,才会不停地说自己是杨贵妃。

  警方在梨树园的地下还挖出了三具女性骸骨,经查证,这些受害人都死于覃宇鸣之手,而覃宇鸣本人也对杀人埋尸的罪行供认不讳。

  “妈的,早知道就给她们全杀了,一个都不留。”

  赵春生告诉我,覃宇鸣被捕后,曾不止一次这么说。

  “幸好他落网了,要不然啊,不知道还有多少姑娘会受害。”我说。

  至此,杨贵妃案终于告一段落。

  我问赵春生要了一张覃宇鸣的照片,没别的,就是好奇这禽兽到底长什么样,也好给我的心理矫治积累案例。

  赵春生答应得很爽快,承诺会找一张覃宇鸣之前的生活照给我,第二天,一面嘉奖锦旗就和照片一起被送到了监狱。

  我把锦旗收好,拿着照片,来到操场上默默点燃一根烟。

  阳光下,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剃着板寸,穿着板正的西装,笑容和蔼,五官舒展,完全看不出犯罪分子那股穷凶极恶的劲儿。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不由感慨。

  我正要收起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夺去了照片。

  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刘海波。

  这逼人啥时候来的?

  他没跟我打招呼,冷着脸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眼神好像淬过火。

  我以为他发癫了,刚要开口打趣他,却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余波,凭咱俩的交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今天这篇档案,让我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字里行间,甚至闻得到一些危险的气味。

  第一次出现的老刘女儿,疑团重重的神秘犯人刘海波……

  余波,这个时候的你,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呢?

  但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跨越时空改变任何。

  而且我还发现,余波跟周老师打电话那里,那张纸的角落,余波写了这么一句:

  “很多年后,再回忆起这个电话,我才明白,虽然当时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我的老师,早以他敏锐的洞察力,看到了我未来人生的方向。”

  周老师……我是不是该给周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口述:徐晓|撰写:刘栎山

  责编:钱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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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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